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三拳的奇異之處,便是施展拳法的時候,體內會滋生那些綠色光點。
而這些綠色光點,會在極短時間內,提升身體的強度,使得出拳力度更大,速度更快。
也正是因為這些光點的存在,出拳者會遭受難以忍受的劇痛。
要想忍受這股劇痛,就必需擁有非同一般的體魄,與超乎常人的意志。
這也是余家內設的考核,最為看重的一點。
蘇凡體內的赤蛇,能夠吸收這些綠色光點,所以對于蘇凡來說,劇痛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以他遠勝常人的意志力,輕而易舉便能扛過去。
但為了不引起余家的疑心,蘇凡還是只能盡量裝作強忍劇痛的模樣,他可不相信,余家人體內也有赤蛇這般存在。
若真是讓余家知曉他能輕易消除這種劇痛,那他可就完蛋了,畢竟余家為了這股伴隨力量而生的劇痛,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地面“掙扎”半柱香之后,蘇凡才緩緩起身,大汗淋漓。
一臉疲憊的蘇凡,雙眸極亮。
丫鬟風兒見蘇凡已然無礙,頗為欣喜,笑吟吟道:“公子真是厲害,這么短的時間就克服那種劇痛,咱余家可是很多年都沒出現像公子這般意志力強韌的人呢!”
眼下的風兒,已然將蘇凡當做了自家人。
蘇凡擺了擺手,頗為謙虛,臉上卻不禁有些得意,道:“你去給我準備點熱水,身上臟兮兮的,吃完飯去洗個澡。”
風兒點頭,連忙將旁邊的飯盒一一打開,飯香四溢,然后便扭著纖細腰肢離去,準備熱水。
蘇凡吃過晚飯,也沒有著急去洗澡,反而再次練起了第一式拳法。
練拳,演戲裝痛,起身練拳,又躺地上哀嚎。
如此循環幾次之后,對于第一式如何誕生綠色光點的方法,已然完全掌握。
“嘿嘿,這莫非就是所謂的痛并快樂著?”
一間密室之中,蘇凡坐在溫熱的浴池之中,閉著眼睛,很是享受。
實則已經施展內觀術,觀察赤蛇的動靜,果然隨著吸收更多的綠色光點,赤蛇生命氣息也愈發強大。
赤蛇的神奇,蘇凡并不清楚,只是黑驢簡單提過幾次,具體細節,黑驢非得在赤蛇完全蘇醒之后,才會一一告知。
這種吊胃口的方式,讓蘇凡愈發覺得赤蛇的不凡,心中也愈發期待。
早年在清玄山上,蘇凡也翻閱過不少靈修書籍,知曉一個常識。
靈修丹田氣海之中,除了靈力之外,便只有靈脈,不可能擁有其他活物,更別說一條小赤蛇了。
由此可見,赤蛇來歷非凡。
而能引起赤蛇發生變化的那些綠色光點,也讓蘇凡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從血肉深處滋生,給身體帶來力量的同時,又帶來劇痛?
蘇凡想不通便不想,也沒深究赤蛇的來歷,因為這是黑驢給的丹藥化成的,一人一驢,在精神上可謂是相當親密的關系。
雖然彼此嘴上從不繞過對方,但蘇凡真真切切感覺到,黑驢對他,毫無惡意。
至于體內多一條赤蛇,若是對于一般人來說,恐怕接受不了,但蘇凡體內本身就有那顆獨一無二的黑色球體,再多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也無妨。
蘇凡從浴池之中站起身,身上的水珠滴落在地,積成一灘水漬。
“啊!公子!”
身后傳來驚呼之聲。
蘇凡轉過身,看著瞪大眼睛,滿臉通紅的丫鬟。
蘇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的下身可是裹著一層浴巾呢。
丫鬟風兒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蘇凡,俏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別說,蘇凡雖然年輕,但身材卻尤為挺拔,肌肉緊致,線條柔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肌膚之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圓形印記。
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毫無規律的拔火罐。
看起來令人有些不適,也難怪丫鬟驚呼出聲。
蘇凡笑瞇瞇解釋道:“我說,這是被驢踢的,你信嗎?”
