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盧修他們就討論過這樣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什么樣的動物會具備智慧以及情感。
答案是,最少也要是脊椎動物,因為只有脊椎動物,才能有健全的大腦和發達的神經,才能誕生出高級的情感,才能打開智慧的大門。
蟲子這樣的無脊椎動物,顯然有些困難。而真菌,這種嚴格來說只算是真核生物的存在,則幾乎更加不可能。
而眼下,顯然是一種顛覆。不管答案是哪個,結果對于他們的固有認知來說都算是一種沖擊。
而且這和之前的螞蟻還不一樣。螞蟻畏懼的是火焰,那是刻印在生物基因中的本能。可以說是因為這種本能的作祟,它們才會在最后選擇退卻。而眼下的這些蟲子,則明顯是出于局勢。而這種對于局勢的判斷,已經不在鬣狗這樣的集群動物之下。
難不成是這些玩意進化出了腦子?但也不對啊,獨木難支,光有腦子也不一定能成事啊?
兩個學渣很難從這其中探究出一個原因,他們的敏銳只能發現問題,但卻解決不了問題。這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但好在,一般人或許會因為這種問題而卻步不前。但他們卻不會,因為藝高人膽大的問題。他們完全可以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后的,只專注于眼前。
“走!想辦法找一條出路!”
“難道不能直接從這爬出去嗎?”
探討著如何離開這個洞穴的問題,老胡首先想到的就是打哪來往哪去。但對于這么個想法,盧修則直接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人是可以從這里爬出來沒錯,車子怎么辦?難道也這么背著它爬上去嗎?”
“又不是做不到...”
“那你請,你表演一下給我看看。”
“嘿,我這小暴脾氣。”
老胡上了頭,一把抓住車子底盤大勾的就要拎著它往上面爬。但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單手情況下,人類真的不好做出攀爬這樣復雜的動作。而這個山洞的質地結構,也支撐不起他這樣的一個壓力施加。
可以說還沒有拉著車子爬上兩步,巖壁就已經是在重壓之下直接松垮垮的崩落了下來。而老胡又沒有飛的本事,只能一屁股的跌落到地。他皮糙肉厚的自然是摔不壞,但盧修心疼的是車子。他可不想讓這車子再跟著受什么罪。
“輕點!顛壞了通訊和定位系統,我倆可就有的受了。”
第一時間的護住車子,盧修在確定了上面的關鍵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之后,這才是出聲警告起來。
而老胡這時則是拍了拍屁股的站起了身,先是看了一眼頭頂,然后則是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幾個隧道上。
“他娘的,這樣爬爬不上啊。難道真的要鉆這幾個洞不成。”
土層聯通過來的隧道有大有小。小的可能只夠一個蟲子棲身,大的則足以讓步行甲蟲車這樣的大塊頭鉆進去。當然,如果可以,誰也不會想試著把車子往這種地方鉆。但眼下這不是沒辦法嗎?總不能說讓他們把車子就這么從這個窟窿里丟上去吧。
所以兩人只能是一前一后,中間隔著個車子的向著其中一個整體角度偏上的隧道進發。勉強也算是個進退有據。
這個估摸著是蟲子挖掘出來的隧道逼仄而蜿蜒,很多地方彎彎繞繞的幾乎都需要盧修他們使把力氣的把車子給硬塞過去才行。好在,到底還是能勉強通行。而就在這樣行進了一段時間之后,眼前終于是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光亮。
璀璨的陽光在這個時候可謂是讓人忍不住的精神一振。而看著這一道順著粗大的樹根就照射進來的幾乎是近在咫尺的陽光,老胡當即把腳一頓的,當場就提議了起來。
“就從這兒上去吧,再往前走,估計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頭呢?”
一眼望去看不到頭的隧道實在是讓人發憷,老胡甚至覺得,這樣的通道可能遍布這個森林地下的全部。越往前走,只會越陷越深。所以還不如趁著現在,直接就回到外頭算了。
盧修也贊同他的這個說法,所以他當即嘗試著拽了一下眼前這棵大樹的根須。
觸手并不如他設想中的那樣堅韌,反而是有一些枯朽的感覺。稍微使上一點力氣,一大截根須當即被扯斷下來。而從斷面上看,其中似乎早已經朽爛。
顯然,這顆大樹應該是棵朽木。而既然是朽木,那么操作起來自然也就沒有那么的困難。
“等著!”
