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開了空調,和屋外炎熱簡直是兩重天。
從冰箱拿了兩瓶水過來,見唐赫轉頭四下望著,林宇奇一邊遞過去一瓶,一邊說,“沫沫?沫沫前幾天去燕京外公外婆家了,要等一中開學能回。”
陳亦諭把廚房里炒好的幾盤菜往外端,見唐赫要起身來幫忙,忙笑著擺手,“你坐。你可不知道,從那邊要拆遷以來,你林叔叔在家總提到你。”
“可不是,那天不是這孩子提了那一句,我還真上了王定辰的道。你可不知道,之前那個中間拉線的,什么王定辰的朋友,就是他這邊公司里的一個小股東…”
說著,見陳亦諭把菜全擺上桌,林宇奇又轉對唐赫道,“你阿姨平時很少下廚,這次你來巧了。好好嘗嘗你阿姨的手藝。”
陳亦諭走到廚房門口的腳停下,回頭乜一眼,似笑非笑,“怪我咯。是你平時很少在家里吃吧。”
“是、是,怪我。那以前不是生意太忙嗎。”
林宇奇一邊說著一邊暗暗擠眼,見陳亦諭哼聲的扭身回廚房,他這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臉來和唐赫繼續聊天,之后無非就是以長輩姿態的關心一下唐赫的學習等情況。
剛在水塘那邊遇到,唐赫如果態度堅再決點,估計林宇奇也不會太堅持讓他來家做客。
他自知中考時無意間誤導了林沫,到填報志愿那天,知道他真實分數后,從林沫當時的表情和動作,深知這次真的惹惱林沫了。
這都好多天了,一直沒什么機會見到,前世林沫暑假是去外公外婆家了,可前世填報志愿那天也沒來學校啊。
意外碰到林宇奇,加上林宇奇熱情邀請,他也就跟了過來,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這碰到林沫,沒想林沫真的還在燕京。
午飯。
飯桌上,林宇奇又再三謝了唐赫。像是生意在廣州受挫,準備回來開酒店又差點被坑,這才會那么大的情緒反應吧,連帶他“無意”透露的消息,都成了他最大的感激目標。
陳亦諭倒沒怎么跟著說感謝之類的話,只吃飯時不斷讓他夾菜,聽到夸菜炒的味道好后,更是讓的勤了。
這一頓飯,即使陳亦諭廚藝再高超,唐赫也沒嘗出什么味道。
還是有些緊張,尤其是林沫不在場,又在林沫家里單獨面對著林沫的爸媽。當然,如果是這時的林沫也在,情況可能更不好說。
一吃完飯,唐赫便以要急著去買東西為由匆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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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麓山。
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雪,到傍晚終于停下,像要把這世界全掩埋在雪白之下。
踩著山頂觀景臺上深深積雪,站到欄桿旁的唐赫,隨著一陣風吹來,他又緊了緊身上的厚重棉服。
遠處,燈光通明,霓虹斑斕,城市道路上擁擠的車隊,如一道道停滯了時間的流彩光帶。
余光瞥到一個黑影忽地從身邊越過,探向欄桿之外,他下意識伸手給一把拽住。
“怎么,想跳啊。這么厚的雪,跳下去可不一定,估計就摔個殘廢,去醫院躺個一年半載就能出來。”
身影退回欄桿之內,又聽到那刻薄話音,唐赫不禁想拿手擦擦額頭。真要命,欄桿外面就是一處崖谷,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等回過神,唐赫松開抓緊的衣袖,氣的差點叫破了腔,“誰想跳了。還要不要命啊你,這是開玩笑的嗎,掉下去怎么辦?”
身影安靜,手臂環抱,眼睛漸漸的微瞇。
“不是,這么大的雪,萬一滑下去可怎么辦。”本就極冷的天氣,再被這個帶強力制冷效果的眼睛盯著,唐赫頂不住,連忙降低姿態,將這位惹不得的女人又往后面再拉開點。
“不跳啊。”女人穿著天藍色的羽絨服,這種羽絨服大多都會略顯臃腫,但穿在她身上,卻顯得異常高挑利落。
“誰要跳了,我跳它干嘛啊!”唐赫想吐血。是,最近他情緒是很低落、很沮喪,可也不像是個想要尋短見的人吧,“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還能誰,矮冬瓜唄。”
女人轉臉,從欄桿這里望去,很遠處,有一棟大樓的燈飾很凸顯。她知道,飛旋娛樂的公司總部就在那,也是某人畢業后一直任職的公司,矮冬瓜也剛簽了那個公司,另外,也是那個女人曾經任職過的地方。
唐赫拍了拍腦門。
不知怎么,某一天就突然變這樣了。
一個喊矮冬瓜,一個喊瘦竹竿,全是兩個人自認的致命死穴,可想而知,每次一提起必懟,每次懟起來又必提到的那種。他不是沒嘗試過去勸阻化解,下場就是遭到雙重打擊。
又一陣風吹來,卷起女人高高束起的馬尾發梢,看到那稍微有點紅的耳朵,唐赫這才注意她沒圍圍巾就出門了,穿的藍色羽絨服也沒有帽子。
從手里袋子拿出一條男士圍巾,見女人嫌棄的要閃開,唐赫差點給氣笑,硬是囫圇的給圍了上,“下午才從路邊店里買的,沒用過!你耳朵最容易凍,出門怎么不戴東西啊!”
“要你管!”見唐赫自顧自拉起棉服帶的帽子罩住腦袋,女人停下要去扯圍巾的手。
接到矮冬瓜電話,來時匆忙,忘記了圍巾這些。去年畢業后,她也來了燕京,外公外婆家也在這里,雖然在燕京過了好幾個冬天,但仍很難適應這里冬天的酷寒。
冷風被圍巾阻擋,脖子和耳朵都暖和起來,看到某人再次婆媽示意,她撇下嘴角的跟著進了后面涼亭。
平時,她是很喜歡安靜的環境,瞥到旁邊在這片寂靜中越發沉默的某人,心底泛起一絲難言的煩躁,“打算怎么辦,去找她?”
亭外的一切都淹沒在大雪之中,路燈照到的地方,白的刺眼,也襯的陰沉天空更加漆黑如墨。
聽略顯飄忽的清冷聲音傳來,唐赫低下視線,望著外面延伸到欄桿的幾排深深腳印,“林沫,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