劉家老宅。
劉平蒼似乎不覺得冷,穿著單衣,懶洋洋的坐在正房外面的臺階上,看著月亮,舉著大瓶,咕咚咕咚的喝著。
末了,還不忘了用衣袖擦一擦嘴。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喝酒。
孟齊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注意點,明明這貨眼饞洗髓液,你還非得在他面前顯擺,怎么著,非得讓他把你的洗髓液搶了去,你才舒坦?”
劉平蒼嘿嘿一笑,隨口說道:“你看它根本不搶啊。再說了,五天的時間就要喝完,我不得得空就喝幾口,不然咋整啊…”
說著話,劉平蒼又是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
更離譜的是,他還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飽嗝。
“…”
自己招進來的人,活該倒霉…
要不,我回去還是和師父商量商量,把劉平蒼交給欒哥?
孟齊良正想著,“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當然,也得虧是孟齊良耳朵好。
若非如此,劉家老宅深宅大院,大門口的敲門聲,根本不能傳進內院。
天都黑了,什么人敲門?
“你家親戚回來看你?”
劉平蒼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沒好氣的回懟:“我看是你的老相好來找你。”
孟齊良不以為忤,反而眉開眼笑的說道:“那可就借你吉言了。”
說罷,他直起身子,扯了扯衣襟,這才邁步往前院而去。
俄頃,去而復返,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劉平蒼打趣道:“怎么?老情人來找你,高興?”
“答對了!”
孟齊良笑逐顏開,隨口說道:“師弟,走,快去換一身衣裳,師兄我帶你去怡紅院,長長見識。”
怡!紅!院!
劉平蒼的眼睛瞬間睜大,呼吸變得急促,臉頰多了一抹緋紅。
他今年十五歲,正是想入非非…血氣方剛的年紀。
此時此刻,夜深人靜,說起去怡紅院這等娛樂場所…
“這個…這個…這個不好吧?”
劉平蒼心里非常糾結。
一方面,他非常好奇。
另一方面,他有些不敢去。
畢竟,之前沒去的時候都險些被人把劉家老宅搶了去。
這要是去了,還不知道得惹出什么麻煩事兒。
“不要忘了,你答應了高老板,這五天要把續篇寫出來…”
孟齊良的一句話,讓糾結的劉平蒼不再糾結。
他瞬間說服自己:這是為了文學創作!
“高行,高老板,乃是我的文先生,于情于理,他的要求,總得滿足。”
“嗯,只要我帶著批判性的眼光,帶著藝術的追求,總不會有什么問題…”
時間不長,兩人換好了衣裳,走到門口和老王會和。
老王看到劉平蒼并未覺得意外,畢竟這是劉家老宅,只是聽著孟齊良的碎碎念,倒是險些讓他摔倒在地。
“正所謂要想俏一身孝,要想精一身青。你這一身青衣,確實不錯。不過,肯定是不如我的白衣俏…”
“是是,那你…你說的對。”
劉平蒼悶聲說了一句。
本來,他是想說孟齊良怎么不扛著幡,那樣更像孝子,只是忽然覺得有些玩笑開不得,這才咽了回去。
再加上,想到已經離世的父母,內心不禁泛起陣陣漣漪…
“不要想那么多。”
孟齊良察言觀色,若有深意了說了一句,接著轉移話題,隨口問道:“我還忘了跟你說,今晚上是趙縣令請客哦,一會兒看到趙大人,可得好好的謝謝他。”
“哦,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他為什么請客?”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年終巡察了唄。”劉平蒼有些不滿的白了孟齊良一眼。
瞧不起人吶,再怎么說也是眼看著就要參加院試的人才,年終巡察這種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如劉平蒼所言,趙杰今夜宴請孟齊良,就是為了巡察之時。
本來昨夜趙縣令就打算宴請孟齊良,只是那時孟齊良不知所蹤,再加上他那時候也有些驚魂不定,索性就拖延到了今天…
不良人巡察,算是大涼朝的傳統。
準確的說,是大涼朝第三任皇帝徐小鳳登基為帝,改元永安之后開始的優良傳統。
史書記載,永安元年,徐小鳳大筆一揮,改三年一考京察為每年一次巡察。
而且,范圍更廣。
不僅是京官要考察,天下各府各縣,所有官員,通通列入考察的范圍之內!
三年前,徐小鳳更進一步,將決定官員命運的“四格”、“八法”一分兩半,“四格”仍由吏部負責,“八法”卻直接交給了不良人。
“四格”,趙縣令毫不擔心,憑著他和京兆府尹的關系,少不得能拿下一個勤職。
但是“八法”,就不好說了…
不良人,不好整啊!
怡紅院三樓的房間里,昭應縣令趙杰和縣丞孫榮對坐。
兩人所在的外間,不是很大,但與一般客棧的外間相比,也要大上一圈。
一道粉色紗簾,將外間與內間隔開。
紗簾后,影影綽綽,映出里面可人兒的婀娜身姿。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香味并不濃郁,配合著裝飾頗為素雅的房間,平添了幾分雅致。
四周的墻壁上,掛著幾幅字畫。
打眼望去,落款之處并非名家大家。當然,也絕非是連個字號都沒有普通文人墨客的手臂。
要知道,這一間房間乃是怡紅院的花魁,杜秋姑娘的房間。
杜秋姑娘平日接觸的人非富即貴,并無等閑之輩,說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也好不夸張!
“杜秋妹妹,今晚的貴客,你可一定要招待好啊!”
趙杰對著紗簾后的婀娜身姿喊了一聲。
“嗯~”
杜秋姑娘懶洋洋的答應了一聲。
順著紗簾,可以看到,她似乎正在鏡前梳妝打扮。
趙杰又看了看,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望著孫榮,沉聲說道:“老孫,今天就靠你了!”
孫縣丞面色肅然,信誓旦旦的說道:“大人盡管放心,柳林酒我都拿來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天我豁出去了,說什么也要讓那位孟大人醉倒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