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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違背諾言

  當二三十個人站在你面前,且還是穿著統一制式的服裝時,其實從視覺效果上來看,還是有些沖擊力的。

  最開始的那位護衛在路上嘚瑟了好半天,指這個點那個的,此時臨到了門口,勢頭倒是一下子泄了下來,陪著笑臉走到了南柯身邊,道:

  “大人,您看我一路上可還機靈?”

  他是把南柯當成了自己人,這會兒想要求情,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南柯這兒。

  南柯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還算是可以。”

  雖說沒把所有人都給收攏過來,但起碼是收攏了大半,且從周捕頭那個位置到這邊來,中途應該是一馬平川,碰不見一個活人。

  可以說今天要是沒眼前這個懂事兒的護衛,南柯就算是真一路打了過來,費不費功夫不說,這人也斷然不可能清理地這般干凈。

  “那......”護衛的笑容更加諂媚了些,卑躬屈膝地低聲道:“大人,要不我先回去站站崗,免得有不開眼的蒼蠅跑了進來。”

  雖說是法不責眾,但要是這法落不到自己頭來上,豈不是更好?

  “也不是不行。”

  南柯抬頭看了一眼,那只彩色的鸚鵡在前面的院子上空盤旋了兩圈兒,隨即又朝先前來時的位置飛去,應該是替周捕頭重新引一道。

  “那小人先走?”護衛驚喜道。

  “直接走?”南柯反問了一句。

  護衛琢磨了一會兒,點頭哈腰地道:“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只要是能免去責罰,他再跑跑腿也行。

  “先前我們不是還有些位置沒巡查到?”南柯指了指另一個方向,“你過去,替我巡查一圈兒,告訴他們,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

  大公子要他們來,可不是要他們來打瞌睡的,各自在各自的位置站好了,待會兒就算是天塌下來,但凡有人敢擅離職守,明天立馬卷鋪蓋滾蛋!”

  “是是是!”

  護衛腦袋點個不停,見南柯沒其他吩咐,抬眼確認了一句,

  “那小人先去?”

  “你要是不想去就留下。”

  “這就去,這就去!”

  護衛生怕南柯把他給留了下來,一溜煙往另一側跑了過去。

  按照先前的表現來看,南柯覺得這人肯定會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畢竟他來到這世界后,這還是他見過辦起事來最‘靠譜’的一個。

  一個普通護衛,能夠做到這份上,憑借一己之力把自家主上最害怕的那位給引到家門口,應該算是已經做到了他的極限,他,不容易。

  在另一頭,剩下的二十多個人看向了南柯,表情清一色地忐忑中夾雜了些不安,不安中還隱藏了些急躁,偏偏面上還不敢露出絲毫不滿的情緒。

  南柯是不知道鄧家在生意場上到底是個什么聲勢,但不得不說,鄧家在訓練自家護衛方面,那是真叫一個‘厲害’,活生生把一群大老爺們給訓成了受氣包。

  這隨便面對一個不知身份的‘大人’,就一個個地敢怒不敢言,沒丁點的血性,估摸著就算是真有人打了進來,也發揮不出個什么效果。

  南柯搖了搖頭,剛準備上前叩門,準備給那位鄧家大公子一個驚喜,也不知道那位看見自己領著他家的一幫子護衛過來的時候,是個什么表情。

  誰知南柯還沒走過去,另一側的門忽然從里面被推開。

  另一側,就是中間那處院子的門,也就是鄧家現如今明面上那位老家主的居所。

  南柯看了過去,后頭那群護衛也看了過去。

  片刻后,從門里頭走出來一個老人,佝僂著腰身,穿了身單薄的破舊布衣,衣袖子和褲腿子還短了兩寸,露出了干瘦的腳脖子和手腕。

  老人是個普通老頭,但在老人干瘦如樹枝般的手指頭里面,還攥著一把刀,刀身呈現烏金色,上面沾染了黑褐色的還未干透的血漬。

  南柯瞇了瞇眼,這老頭就是他先前在外頭躲藏時,從另一側巷子進了鄧家宅子大門的兩個老頭其中的一個,看樣子,這位也是來尋仇的?

