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除非萬不得已,我可不會糟蹋糧食。”
以一個干飯人的尊嚴賭咒,盧修倒也可以稱得上一句信誓旦旦。老胡對此自是不疑有他,他只是奇怪,盧修為什么是這么個做派。
“那你這唉聲嘆氣的是干嘛呢?”
“我這不是閑的無聊,想找人嘮嘮嗑,解解悶嗎?”
“怎么,我們這好幾個人還不能滿足你嗎?要不要我想辦法把整個德云社都給你搬過來?”
“你們幾個?”瞟了他們一樣,盧修眼里直接甩出了個不屑的神色。“得了吧,從你們身上那是找樂子嗎,那是給我自己找不痛快。與其在你們的身上浪費時間,我還不如和康娜那個小丫頭斗斗嘴呢。”
“和那丫頭斗嘴,你是有多想不開?”
親身體會過康娜那小丫頭破封之后的威力,老胡顯然是沒法想象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大無畏精神才能說出這么一番駭人聽聞的話。
這可不叫找樂子,而是純粹的給自己找罪受。而考慮到這是盧修自己提出來的,當即之下,老胡看他的眼神就開始變得古怪了起來。
“老盧啊,老盧。我是真沒看出來啊。你什么時候不聲不響的都已經變了態了?她可還是個孩子啊。而且那可是維瑟夫的心頭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去打她的主意?”
“哪跟哪啊都,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變味了呢?”
很是厭棄的沖老胡翻了個白眼,為了自己的名譽,盧修也是不得不做出了一番解釋。
“我就是想要逗逗那個小丫頭,有時候聽她學大人一本正經的說話還挺有意思的。”
“對,她罵起娘來五分鐘都不帶重復的,這是挺有意思的。”
深受其害,或者說作為體驗方印象是非常之深刻的。老胡一提起這個,瞬間就一臉的晦氣,大有一種這孩子沒救了的意思。但盧修卻更覺得,這更像是一種敗犬的狺狺狂吠。
你看像他,雖然不是每一次都能討得了好。但多少也能贏上那么幾次,他就沒有這種感覺。
全戰告負,老胡在這方面也屬實是個人才了。
這感覺就是自己黃金級別的段位匹配到了一個不朽級別的青銅一樣。以一個居高臨下的眼神覷了老胡一眼,盧修也是絲毫不客氣的就揭了他的老底。
“那是,斗嘴斗得就要是一個旗鼓相當才叫做有意思。不能像是某些人一樣,只是單純的被罵,那肯定就沒意思了,不是嗎?”
“呦,你可能耐了是吧。能和一個六歲小丫頭斗嘴斗的不落下風,你自豪了是吧。要不要現在我給你打個視頻電話,讓你們倆親身演示一下,順便也讓我見識見識,你們誰更有能耐啊。”
“來啊,誰怕誰是小狗!”
“來就來,反正對那小丫頭居心不良的又不是我!”
為了方便聯系,基本上大家是人手一個平板。而眼瞅著眼下正是飯點的,老胡直接就對著還在船上待命的劉老發起了通訊請求。
“干什么?我正忙著做飯呢,沒空搭理你們幾個。”
“這個點?老爺子,你是趁我們不在偷偷給自個加餐嗎?”
冰箱里一大堆速凍的水餃、包子,還有各種已經切好的牛排。吃個飯,根本就是把東西往鍋上一撂,然后眼一睜一閉的事情。哪有那么費事?如果有,就只能說明有人在開小灶。
老胡的手藝本身就是差強人意,這一點連他自己都這么覺得。可以說要不是一腔憤恨,他早就退位讓賢,把顛勺的重任統統交給盧修了。
堅持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是到了極限。而看著劉老居然在這里偷偷開小灶,他自然是老大不樂意的聲討起來。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么簡單的道理,你老人家難道忘了嗎?
“怎么個說話的?這又不是我嘴饞,偷著開小灶。這還不是康娜那小丫頭,非要喊著吃火鍋,我這才不得已了嗎?”
“她要你就給她做啊,又不是你親孫女,你至于這么寵著她嗎?”