留下一句話,盧修直接把自己吊在了隧道的頂上。一手抓著一根粗壯的根須維持著平衡,一手則如同鏟子一般深挖起了土層來。在他強大力量的支撐下,大塊大塊的泥土直接就被掘落下來,這么一來,倒也是很快就掘通了和地表的連接。
但這最多也就是讓他和老胡從這鉆出來,遠不足以一輛七米長,三米寬的車子通過。不過既然人上去了,那么這就有了更多的操作余地。
盧修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翻上地面,他看了看自己邊上這顆七八米高,大體上已經枯朽,只剩下中空主干的樹木。抬腿一腳的就對著它橫掃了過去。
勢如劈竹之下,大樹直接被剖成兩段。朽爛的根部根本不足以作為支撐的,被盧修稍微花點功夫一推。就整個的推倒了開來。
這讓土層直接變得松垮,畢竟底下的隧道之所以沒有泥土給直接淹沒,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著這些樹木的根須來作為固定。而眼下,沒了這層,再加上盧修這邊在興風作浪。很快的,大量的泥土就將隧道整個的淹沒,一個巨大的豁口也直接的顯露了出來。
寬度足夠步行甲蟲車穿行,而塌方下去的泥土也像是個陡坡一樣,讓老胡稍微推上兩把的,就能把車子直接從隧道里推出來。他哼哧哼哧了幾下,倒也算是輕易的完成了這個工作。而此刻再一看四周的地形,他當即就蛋疼道。
“他奶奶的,這個地方我們是不是來過?”
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道隱隱約約的車轍印,老胡這么說倒不是張口就來。但盧修長了個心眼,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印痕,稍微比劃了一下,就搖著頭的說道。
“不對。這不是我們的車印。我們車上可沒有裝履帶,這么明顯的履帶痕跡,肯定不是我們的手筆。”
“怎么,這里難道還有其他什么人不成?”
一聽這話,老胡也是有些悚然一驚。待在這個舊世界這么久,他真就以為這個世界可能就只要他們幾個人類了。所以眼下陡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的線索,他首先的一個感覺就是——詭異。
“誰知道呢?”
盧修此刻的態度有些微妙。他并沒有直接回答老胡的問題,而是不動聲色的開始打量起了四周來。
以這個林子的人跡罕至,鳥獸無蹤,很多蹤跡都可以大約的保留下來。而稍微一個察看的,他還真就在四周的樹木上看到了一些線索。
先是周圍的幾顆樹木上有明顯的彈孔。伸手一摳,還能從其中摳出來兩三個干癟的彈頭。然后順著彈道往反方向一找的,幾個明顯的拖拽痕跡夾雜著些許干涸的血跡,也已經是清晰的擺在了眼前。
看這出血量,想來問題應該是很嚴重。可沒有發現尸體...是被什么東西給帶走了嗎?是人,還是那些蟲子,亦或者干脆就是被那些真菌給吃了?
盧修心里拿不定主意,但卻沒有停下察看的腳步。而幾步一走的,他就已經是來到了另一棵枯朽的大樹跟前。
這東西在樹林里并不少見。很多植株或是因為寄生、或是因為蟲蛀,有時也是因為年歲到了,都會慢慢的枯朽掉。盧修本來也沒有怎么注意這種枯朽的大樹,只是單純跟著線索前進,然而他卻發現拖拽的痕跡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
是恢復了行動力嗎?盧修很懷疑,畢竟剛剛的出血量擺在那里,哪怕說是之前的他們都未必能承受得起這樣的創傷。所以他自然不會認為,這些人類會有什么例外。
所以,是藏起來了?
