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持續整整一天之后,便到了末期,所有事宜已經安排完畢,眼下剩下的,自然是關于蘇凡的問題。
“長陵,對于蘇凡的事,你怎么看?”清玄山主率先開口。
“雖說小凡當年確實讓宗門元氣大傷,但終究非他所愿,如今既然展現出了這等妖孽天賦,無論是修行一途還是陣法一道,皆是遠勝于我,所以我覺得,應當給予他適當的修行資源,加以培養。”莫長陵在蘇凡的問題上,沒有半點謙讓。
“具體如何?”清玄山主并不意外莫長陵的回答。
“我覺得,或許可以將其破格提升為核心弟子,享受同等級的待遇。”莫長陵輕聲說道。
眾人聞言,皆是眸光一凝。
“不可能,我清玄山從開山以來,就沒有通靈六層的核心弟子。”鄭長老沉聲開口,雖然莫長陵此刻陵墓之行,功勞甚大,但一碼歸一碼,事涉山門規矩,他毫不退讓。
莫長陵知曉鄭長老迂腐古板的性情,也沒想著對方會采納他這種打破常規的提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等他修為達到通靈八層的時候,再破格提升,并不是眼下,以他妖孽般的天資,以及令人驚嘆的陣法感知能力,破格提升,想來也夠資格了,況且,我清玄山本就有這種規定。”
“這倒不是不可以,不過那小子不久后就要進入湖底遺跡,若是我等準備將其提升為核心弟子,那就應該剝奪他的資格,畢竟湖底遺跡歸三宗共同管理,每個宗門的名額也只有十個,白白浪費一個也是損失。”鄭長老說道。
“不錯,往年成功在那遺跡之中,借助黑靈力灌體,突破八層,從而淬煉出變異靈力的弟子,不過十之一二,蘇凡如今才通靈六層,即便修行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遺跡之中,突破到八層。可若是他愿讓出這個名額,換一位七層巔峰的弟子前去,雖說不能確保我清玄山多出一位變異靈力的弟子,但終究可能性要大上一些。”一位青袍老者開口道。
莫長陵眉頭緊緊皺起,他也清楚蘇凡此次遺跡之行,多半只是長長見識,但畢竟這個名額是蘇凡一路戰斗而獲得的,若真讓他放棄,恐怕心中會有千般怨懟。
可若是不放棄,那破例將其提拔為核心弟子的提議終究會受到阻礙,而且即便是進了遺跡,也不可能成功淬煉出變異靈力,自然也不可能以正常途徑晉升為核心弟子。
清玄山核心弟子的身份,只有兩種途徑,一是進入湖底遺跡之中,成功淬煉出變異靈力。
二是其本身擁有超乎常人的某方面天賦,得到破格提升。
是放棄名額等破格提升?還是堅持進入湖底遺跡走難度極高的正規途徑?
前者板上釘釘,或者可能性微乎其微,這看起來很好選擇。
莫長陵腦海中驀然浮現蘇凡消瘦挺拔的身影,捏了捏手指,毅然開口道:“這個名額是他通過戰斗得來的,不可能剝奪,我建議,讓他進入遺跡之中,無論最后是否能夠淬煉出變異靈力,都要在他達到八層修為的時候,提升為核心弟子。”
這番霸道的言論讓幾位長老神色一緊,鄭長老更是面露怒色,正要開口之時,卻聽見清玄山主說話了。
“既如此,就這樣吧!”
“師兄,你…這不是壞了宗門規矩嗎?”鄭長老一驚,連忙開口。
“規矩?什么規矩?若真的按照規矩,以蘇凡的天資,的確是達到了破格提升的標準,按照大賽規矩,那名額也是他自己得來的,我們若是不允,那才真是壞了規矩。”清玄山主沉聲說道。
“至于一個遺跡名額,往年十個人進去,能成功兩個就算意外之喜了,這種成功率,浪費一個又能如何?”
鄭長老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清玄山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師弟,不要總是抓著過去不放,你的目光,要放在未來,而清玄山的未來,是這些年輕人,尤其是天賦妖孽的年輕人。”
在他眼中,莫長陵是清玄山的未來,蘇凡也是。
鄭長老一怔,隨即面露苦澀,道:“師兄教訓的是。”
半個時辰后,會議結束,幾位長老相繼離開,各自忙碌手頭上的事,林長老與莫長陵相伴而行。
“沒想到,為了那個小子,你竟然會這般強硬?”林長老輕輕笑道,在她印象中,隨著年紀的增長,莫長陵也愈發收斂鋒芒,極少表現出強硬的一面,方才會議上的言辭,倒是讓她仿佛看到了他年少時的模樣。
“小凡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當年將他帶上了山,他沒有七歲之前的記憶,連生父生母是誰都不知道,能被他視為親人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我若不為他,那誰會為他?”莫長陵輕輕說道。
“若是平日,我也不會這般直接開口,不過這一次,再怎么說我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雖然還不能彌補當年之事,但多多少少也能舒緩幾位長老心中對于當年之事的郁結,山主之所以答應我的提議,多半也是看在這一點。”
林長老輕嘆道:“其實這幾年下來,他們對于蘇凡已經沒了當年的殺心,不然也不會允許蘇凡重歸清玄山。”
“即便有殺心,我也不會讓他們傷到小凡。”莫長陵淡淡說道,語氣中有些不容置疑的堅定。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那小子會不會是師弟某次誤入凡塵,與哪位異鄉紅顏所生的子嗣,能這般不遺余力去呵護。”林長老語氣幽怨道。
莫長陵與此女相識多年,自然知曉后者是故意調侃自己,不過他仍是滿臉通紅,道:“萱兒師姐,你可別瞎說,我自幼跟隨師傅于山中修行,早已斬斷世俗凡塵,哪來的異鄉紅顏。而且師傅生前曾告誡于我,童子之身,有利于修行,男女情思,乃自擾之物,所以我一般都不和山外女子過多交流,男女之事,更是一竅不通。”
名為林萱兒的美婦人心中暗罵莫長陵那位估摸著是受過情傷的師尊,然后又從莫長陵這句話中,找到了極為動聽悅耳的詞匯。
“山外女子!”
終究不包括自己。
這讓林萱兒很開心,隨即笑道:“雖然你這個做叔叔的不懂男女情思,但蘇凡那小子好像不一樣,不僅連陣堂那位大師姐顧清秋為之傾心,甚至連我那徒兒都對其有異常觀感,要知道,自從我那好友將她送入我門下之后,就從未見過她對哪個年輕男子感興趣過。”
“這可能這就是小凡的天賦吧。”莫長陵臉色頗為詭異。
林萱兒突然臉色一變,隨即故作驚慌說道:“不好,我得勸告一下我那徒兒,這世界上,雖然有些男子確實很優秀,但終究是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倘若用情過深,到頭來也不過是像為師這般,傷了自己罷了。”
說到最后,她便已是滿臉的楚楚可憐。
莫長陵臉色凝滯,隨即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山主讓我將那陣法傳承拓印成冊,此事極為麻煩,怕是要耗費不少時間,耽擱不得。”
說完竟然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化為一道遁光離去。
徒留林萱兒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