“不寵她難道寵你啊?好歹人家丫頭長得俊,看著就讓人心疼。不像某些人...”
老胡就不問這個某些人是誰了,省得給自己找不痛快。而也是話題一轉的,他就對著視頻另一頭的劉老直接問道。
“那啥,那丫頭呢?”
“怎么,不敢在我這里找茬,打算找那丫頭單挑?你又欠罵了不是?”
連劉老都知道個中的厲害,這說明康娜的罵功當真不是開玩笑的。而老胡哪敢給自己招惹這么個麻煩,他直接就搖頭擺手的認慫了起來。
“不是我,是老盧。他心里對那丫頭的本事還不服氣,還想要挑戰她一下。我是來給他們約架的。”
“好嗎?見過自取其辱的,還沒有見過這種找上門來挨罵的?你們是吃飽了撐的不是?”
嘴上雖然是免不了的一番嘀咕,但沒辦法,看熱鬧是人類的一大天性,和找樂子幾乎是并駕齊驅。所以即便嘴上埋汰著這種行為,但實質上,他還是擺出了個非常樂意的模樣,開始搖起了人來。
然而,一段時間之后,劉老帶著一臉困惑表情的就再次出現在了視頻里。
“奇怪,都到了飯點了,這個丫頭跑到哪去了?”
“會不會是在打游戲。她前一陣子不就是半夜不睡覺偷起來打游戲被逮個正著的,挨了一通罵嗎?”
老胡狐疑著,也是說了個可能。而劉老則是搖著頭的,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去過休息室了,沒看見她。她臥室我也敲過門,沒有回應...”
“會不會在實驗室里,維瑟夫一般不會禁止她進實驗室。”
“不會吧,那丫頭平常還挺懂事的。像是這種關鍵的時候,她應該不會去打擾維瑟夫的才對啊。”
劉老一臉的費解,但為了安全考慮,他還是發了個信息給維瑟米爾。而很快的,維瑟米爾就一臉陰沉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們說康娜不見了?”
“可能是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吧,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或許一時貪玩就忘了時間也說不定呢?”
劉老下意識的想要維護小丫頭一句,但維瑟米爾卻立馬搖著頭,篤定的說道。
“不會...康娜不會連這種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而且我已經調查了全部的監控錄像,她的確是不見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大條了。而連飯都顧不上吃的,盧修就直接開口問道。
“你確定...會不會是有什么地方恰好漏掉了。”
“不可能。穿越者號的監控是全方位的,如果我想,連你們房間內的情況我都可以看到。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死角。而如果連監控都找不到,那么就只能是說,她不在穿越者號了。”
來不及探討他們受到監控的這個問題,老胡也是立刻關心起了那丫頭的去向。
“那監控錄像呢?總是能找到她往什么地方去了吧。”
“錄像顯示是,她偷偷摸摸的把自己藏在了一個設備里面。然后和一堆東西一起被搬上了長尾山雀號...”
說到這,維瑟米爾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副蛋疼的表情。如果是個普通的父親,他這個時候大可以遷怒于盧修他們,認為這是他們的檢查工作不到位,才給了這小丫頭一個可趁之機。
但他到底是個明白人,知道這項工作里面所有的運輸都是用機械一步到位的。盧修說到底了也就是個開飛機的工具人,他在其中或許有那么幾分責任,但絕對不超過三分。他這個負責實驗儀器以及當爹的家伙,才是最主要的負責人。
當然,現在不是追討責任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把那個丫頭給找回來。所以即便臉色陰沉難看,維瑟米爾在這個時候還是向著盧修低下了頭的,發起了請求。
“康娜一定是想要趁我們不注意偷偷跑出去玩的。她應該就在你們附近才對。盧修,我需要你的幫助。在我趕過去之前,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到康娜。無論如何,請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她是我最重要的寶物,我絕對不能失去她...”
