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非常復雜的病癥,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選擇…對,就是那個。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后,會遺忘一些不愿意記得的事情,或是想要逃避的事或人或物…”
嗡嗡話音,不斷從病房外傳來,好不容易有點睡意的唐赫被吵醒。
他搖下昏沉腦袋,從病床上坐起,然后下床穿鞋子往外走。
出門口,陽光斜照而來,耀眼一片。
他抬手遮擋,待眼睛適應光線,見過道里一個白衣醫生走遠,背身停站的,是個稍顯纖柔的挺拔身影。
慢慢轉身,她一襲黑色百褶長裙,上身外穿中長款黑色針織小外套,針織衫外環著一根古馳腰帶,里面則是一件白色襯衫搭配飾小領帶,顯得極為利落颯爽。
對著熟悉的清麗臉龐,唐赫驚訝的下巴快脫臼了,“林沫。你怎么回來了?”
是的,迎面走來的,是林沫。
這個兩年前一聲不吭就遠去法國的女人,當初他在電話里,可沒少埋怨,就算去國外進修,也不能招呼不打一聲就走吧,虧他們還是多年的朋友。
“管的夠寬,回國都要你批準。”
林沫細眉微挑,踩著細高跟走近,像個冷酷綁匪,幾乎拖著的把唐赫拉回病房,又按坐到病床邊。
“2018年中秋晚會,到這里就要結束了。讓我們對著天上的明月,共頌‘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再次衷心感謝此次參加演出的友人朋友們,祝愿天下所有家庭團團圓圓,和和美美…”
床對面墻上掛的電視打開著,音量極低,林沫抬頭看一眼畫面,拿遙控器給關上。
“我沒事了。就前天外出時,不小心…被車碰到。”
唐赫搖搖脖子,抻抻腿腳,待要以更大幅度的動作證明自己沒事,卻瞧見林沫靜靜的手臂環抱,眼睛微微瞇起,他知趣的停住話,又兀自拿手上下比劃。
其實對出事的記憶,他稍微有點模糊。
像是下班回家的途中,被闖紅燈的面包車給不小心碰到,別看他腦袋纏著幾道紗布跟個重傷員一樣,其實沒多大問題,至少他是這么覺得的。
躺了兩天,幾乎感覺不到怎么頭疼可,還沒胳膊磕破的地方嚴重。
“沒事也少亂動,你這邊醫生呢?”
“啊,剛外面那個?”
“我一朋友在這邊住院,剛才那是她醫生。”林沫轉身,抬手后撥垂至胸前的長發,她轉頭像是要找什么,“剛好過來看朋友,不然也不知道你在這里。怎這么不小心!”
“水嗎?你要喝,我去給你買一瓶。”唐赫知道林沫有些潔癖,就算這邊有打的水,估計她連水杯都不會碰一下。
“你坐好。”林沫聲音帶著情緒,見唐赫驚訝看來,她又回過身來,“算了,我不渴,就是想給你倒一杯,照顧下你這個傷員。”
“我也不渴。”林安在床邊重新坐下,有點發怔,這場面和對話,怎么像重復過一遍似的。
復而,他擺脫腦海紛亂,看向這個久違的女人,神奇的道,“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怎么提前沒一點消息,上次通話,不是還說要去蒙彼利埃參加一個什么大賽嗎?”
“前幾天。”林沫眼睛往一旁瞥了下,“大賽取消了。還上次通話,你想想,上次通話是多久前了。”
“一個月?兩個月…”
呃,望著林沫漸漸變冷的目光,唐赫抬手想撓額頭,卻碰到一團紗布,手還被林沫給拍下來。
俄而,他又爭辯道,“是我原因嗎!打電話過去,經常沒人接好不好。”
“那邊學習太忙,手機我平時都很少帶…”林沫像是在解釋,低聲一句。
“不說那些了。反正我都沒事了,今天就辦出院。帶你去吃點好吃的,我找到幾家不錯的店,全是你在國外吃不到的,只有燕京這邊有…”
“你少動,傷好再說。”林沫冷聲阻止唐赫,垂下眸子,“這里…是海沙。”
“等一下,這里是海沙?我不是在燕京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看著雪白病房墻壁,唐赫腦袋發蒙,眼前驟然閃現眾多模糊畫面,卻又一點都看不清,更記不清怎么到海沙來的,正要去細想,頭突然疼的厲害。
他雙手抱頭,痛哼,蜷縮著滑向床下。
恍惚間,幾滴冰涼的水落到手背上,聞著翩然靠近的幽香,他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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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快點,到了!”
一張長滿雀斑的大圓臉,闖入眼簾,聽這兼任售票員的中年婦女大聲嚷嚷,唐赫揉揉眼睛的坐起身。
小巴里乘客已經下的差不多了,看向窗外,不遠處就是青石縣短途車站的站牌。
許是中午坐車前吃了感冒藥的緣故,他上車沒多會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應該是他前世的生活片段,只是這段記憶,是他穿越回來后不曾記得的。
隱約回想起,那年中秋前夕,他不小心出車禍,好像等出院時,才偶然遇到從國外回來的林沫。
之前就有來醫院探望過自己嗎,怎么后面一點沒聽她提起過?
又或者,這僅僅只是一個夢而已。
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他昨天去高丘公園跑步,就意外遇到了林沫…
搭上公交車,行至縣一中站,遠遠看到站在一家咖啡廳外等候的中年男人,唐赫這才收起心緒。
車停穩,他把拿在手中的平光眼鏡戴上,然后下公交車。
從江靈出發前,他特地回家換上那身成熟些的裝扮,以及腳下有內增高的鞋子。
“許啟花是吧,你好,我就是唐赫。”
咖啡廳外,唐赫走到發際線較靠后的中年男人身前,微笑的伸出手。
中年男人就是許啟花,前世他去吃了兩、三年燒烤攤的攤主,也是如今前門書店的老板。
上午打電話過去,那邊是許啟花接的,后強烈要求先見個面。
他自覺身體狀況還好,加上又請了一天假不用去學校,左右沒事,遂約了許啟花到青石縣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