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
因為受傷,最近兩天姜真羽沒休息好過,心情又差,明明身體疲累快到極限了,卻覺得越來越清醒。
這種清醒只是意識狀態,于此同時,她又腦袋又亂得跟漿糊一樣。
側耳聽了聽,外面靜悄悄的,想來穎姐早回房睡了。
小心從床邊下來,挪到衣柜前,打開柜門前她低頭,腦袋被固定器箍了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對那個大騙子怨氣更重了。
如今她對衣柜都快產生“恐懼癥”了,每次都怕一拉開,大騙子又從里面跳出來,所以,現在每每要打開衣柜,潛意識都會檢查下身上衣著。
臥室自帶的衣柜很小,畢竟套房另外帶有獨立的衣帽間,打開來,里面是穎姐幫忙掛起的一些貼身衣物,想著大騙子的話,她慢慢蹲下。
打開側邊抽屜,里面是一件水洗藍緊身牛仔褲,一件純白中厚打底衫,再下面是紫色針織毛衣,最底則是一套纖薄的粉色秋衣秋褲。
便是上次過年時,來這沖完熱水澡后換下的那套濕衣服了。
原本是記得的,后面唐媽媽和唐爸爸突然到來,言談中,唐媽媽又總別有深意的打聽關于她的一些事,所以后面離開的倉促,完全給忘記了。
衣服疊的稍有些皺亂,不會是大騙子疊的吧,記得以前看那些電視和電影里,男生都很奇怪,大騙子不會拿她衣服也做過什么奇怪事情吧。
不是擔心脖子的傷加重,姜真羽真想在衣柜框上撞撞腦袋。
都什么時候了,還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真正該關注的,不是穎姐說出的大騙子真實身份嗎!
這些天,自從發現了一些端倪,她雖沒有當面質問,甚至在康城酒店還打斷了大騙子主動坦白,但她偶爾也會揣測下。
循著發現的蛛絲馬跡,就在想大騙子表面是藍葉工作室的員工,實際上會不會是藍葉工作室老板的什么親戚。
更或者,是新寧總公司某個管理層的什么家屬,又或者,是有錢人家出來“體驗普通生活”的公子哥,電視劇不都這么演得嗎。
可是,自己見過唐媽媽和唐爸爸,還知道唐爸爸是江靈鎮的副鎮長,唐媽媽也在鎮上財政所上班,難道他家里什么親戚…
天馬行空的想過所有可能,都遠不及穎姐道出的實情來得震撼。
大騙子竟是新寧集團的幕后持有者,要知道比鄰網、美儀實業、藍林購物中心等這些規模龐大的公司,都是屬于新寧的,以其中市值最為龐大,也最直觀的藍林購物中心來說,光海沙旗艦店的投資就是七個億,開業那天請了多少明星來演出,她是見識過的。
這就難怪,大騙子所在的藍葉工作室,只是集團旗下的一個很小子公司,基本查不到有什么業務開展。
但大騙子好像特別忙,整天東奔西跑的,有時又特別的閑,仿佛到哪里都能看得到他。
記得宣儀姐當初復出不久,就收到比鄰網代言,后面新寧集團但凡有重大商業活動,都會請宣儀姐演出。
年前還曾聽玲姐提,說藍林有意聘請宣儀姐為代言人,想想大騙子真正身份,這就順理成章起來,也更證明了,大騙子從開始就對宣儀姐“不懷好意”。
先前在客廳聽穎姐講完,她就想立刻打電話向宣儀姐揭發大騙子的。
實打實的大騙子,騙了她和宣儀姐這么久。
宣儀姐最討厭被別人欺騙,尤其是身邊親近的人,更別說來自…男朋友的欺騙。
而且,宣儀姐對那些有錢公子哥更是偏見深重,再有前不久濛濛姐的前事,一旦知道被大騙子騙了,還刻意隱瞞身份,肯定…
姜真羽終于明白大騙子為什么要隱瞞了,也明白大騙子為什么隱晦讓自己對宣儀姐保密了。
如之前預料的,一旦戳破了那層薄紙,知道了大騙子真實身份,還是這么震撼真像,仿佛有一堵無形墻阻隔到了兩人之間,感覺大騙子正離她越來越遙遠著。
這心里落差,讓她莫名心慌,甚至有些恐懼,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倚著床腳曲腿坐到地毯上,對著打開抽屜里疊放的那些洗干凈的衣服,姜真羽默默發著呆。
以后不能和大騙子再吵架斗嘴了吧,也不能和他兩句不合就拳腳相加了吧,更不能為了桌上搶菜吃互相人身攻擊了吧…
這些畫面一幕幕從腦海閃過,姜真羽忽不知覺的笑起來。
不知怎么了,每次遇到大騙子,自己就變得特別幼稚似的。
隨即,那精致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有些苦澀,想到以后不會再變得幼稚,心仿佛一下子空了。
在海沙兩次和別人沖突,剛好都連累大騙子去了警局,一直認為最后是靠她明星影響力才大事化小,讓對方不得不道歉屈服。
此時回想,都應該是他在背后運作的吧,怪不得在她炫耀影響力時,穎姐表情那么古怪。
大騙子更可恨,裝作真有其事的在旁嘻嘻哈哈恭維,心里鐵定在笑話她。
都怪穎姐,很早就識破了大騙子身份,卻到今天才告訴她。
回想這些記憶片段,姜真羽有種難抑的羞恥感,同時也濃濃往外冒著委屈,
在大騙子心底,自己的炫耀,自以為事替他節省開支這些,表現的像個小丑一樣吧,騙人很有趣嗎!
自己為什么要認識他啊,第一次在清溪遇見,就被他用輪椅耍了一回,那時就該看清大騙子本質,離他遠遠的。
都怪自己沒用,明明知道他是個大騙子,明明覺察到了一絲危險,可每次都忍不住的跑過去,忍不住的…
姜真羽輕輕搖動腦袋,想是要甩脫壓抑在腦海深處的念頭萌芽。
她撐著身后的床,起身,坐到一旁梳妝臺前。
鏡子里,一張素顏小臉略帶著蒼白,表情是她有些陌生的執念。
苦澀的笑了笑,或許她早以清楚那份隱約執念是什么了,只是像之前對大騙子身份異常的逃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