以他的身份能低頭屬實不容易,而盧修也清楚,對于一個父親來說,他的女兒到底意味著什么。
這是根本不需要思量的問題。所以也是立刻站起身來的,他立刻就給出了一個承諾。
“交給我吧。”
說完,他就開始行動。而他也的確是最適合做這種搜尋工作的人。
來到停靠在山洞外的長尾山雀號,盧修很輕易的就搜索到了康娜殘留下來的氣味。而很糟糕的一個情況就是,這氣味是向著山腳下的密林延伸過去的。
顯然,這個小丫頭并沒有和他們打照面的意思,而是鐵了心的想要來一場一個人的冒險。
“該說是你這丫頭膽大包天、無所畏懼呢,還是說你天真幼稚、不知死活呢?”
二者都不算是什么好話。這也側面證明了盧修對于這丫頭的埋汰。但再怎么說,他也不可能置這小丫頭于危險中而不顧,所以也只能是臨時的抓起獵槍,他對著同樣趕過來的老胡他們示意一番的,就帶頭追尋了過去。
而此刻,尚且不知道自己這一番折騰到底鬧出了多大風波的瑪麗康娜還在一蹦一跳的,如同小紅帽一樣在滿是落葉的密林之中到處蹦跶。
從小生活在穿越者號上的她基本沒有機會見識這種純天然的野外場景,哪怕說這些場景距離她很近,盡心盡責的老父親也始終把她牢牢的拴在自己的手邊。
嘴上雖然不止抱怨過一遍,但老父親哪敢讓她和這種危險的荒野世界接觸。所以縱然是偶然的那么一兩次,也僅僅只是讓她在大人的監護之下遠遠的瞟上一眼。而這可滿足不了小丫頭越發增長的好奇心。
孩子最讓人頭疼的問題之一就是逆反心理。你越是不讓她做什么,她有時就越是想要做什么。康娜就是這樣,她對于這種荒野世界的好奇已經上升到了極點,好像朦朧之中的,整個荒野都在召喚著她一樣。
以往是沒有機會,她根本脫不了身。而眼下,頻繁的往返運輸工作終于給她提供了一個契機,而她自然也不可能錯過。
把自己小小的身子藏在一個內部空間還算是巨大的儀器里,她跟著飛機一起來到了營地這邊。而也是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小丫頭就如同她自己計劃中的一樣,安然的逃到了叢林里。
這只是康娜計劃中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橫穿這山腳下的整個樹林,到達她曾經去過的那片草原之上。
作為一個性格里天生就帶著些執拗的小丫頭,康娜表示但凡是我看上的東西還真沒有哪個是能跑得掉的。
那只黑色的虎王,就是康娜此行的目的。當初她要盧修幫她抓住那只虎王,沒能如愿,所以她腦子里也就有了靠自己去把這只虎王給抓捕回來的想法。
當然,這不是光靠想就能做到的事情。她盡管年紀不大,只有六歲。但也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力是有極限的,除非跟某些家伙一樣不準備當人了。
她倒是不介意不當人,但估計她那個固執的老爹不會愿意。所以,她只能靠其他途徑來完成自己的這次計劃。而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倚靠工具的便利。
一個六歲就會開飛機的小孩,可不是那些留著鼻涕,只會為搶奪玩具而哭鬧的臭小鬼們可比的。她的早熟和聰慧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而自然的,她也清楚自己要怎么才能達成計劃里的目標。
全息迷彩擬態外衣,一件能通過完全模擬周遭環境而隱蔽自身的高科技潛入裝備。這給她的隱蔽提供了便利。而手上拿著的短型手銃則是3D打印出來的特殊武器,能一瞬間發射大量麻醉針劑的手銃使得她只要近身,那只黑色虎王就絕對逃不出她的手心。
這是來時的打算,而該怎么回去,她其實也有著一套計劃。
她專門的帶了一個信號發射器,只要抓住那只虎王,然后把信號一發。縱然是知道了她偷溜出來的這件事情,那些大人們怕是也不得不捏著鼻子的認下這個事實。
總不能說她辛辛苦苦抓到的獵物他們還能給扔了吧。真要是敢這么做,她就敢再來一遍,總有人會先一步認輸的,而她可不認為那個人會是自己。
小丫頭為自己的計劃精心思慮,做出了她自認為周全的準備。但她沒有想到智者千慮或有一失的這個道理。
所以,也是很快的,一個巨大的難題就擺在了她的面前。她發現,自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