“噗!”
風兒一瞪眼,隨即笑彎了腰,道:“公子真是愛開玩笑。”
蘇凡有些無奈,說真話沒人信。
換上一身白色薄衫之后,蘇凡突然說道:“風兒,你去幫我拿點東西,給我那頭小毛驢吃,記得要豐盛一點。”
風兒臉色古怪,憋著笑,道:“好勒,我肯定幫公子把它養得肥肥胖胖。”
丫鬟走后,蘇凡便再次來到練功房,開始繼續練習拳法。
余府深處書房內,余邵巖正看著墻上的一幅幅畫面。
畫中的山水人物皆是毫無特點,更別說神韻了,就連一些線條都有些歪扭,一看便知,這些都是不入流的作品。
余家家底雄厚,財富驚人,作為余家的家主,書房最顯眼處,竟然掛著這些俗物,倒也算一件怪事。
然而書房內的二供奉,卻知曉緣由。
原來這些畫的主人,正是那已經奔赴清玄山多年的余家公子,余年。
余家家主不過是睹物思人罷了。
余邵巖突然長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
“若是年兒還在家里,想必我與生兒的關系,也不會那么僵了。不過既然年兒不喜歡,那就只能委屈她這個做姐姐的了,姐姐嘛,總歸是要讓著弟弟的。”
二供奉沒有說話,恭敬站在一旁。
余邵巖臉色柔和,許久才從那些畫上收回視線,輕輕問道:“你說,我當初默許年兒離開,是對還是錯?”
二供奉心一顫,評判主人的對錯是非,是一件很不智的行為。
但他也不好不答,只能說道:“清玄山乃是仙家之地,少爺有心向往,也是胸懷大志,以少爺的天資,成就定然不低,待得少爺學藝有成,歸來之時,自可延續余家千年輝煌。”
余邵巖嗤笑一聲,神色疲憊,嘆道:“想要成為靈修,可是難如登天吶,每年都有無數江湖人士趕往清玄山拜師學藝,可成功的呢?又有幾人?萬中無一罷了。”
二供奉有些難以置信,試探道:“不是說少爺已經成功拜入山門,成為靈修了嗎?”
余邵巖搖了搖頭,道:“那只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而已,年兒自離去之后,也只寫過一封家書,而那一次,他告訴我,他已經成功入住清玄山,但從他的語氣中,我能察覺,他并沒有成為靈修。”
“要知道,清玄山弟子,分為內門,外門,與雜役弟子,雜役弟子雖然能夠在山腳居住,但卻算不上是真正的清玄山弟子,只有達到通靈境第三層,才可被清玄山認可,成為記錄在冊的清玄山外門弟子。”
“我猜,年兒應該只是雜役弟子,與外門弟子雖只有一線之隔,兩者卻有天壤之別,中間的那道坎,也曾攔下無數人。”
二供奉臉色微白,不是因為這個消息太過震撼,說實話,余家少爺到底是不是清玄山弟子,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讓他感覺不安的,是眼下余邵巖主動將這個秘密告訴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這等事關家族榮譽的秘密,不應該越隱秘越好嗎?
二供奉可不認為自己這個外姓人,能夠徹底讓余邵巖推心置腹。
余府的諸多供奉之中,也唯有那位行事神秘的大供奉才能有如此殊榮吧?
想到這里,二供奉臉色更白了。
余邵巖笑了笑,拍了拍二供奉的肩膀,道:“別多想,我就單純的想找人說說話,唉,蜂王不在,連說真心話的人都沒了。”
蜂王,正是余家的大供奉,當然,只是代號。
二供奉正要跪地認錯,卻被余邵巖一手拖住。
“那個地宮里的小子,現在如何了?”
二供奉連忙答道:“據風兒說,那蘇凡整日就知道練功,研究三式拳法,已然入迷。”
余邵巖笑道:“果然是個武癡,他的實力進展如何?第一式有沒有入門?”
二供奉恭敬道:“在第一天的時候,經過風兒稍微指點,他便已經入門,這幾日又是廢寢忘食,應該是提升不少。”
余邵巖眼睛一亮,贊道:“好好好!不過,他就沒有喊過痛?”
