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剛剛已經弄死了兩個這什么乳齒螈,難道說還有其它的嗎?”
把燈光翻轉著展示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尤其是兩個乳齒螈的尸體。老胡用這種方式來反駁維瑟米爾,大有一種你的擔心根本不成立的意思。
而對此,維瑟米爾則是推著眼鏡,微微一笑。
“老胡同志,你是不是對一個種族的繁衍有什么錯誤的認知。還是說,你覺得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就能維系一整個族群的存在?”
“有什么問題嗎?”
男人、女人,似乎所有欠缺的條件都已經齊全了,老胡并不覺得這里面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當然,這只是他的想法。而像是盧修這種正常人,就能意識到這里面存在著的問題。
“廢話,就兩個人,怎么搞?生出來的都是兄弟姐妹,近親結婚?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不是,它們又不是人...也有那么多的說法?我尋思著過去家里養雞養鴨的,也沒有這么多講究啊。”
“短期來看,是沒有什么影響。但是如果從種族延續的長遠角度出發,長期的近親雜交只會讓基因純合。而這種純合不僅僅是有益性的基因純合,更多的還會是隱性有害性狀的基因純合。”
“它會導致一系列的遺傳性病變,比如說免疫力、繁殖力、適應性、生長性的多方面下降。雖然說野生動物族群中這種近親雜交的情況不可避免,但絕對不能作為一個族群延續的根本。長久以往,只會讓族群發展日漸衰敗,直至消亡。所以...”
“所以可以肯定這里面還有其他的乳齒螈,不然它們很快就要在這個湖里滅絕了,對嗎?”
面對明日香的突然插話,維瑟米爾直接就是哈哈一笑。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我親愛的老胡同志,你看起來似乎還沒有一個孩子想的通透。”
“年輕人嗎,比我想得通透不很正常”、“何苦為難我一個老人家”、“我可是傷員,腦子轉不過來不是應該的嗎”...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老胡總之就是不愿意承認這是自己的問題。而維瑟米爾剛擺出一副要和他好好爭論一番的架勢,平板上就已經是出現了新的通話請求。
伊萊文接入到對話頻道中,并且以自己一貫的冷漠表情,絲毫沒有波瀾起伏的就直接開口道。
“我已經到達目標位置,根據信號顯示,我現位于你們水平方向,直線一千三百米高度的位置。正在下降高度...已降至高度三百七十二米。請求通話...”
“是的,我們在...伊萊文女士,我們在這,有什么話請直說!”
伊萊文的表情雖然顯得生人勿近,但她的出現終究是意味著救援的來到。而哪怕說是有些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老胡也只能是熱切的給出回應。
“收到。我下方為露天湖泊,即將發射信號探針對湖泊地質進行勘探。請保持信號輸出,等候進一步通知,完畢。”
伊萊文的說辭讓盧修他們覺得不明而厲,一個個仰著頭的,好像腦袋上會掉下來什么東西一樣。
看上去就很蠢,盧修他們也有點這么覺得,但這也著實是有些無可奈何的事情。
總不能說明知道伊萊文是開著飛機過來救援的,結果她卻一下子從邊上的巖壁里冒出來吧。
而此刻,在山洞之外。伊萊文則已經是駕駛著長尾山雀號,將飛機懸停在了半山腰的一處湖泊之上。
飛機的機翼處先是探出了載彈艙,將兩枚閃爍著紅色信號燈,仿佛聲吶般不斷發出嘟嘟聲的圓柱型物體像是魚雷一樣,直接從湖中心投射進去。
而伴隨著這兩個信號針的不斷深入,整個湖底的形狀以及山腹內的結構都以一種大略的形態,被反射的信號給描繪了出來。
這體現在平板上的就是一個山體的虛擬模型。可以看到在一個巨大的不規則梯形之下,是水流和巖石組成的整體結構。其中二者的關系并不是簡單的涇渭分明,而是整個巖石的部分都好像是篩子一般的,被流水給侵蝕了個干凈。
從湖泊往下,四通八達的水道交相織互,如同羅網一般遍布于整個山體內部,而就在一條不怎么起眼的支流之下,一個于虛擬模型中以空洞形式顯露出來的空間里,綠色的信號正一閃一閃的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這是,我們的位置?”
