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還沒亮杜昭就已起床,早飯沒吃就趕到了牙堂。
杜昭算是起得夠早的了。
但周庭、李安、吳應輝、田秀芝、郭大勇、陳頂天等眾將,卻起得更早,已早杜昭一步等候在牙堂之中。
清晨的夜色之下,籠罩著厚厚的霧氣。
牙堂門外的小廣場中,火盆徹夜未熄。
火光跳躍,散發光線,明顯映照出濃濃的晨霧,煙云霧饒,猶如紗帳。
遠處的火盆,看起來竟像是一個個“光暈”似的。
“郎君!”杜昭來到牙堂,眾將一起行禮。
“諸位吃了早飯沒有?”杜昭坐下,隨口問道。
“還沒有。”
“正好我也沒吃,那我們就一邊吃早飯一邊聊聊今天要辦的事吧。”
隨著杜昭令下,早有牙兵去準備早點。
很快,豐盛的、冒著騰騰熱氣的粥,還有饅頭、糕點,以及一些油炸的小食等,依次送來了牙堂。
“原先的‘行軍司馬’、‘掌書記’等幕僚,昨夜已經全部抓捕入獄。”
“而我們要清理被追回的糧餉數額,以及王傳平數十年來的累積所得…也就是存放在府庫中的那三十多個木箱。”
“那些木箱中多是賬簿之類,清理起來非常繁瑣。我看此事只能交給…”
杜昭說著,緩緩轉動腦袋,將牙堂下面的眾將都掃視一圈。
李安、吳應輝、田秀芝、郭大勇、陳頂天等,只要被杜昭的視線掃到,立即就低頭狂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是,他們這些人本就是武將,能識大字的都沒有幾個。
就更不用說清查賬簿的任務了,他們完全不能勝任。
杜昭的視線在眾人頭頂滑動一圈,最后停在周庭身上,笑道:“看來此事只能勞煩周道長了。”
周庭起身作揖道:“貧道領命!”
眾將見此,同時松了口氣。
昨天晚上,眾人在這牙堂之中,雖也商議過一次,但只商議了要做哪些事,具體的事項派誰去辦,卻沒有明確。
所以就有了今早的“碰頭會”。
只是,令郭大勇和陳頂天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第一件任務,他們就不敢接手。
想起昨夜,同樣是在這牙堂之中,他們曾慷慨激昂說過的那些話,什么“竭盡全力”、“不吃不喝”之類的,他們的臉色就有些發燙。
“我們的幕僚已經一個不剩,而牙府中沒有幕僚是不行的,遲早都需再行招募。”杜昭又開口。
“這樣吧,道長可在中吳軍轄下所有州縣中,提拔文職幕僚,先從道長你的助手開始做起。”
“若表象良好,我就讓他做正式的牙府幕僚又有何妨!”
“不過,從州縣里提拔的幕僚,都需先過我的眼,我點頭同意之后方可。”杜昭說道。
“貧道明白了。”周庭點頭。
“郭都使、陳都使。”杜昭又看著二人。
“屬下在。”
“你們的當務之急,是整頓兩軍大營。首先第一步,是按照牙軍整頓的方式,先將軍中的老弱和精銳分開。”
“這一點,我會命李安去協助你們。待分出老弱與精銳之后,我再去逐個把關。先挑選出一批精銳,全部調到左廂。”
“待整頓完畢,想必道長那里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然后你等便可率左廂精銳,前往各個州縣查抄王傳平的同黨了。”
郭大勇、陳頂天、李安三人一起拜道:“屬下遵命!”
“虎嘯軍”和“虎威軍”的軍制,勢必是要改革的。
但不能操之過急,首先第一步,就是參照牙軍的方式,整頓出一批可用之兵。
后面的冗員、家屬隨軍等大問題,可留待以后再行解決。
而且,現在整頓“虎嘯軍”和“虎威軍”,也是一個極好的時機。
因為,兩軍將士昨天才“尊節度留后之命”,捉拿了前任“馬步軍都指揮使”王傳平。
而且還有三倍的衣糧賞賜。
在這個時候整頓兩軍,頗有“趁熱打鐵”之效。
“至于水軍…”杜昭又看著吳應輝和田秀芝。
吳應輝、田秀芝二人上前一步,挺了挺胸膛。
“水軍的話,就先全力脅從周道長吧,先將那三十多個箱子的賬簿清理出來。周道長負責賬簿,你們水軍則負責具體的調查、抓捕、查抄、搬運等任務。”
“待‘虎威軍’和‘虎嘯軍’整頓完成,他們也將負責抓捕、查抄之事,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區分州縣同時進行!”
杜昭說道。
吳應輝和田秀芝忙拜道:“屬下領命。”
杜昭吩咐完畢,眾將也剛好吃完了早點。
于是眾將先后告辭,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等他們都離開牙堂之后,杜昭起身,來到門口。
只見天色仍舊未明,大霧籠罩,早晨的霧氣有些冷。
杜昭回到牙堂,在專屬的椅子上坐下。
左右兩側的大銅爐中炭火猩紅,散發出絲絲熱力。
暗紅色的火光映照著他的側臉,明滅不定。
“應該沒有什么遺漏。”
杜昭手握鵝毛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他在梳理扳倒王傳平這整件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梳理了一遍。
良久之后,杜昭擱下鵝毛筆,面色帶笑,心道:“終于徹底鏟除了內奸,以后我就可以放開手腳搞發展了!”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清理王傳平遺留下來的‘資產’…”
王傳平遺留下來的“資產”,真的是一座巨大的寶庫。
單單存放在府庫中的那三十個木箱,里面的田契、房契、鋪子、作坊、倉庫等,就是一筆巨額的財富。
還有那個“中間人”,以及與王傳平勾結的商、官、吏等,這些人倚仗王傳平的權勢而收斂的家財,也加上去的話——
這次扳倒王傳平的收益,只怕還得翻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