  南柯站在這里沒動,心里頭在尋思這到底是個什么事兒;

  但站在后面那二十多個護衛,這會兒雖說心里頭也是驚愕,但驚愕完了后,總算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一個個地把腰間的刀給拔了出來。

  ‘唰’

  ‘唰’

  ‘唰’

  一連串拔刀的聲音,讓南柯有些恍惚,如若不是心里對這群護衛早就下了定義,光是聽這干脆利落的拔刀聲,說不得還真以為這群人是什么訓練有素的百戰精兵。

  果不出南柯所料,當這群護衛齊刷刷地拔完刀后,這群人并沒有直接吶喊著沖上去,反倒是一個個地就這么停在了原地,一時間,現場落針可聞。

  那老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看見外頭有這么一批人后,也是沒什么反應,就這么靜靜的站在門框下頭,也不說話,也不走。

  “咳咳...”

  南柯咳嗽了一聲,倒是沒去幻想跟這老頭來個聯動,而是直接抬手指了指老頭,對下面那群護衛道:

  “愣著干嘛?”

  “大人...”

  護衛里頭有個人站了出來,看了眼老頭,猶豫道:

  “小人先前看見過這老頭,是老管家給引進來的,所以......”

  “所以什么?”南柯呵斥道:“老管家領進來的,就能在院子里頭殺人?”

  那間院子里頭到底住了誰,南柯先前沒了解過,但從附近三間院子的布局倒是能夠猜出個一二來,于是沒等下面的護衛回答,便繼續說道:

  “還是說,老管家要殺家主,你們這群人就看著?”

  “不敢!”

  “這哪里成!”

  先前還有些猶豫的護衛,這會兒也沒法繼續站在原地。

  如果說這老頭手里沒拿刀,那么他們還能繼續偷偷懶,但人都這么明顯的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心里頭再有什么想法,也沒法無動于衷。

  “上啊!”南柯擺了擺袖子,催促道:“難不成還要我親自上?”

  “是!”

  護衛們應諾,隨即一個個地摩拳擦掌地朝老頭沖了過去。

  南柯站在院子門口,側了側身子,保證自己能夠在看清那邊情況的同時,把院子門也收入自己的眼簾。

  同時操控開始壓制體內氣血的運轉,這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能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前他倒是還分出了些精力,用來防范院子里察覺了外面的動靜后,可能會派出來的人。

  但這么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有人吩咐過不得在宅子里頭大聲呼喊,總之這些個護衛說話細聲細氣的,南柯自己也特意壓低了聲音。

  這就使得他們一群人在外頭站了好了一會兒,鄧家大公子的院子里頭還真沒個人發現了外頭有人。

  這會兒聲音倒是大了些,但這會兒南柯還真不慌了,先前要他一個人同時應付兩個方向來的那么多人,心里頭倒是有些壓力。

  但那位忽然出現的老頭幫自己分擔了二十多個人的壓力后,自己單獨面對一個方向,倒是一點壓力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小期待。

  畢竟,

  在正經進了九品后,南柯除了跟周捕頭的’點到為止‘外,也就跟那只沒得神智的尸魅打了打,兩場架,其實都不怎么過癮。

  這會兒借著這只能夠同時容納兩個人并排出入的院子門,南柯倒是能夠好好地過過互搏的癮。

  那群護衛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嗚嗚泱泱一股腦的沖上去,乍一看還真有些聲勢。

  但稍微懂行的其實都明白,這打群架,別管是一群打一群,還是一群打一個,都是得有條理有章法的。

  單拿這一群打一個來說,對方一個人周圍空間就那么多,你沖過去的人多了,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揮個刀還得束手束腳。

  但你若是一次性沖過去的人數少了,又容易出現那種葫蘆娃救爺爺的場面,而這,還僅僅是人數,還沒說到具體的配合章法。

  在這方面,倒是得夸夸周捕頭,雖是總說自己沒什么本事兒,但當初在面對另一個’南柯‘的時候,他招呼手下幾個捕快也是組成了一個簡單的戰陣。

  雖說是在面對’南柯‘的時候顯得有些脆弱不堪,但要真是當初換一個人過來,哪怕是初入了品的武者,要是沒經驗說不得也要遭殃。

  畢竟再怎么簡單的戰陣,那也是實打實地戰陣,是無數人用血肉換取來的經驗,能夠讓112,而不是眼前這般,讓11

  那老頭看起來是形容枯槁,像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但面對沖過來的二十多個壯漢,也就是抬了抬眼睛,沒多去理會什么。