二供奉笑道:“之前幾次,痛不欲生,不過現在好像有些習慣了,不得不說,此子意志力遠超常人。”
余邵巖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道:“是時候了,你去將這瓶丹藥給他送去。”
二供奉領了丹藥,突然說道:“家主,還有一件事,那蘇凡似乎很關心他的那頭黑驢,還讓風兒給它配送飯菜水果,不過昨天,送飯的人發現,那頭黑驢不見了。”
余邵巖皺了皺眉頭,驚詫道:“不見了?我余府守衛森嚴,別說一頭驢了,就是先天巔峰高手,都無法來去自如,它又怎會憑空消失?”
二供奉答道:“有下人看見,那頭黑驢曾在小姐院旁出沒,老奴曾派人去問過小姐,小姐卻說不曾見過黑驢,老奴也不敢擅闖。”
余邵巖想了想,便吩咐道:“一頭黑驢而已,不用再查了,你去外面,找一頭一模一樣的,養著便是。”
二供奉眼睛一亮,帶著丹藥轉身離去。
地下宮殿之中,蘇凡對著一桌子飯菜狼吞虎咽,丫鬟風兒則在一旁一臉微笑的盯著蘇凡。
蘇凡擦了擦嘴,調笑道:“是不是我吃飯的模樣嚇到你了?”
風兒搖了搖頭,笑嘻嘻沒有說話。
蘇凡問道:“那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風兒甜甜一笑,眉眼彎彎,道:“公子長得好看。”
蘇凡一窘,又被調戲了,這段時間可沒被這丫頭調戲,若不是修心有成,指不定早已被撩撥的難受。
尤其是風兒身上帶著一股特殊的香味,味道很淡,但聞起來卻令人有種莫名的舒適感,像是能讓人上癮。
按照丫鬟所說,這是天生的體香,還問蘇凡要不要貼近些聞聞。
蘇凡只能搖頭,風兒則是嘟著嘴,淡黃色的雙眉微微挑起,像是生氣了。
蘇凡突然轉移話題,問道:“我那黑驢,如今怎么樣?沒丟吧?”
說道黑驢,丫鬟有些興奮,邀功似的說道:“怎么可能丟?它如今可好著呢,都長胖一圈,說來奇怪,我從未見過喜歡吃肉的毛驢。”
蘇凡神色有些追憶,嘆道:“當年我家破人亡之后,淪落街頭,只能與它相依為命,經常食不果腹,那時候我就發誓,以后只要我有肉吃,就肯定給他吃魚,結果沒想到,它吃慣大魚大肉之后,也徹底改了口味,說起來也是一番趣事。”
風兒滿臉憐惜之意,看著蘇凡,輕聲道:“公子當年想必也不好過,好在如今雨后天晴,以公子的刻苦,不久之后,定然能夠手刃仇敵,威震江湖。”
說完還揮了揮小拳頭。
蘇凡瞬間斗志昂揚,轉身便開始練拳了。
一個周天之后,劇痛來襲,蘇凡便習慣性的往地上一躺,開始打滾。
丫鬟風兒這次沒有袖手旁觀,反而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墨綠色丹藥。
“這是我們余家祖傳秘制鎮痛丸,能夠緩解疼痛,對公子練拳有好處,公子吃了吧。”
蘇凡面色猙獰,像是在苦苦忍受著體內劇痛,艱難地搖了搖頭。
風兒著急道:“這三式拳法,越往后疼痛越劇烈,公子若是再不吃,怕是會對身體造成一些無法挽回的損傷。”
蘇凡掙扎片刻,便一把抓過丹藥,放在嘴里,喉嚨微動。
不一會兒,他的身體便不再那么顫抖。
風兒看著蘇凡吃下丹藥,笑了笑,道:“怎么樣?效果明顯吧?不過可不能多吃哦,三天最多只能吃一顆。”
風兒叮囑了幾句,便轉身收拾碗筷,離去了。
蘇凡疲憊的靠著墻角,看風兒徹底走后,便從嘴里吐出一顆丹藥。
正是那顆墨綠色藥丸。
“我可不是傻子,從小媽媽就告訴過我,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