圍著大樹轉了一圈,果然看見這大樹上有個不小的空洞。上面雖然沒有沾染血跡,但是卻很明顯的有著一股化學品的刺激味道。可能是倉促,也可能是實在沒有別的什么辦法。這種很明顯的抹除血腥味的手段倒成了盧修找尋線索的關鍵。
如法炮制,一腳將朽木放倒。倒地摔裂的樹干里當即就滴溜溜的滾出了一具尸體。
尸體上穿著一身厚實的外骨骼裝甲。和老胡身上那有些花哨,個人色彩濃烈的裝甲相比,眼前這套裝甲有著標準的軍工色彩。標準的森林迷彩,再加上那種制式化的模塊插件,很明顯就是流水線上走下來的標準制品。
也難怪說穿著這么一層外骨骼裝甲,這些人還斗不過一群蟲子。實在是不同層次的裝備在質量上就有著明顯的差距。
不是說這東西不好,只是說這種制式裝備肯定比不了老胡身上的原型機。
前者身上幾個明顯的豁口,一看就能大致的看出來,是那種大型蜘蛛噬咬的痕跡。
以那種蜘蛛的咬合力,其實咬穿這種程度的鋼鐵合金一點不成問題。只是老胡他們身上的裝備明顯不同尋常,這才會使得那些蜘蛛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只能無功而返。
而眼前這個家伙肯定就沒有那樣的運氣,能有那樣的一根粗大腿讓他抱。所以他只能是在這里丟掉了自己的小命。
看了看這家伙的傷口,血肉翻滾發臭,同時血跡已經干涸成痂,很明顯的是失血過多。但是要說他是失血而死,盧修也沒有那么大的把握。
況且這里面存在著一個疑點。那就是在外骨骼裝甲的保護下,他沒有受到那些孢子的影響他還可以理解。可眼下,他的外骨骼裝甲已經破損成這個模樣了,怎么那些孢子還沒有能把他給吃了,反而讓他在這里留下了一具全尸呢?
他不相信這是運氣使然。因為這家伙的尸體邊上,包括那些破碎的枯樹軀干里,都或多或少的有著那些黃色小蘑菇的身影。
這東西可是現在還在噴射著淡黃色的煙霧,而且就縈繞在他們的周圍。也沒看到這些煙霧中的孢子,對這個尸體造成什么影響啊。
“什么個情況?怎么這里有個死人,還一點事沒有的?”
老胡也是注意到了不對勁,走上前來的他也是一點不客氣的,直接就把尸體上的頭盔給扯了下來。
里面是個典型的白種人,三十來歲,頭發有些稀松,看起來是個不怎么好相處的模樣。當然,他現在是個死人了,也無所謂好不好相處。老胡他們在意的也不是這個,而是他臉上的表情。
痛苦、掙扎還有一臉的仇恨怨念。這些讓他的整個面部肌肉都糾結在了一起,以至于說他這幅死人臉非常的難看,甚至都可以說是有些可怖的。
“這是不甘心,臨時還在臭罵那些蟲子?”
“我倒是覺得可能是怨恨他的隊友,把他拋棄在這里了...”
兩個人提出了個不同的看法,一時間是誰也說服不了誰。而為了確定他們誰的觀點更加正確,他們這個時候也是開始越發細致的打量起這個家伙身上的細節。
武器沒了,不僅僅是符合剛剛彈痕的大口徑步槍不見蹤影,就連大腿上綁著的手槍,都只剩下了個槍套。
這支持了盧修的言論,畢竟除了人類,這里的動物可不會知道槍械是怎么使用,更不會拿走它。
但老胡不服氣,他還是硬生生的把這家伙的尸體給翻了底朝天。而這一翻,他們還真是從這個尸體上發現了一個讓他們震驚的地方。
尸體身上有著狗牌,這不奇怪。老胡拿著狗牌一看,只見上面正面寫著“查理森.弗里曼。少尉軍銜1.5.16。編號754815。血型A。尺碼XL。機動部隊特別行動隊Beta1刻耳柏洛斯。”,而背后則是地獄三頭犬的簡刻和一顆巨大樹冠貫通星云世界的圖案。
后面這個圖案老胡老熟悉了,穿越者號上就能看到這樣的圖案,在某些大門上,在某些文件上,甚至在整個穿越者號的系統內部,它們比比皆是。
毫無疑問,這是維瑟米爾背后那個組織的標識。而看到這個,老胡當即就是冷笑了起來。
“好啊,我就說維瑟米爾那個老東西喜歡搞鬼。這一回,終于是讓我抓到他的狐貍尾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