  反倒是朝站在對面的南柯看了過來,渾濁的眼眸里頭隱約有光澤在流轉,一道道氣血波動從其體內蕩漾開來,讓南柯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南柯抿了抿嘴,朝老頭笑了笑,雖說這老頭對自己展露出了明顯的敵意,但自己也沒指望跟那老頭站在一條船上,這有敵意就有敵意吧,誰還怕誰不成?

  南柯的回應讓老頭的目光沉了沉,一直拖在地面上的烏金色長刀忽然被他抬舉了起來,一位沖在最前頭的護衛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便直接跟身體分了家。

  ‘砰’

  沒了頭顱的腦袋砸在了石板路面上,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啪幾’一下迸進出了新鮮的紅色汁液,為夜色增添了一絲別樣的色彩。

  余下后頭的幾個護衛臉色霎時一白,腳掌上像是粘上了膠水,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攥住長刀的手掌有些哆嗦,眼眸里滿是驚恐。

  但,他們幾個是停了下來,但更后面可是沒看見前面發生了啥,還在悶頭往前沖,許是怕后頭的南柯怪罪,見前面人不積極,還施力推讓了兩下。

  這前面幾個人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被背后的人一沖,頓時又往前頭邁了幾步,踉踉蹌蹌地沒來得及舉起手里刀,便看見眼前閃過一抹刀光。

  ‘噗’

  利器刺入血肉的悶響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站在最前頭的兩個護衛捂著肚子倒了下去,余下幾個沒逼得沒法后退,只得硬著頭皮抬起了自己的刀。

  “歪瓜裂棗。”

  老頭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面對幾個護衛,不退反進。

  ‘嗡‘

  一道白色的光澤在夜里驟然亮起,幾個護衛剛抬刀欲砍,還沒找準下刀的位置,雙眼便被乍起地白光一照,眼睛剛下意識地閉合起來,便感覺胸前一涼。

  老頭站在那里時,整個人的氣息極為內斂,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腐木,但這會兒動起來,在氣血地加持下,如同一只剛醒的猛虎。

  虎雖老,但余威猶在。

  南柯先前曾聽人說過,劍是兵中君子,其身正直,不較蠻力,打起來講究一個技巧;

  而刀則是兵中霸王,打起架來大開大合,講究地就是一個以勢壓人、以力壓人。

  南柯站在一側,倒是看得真切,那老頭一入人群便如同虎入羊群般,左沖右突三兩下便把那群護衛給沖散分成了幾股零散的部分。

  先前南柯就在心里下了論斷,覺得這群護衛大多是繡花枕頭,要真打起架來估計也就是一個照面就撂倒的存在,但也著實是沒想到,這群人這么不經打。

  也就是老頭幾輪沖鋒的功夫,先前還二十多的護衛,現在七零八落的整合起來,估摸能夠站著繼續拿刀的也就剩下了十個出頭。

  倒是有幾個護衛被周圍氣氛一激,腦子一熱又轉頭朝老頭沖了過去,但也就是一個照面,刀還沒來得及舉過肩膀,就被一道刀罡給砍成了兩截。

  這回,這群護衛是徹底被打沒了心氣,有幾個承受能力強些的,哆哆嗦嗦地開始往后退,剩下幾個倒是沒走,但不是因為還想沖,而是因為腿軟了沒法動。

  見周圍沒人再來,老頭倒是沒趁勝追擊,而是自顧自地把刀立在了石板地面上,慢條斯理地把落到自己衣衫上的肉碎給挑了下去。

  這時,中間院子里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南柯先前在院子外頭見過的另一個穿著褐色長袍的老人姍姍來遲地趕了出來。

  這位老人是鄧家的老管家,看見外頭的場景,蒼白的老臉涌上一陣不健康的紅色。

  隨即,

  老管家抬手指向了手持烏金色大刀的老頭,撕扯著喉嚨喊道:

  “你這個天殺的,你,你,你這般違背諾言,就不怕老爺變成厲鬼來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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