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皇心里本就害羞、緊張、窘迫,正是情緒高低起落之時,最易受外界感染。
杜昭所作的詩詞,恰在此時連綿不斷的轟炸過去。
周娥皇很快便淪陷其中,心里各種情緒與情愫,逐漸往愛慕之情的方向轉變。
因為這幾首詩詞的確寫得很好。
再加上紅娘這小丫頭在一旁起哄,在書房和臥房之間往來奔走,或有心或無意,竟漸漸把周娥皇的情感撩撥到了最高處。
她急需一個宣泄口。
“三娘,姑爺已經作了這么多首詩,足見姑爺的心意。”紅娘一臉鄭重,圓圓的包子臉看起來很認真。她取來周娥皇的琵琶,雙手捧著遞給她,說道:“三娘就彈一首曲子回應姑爺吧,三娘琴技無雙,想必姑爺聽了心里一定高興。”
周娥皇還坐在床沿,腰背打得挺直。她見紅娘送來琵琶,兩手輕揚,便將琵琶接在手里。然后看向紅娘,欲言又止。
“就彈三娘創作的那首邀醉舞破吧!”紅娘一張包子臉看起來格外認真。
周娥皇臉皮滾燙,像是用浸了開水的毛巾敷過似的。她低眉看著手里的琵琶,猶豫一陣,終將琵琶抱在懷里,擺好了彈奏的姿勢。
手指輕輕一撥。
便發出一聲悅耳的琴音。
周娥皇找到了感覺,但她心里終究有些害羞,于是便輕輕閉上了雙目。
邀醉舞破之曲,是她以前做女兒家的時候,閑暇之時創作的曲子。她對此十分熟稔,閉著眼睛也能彈奏,所以絲毫不受影響。
數息后,陣陣悠揚的琴音便擴散開來。以臥房為中心點,如水波擴散般,穿透墻壁與門窗,傳到了書房之中。
此時的書房中。
杜昭正坐于書案之后擺弄毛筆,他想嘗試一下,看能不能寫好毛筆字。結果弄出來的“墨團”不堪入目…
恰在此時,陣陣悠揚的琵琶琴音傳來。
“這是…”
杜昭悠然起身,一邊側耳細聽,一邊邁步往房門處走去。
這琵琶曲聽起來纏綿悱惻、真摯細膩、凄婉動聽。時而哀婉,時而熱情,猶如徜徉在陰晴不定的大江大河中似的,聽之令人心醉。
杜昭已沉浸在此曲之中。
但走向房門的腳步并未停止。
誰知剛走了一半,那房門忽從外面被人推開,閃身跳進來一道活潑的身影,此人正是紅娘。只聽紅娘說道:“姑爺姑爺,三娘在彈琴了。三娘收了姑爺那么多首詩,心里十分愛慕姑爺之才。但三娘詩才平平,不能回詩相贈。不過好在三娘彈得一手好琵琶,更兼有一首邀醉舞破之曲,乃是三娘親手所創。如今彈給姑爺聽,正好與姑爺的詩詞琴瑟和鳴!”
紅娘十分興奮。
一口氣說完后,不待杜昭回應,她便拉著杜昭的手,急沖沖出門往隔壁臥房跑去。
杜昭見她認真得可愛,心里頓生逗弄之意。
于是,杜昭忽然駐足,在書房與臥房之間的走廊上停了下來。
紅娘跑在前面,拉著杜昭的手,忽然杜昭的手上傳來一個力道,像是一根木樁釘在了地上似的,拉不動了,紅娘那小小的身軀也戛然而止。
“哎呀!”紅娘回頭望來,不解的看著杜昭。
“紅娘…要不還是別去了吧?”杜昭故作靦腆。
“要去的,要去的!”果然,紅娘更來勁兒了。
她松開杜昭的手,轉身跑到杜昭身后,兩手撐著他的后背,鉚足了勁兒,緊繃了小圓臉,像是一頭蠻牛似的頂著杜昭往前走。
“可是這樣多不好意思啊!”杜昭笑著小聲說道,但也慢慢挪動腳步。同時心里十分詫異:這紅娘的力氣不小啊,根本不像是弱女子。
“姑爺不要害羞!”紅娘憋著一口氣,“奴偷偷告訴姑爺…三娘彈琴,是閉著眼睛彈的…姑爺可以去…去偷親三娘…庫庫庫…”
紅娘在后面笑得像是一臺拖拉機。
杜昭一愣,心說這紅娘就是一個叛徒啊。
不過這樣的叛徒杜昭喜歡。
終于,兩人推開了臥房的門。
步入其中。
再走到里間懸掛帷帳之處。
杜昭一眼便看見了一位女子,端坐在床沿,懷抱琵琶,正在那忘我的彈奏著。
這就是周娥皇。
杜昭在此處停步,不再前進。
他耳中聽著那真摯細膩的琵琶曲,一雙眼睛則細細打量著那位美麗的彈奏者。
周娥皇通身上下都是古典的扮相,有著高高的發髻,鵝黃色繡著花紋的襦裙,然后是窈窕的身段兒,端正的坐姿。此刻,她正忘我的彈奏著琵琶,兩眼輕輕閉著。腦袋稍稍歪著,靠在琵琶頸上面,恍若染了云霞般的臉上一片陶醉之色。
所有這一切,都使得她看起來典雅、美麗、高貴,世間難得!
忽然,曲子進入一個高潮階段,曲調陡然加劇,叮叮咚咚,如密集的雨點落地,讓人心里生出洶涌澎湃、酣暢淋漓之感,不可自拔。
杜昭聽得如癡如醉。
同時,他的視線不由落在了周娥皇那快速起落的巧手之上。
她的手雪白、纖細、靈活,在琵琶弦上撥弄,就像跳舞似的,甚至快出殘影。恐怕也只有如此靈巧的手指,才能創造出如此美妙的音樂。
也因為撥弄琴弦之故,她那長袖早已滑落到手肘的位置,顯露出一截泛著光澤的白膩皓腕。上面還套著一個碧綠的翡翠手鐲,肌膚白如堆雪,手鐲綠意盎然,更為美人增添了一抹麗色。
杜昭呆呆的看著她。
兩眼一眨不眨。
如此美人,典雅高貴、超凡脫俗、世間少有。
而她現在竟成了自己的老婆…
杜昭心里感覺很爽,有種打翻了蜂蜜罐子的感覺。
一會兒后,曲風又起了變化,由激烈轉為和緩。
周娥皇彈奏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她挨著琵琶頸的腦袋,不由在琴體上蹭了蹭,這是一種陶醉的表現。她這個動作,帶動滿頭珠翠與高高的發髻輕輕搖晃起來。那些金銀發飾搖晃間,頓時反射出各種絢麗光彩,十分奪目,有種珠光寶氣之感。
她那輕輕閉合的兩眼始終未曾睜開。
而染上了紅霞、五官極美的臉蛋卻泛起了絲絲笑意。
這種陶醉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有種撼動心靈的奇異能量。
反正杜昭已經醉了。
并緩緩邁步往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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