很明顯的事情。對此,伊萊文也是點著頭的說道。
“是的,你們現在就身處于綠色信號所在的位置。而你們也看見了,想要營救你們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我最多只能給你們提供兩個解決方案。”
“嘿,這不還是有兩個辦法嗎。總比一個都沒有的強吧。”
一聽這話,老胡直接就咧開了嘴。覺得伊萊文這個人平素里看起來不茍言笑的,沒想到到關鍵時候居然還挺幽默。
這要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或者干脆就是一個很牽強的辦法你說困難那也就算了。可問題是你這不帶禿嚕的就蹦出了兩個辦法,這專業的勁頭,老胡還真是一點也沒法不把這當成是玩笑話。
“我建議你們還是先別這么樂觀,最好聽清楚了再說。”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維瑟米爾對于伊萊文的作風當真是再清楚不過。她可真就是沒有什么幽默細胞,所以她說不容易,就絕對不會是什么輕易的事情。
盧修也覺得,一個生活中基本都不會笑的人在特殊時刻開玩笑的幾率應該不會很大。所以他皺緊了眉頭的,也是以一個凝重的語氣詢問了起來。
“先說說看吧,你的兩個辦法究竟是什么?”
“第一個辦法。長尾山雀號攜帶了大概兩千公斤當量的炸彈,我可以利用水下遙控裝置,將這些炸彈布置到湖底巖層的薄弱處。如果我的計算沒錯的話,這種脆弱地質構造的巖層是無法抵擋住爆炸所帶來的沖擊的。所以只需要一瞬間,你們上方巖層和湖底的連接處就會被整個的炸開。而理論上來說,這也算是為你們打開了一條求生的通道。”
以平常的語氣說著有些駭人聽聞的話,伊萊文甚至還能在平板影像上做出一個模擬,演示一番她所描繪的那個景象。
當然,畢竟是簡易的3D模型,其所反映情況的并不夠直觀。真要說起來,這恐怕還是要更加憑借一下各人的想象。
但光是想象,盧修也不認為這會是什么好辦法。因為初步的預估一下他們上方的巖層厚度就能猜出來,當數百米厚度的巖層和水流就這么一瞬間的砸下來,他們難道還能討得了好?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事情。
“你這真是個救命的辦法?你確定不是想要謀殺?”
忍不住揉了揉發漲的眉心,盧修直接就吐槽了一句。而對此,伊萊文居然還振振有詞。
“并不是。我估算過眼下的情況。如果你們提前做好規避準備,那么你們被下墜巖石活埋的可能性并不大。真正的威脅來自于水壓,將近三百米的水深以及一瞬間的壓力變化,有極大幾率殺死整個下層水域的所有生物。在這種情況下,盧先生有百分之二十七到百分四十左右的生還幾率,而赤羽小姐的生還幾率低于百分十七,胡先生則低于百分之十。就危機營救的概率來說,這種方案還是值得嘗試的。”
聽到這話,盧修瞬間就想問一句,你這話是認真的嗎?
顯然,不僅僅他是這么認為的,連其他人也是一樣。
老胡差一點就是一個F開頭的單詞噴口出來,明日香也是一臉煞白的,聽得直搖頭。就連維瑟米爾都似乎是有些聽不下去的,直接就出聲否定了這個方案。
“這行不通,理論不能代表實際,現實可不會如同計算中的那么完美。你還是說說另一個方案吧,或許那個方案更能夠讓他們接受一些。”
并沒有任何辯駁的意思,甚至連爭取一下的想法都沒有。伊萊文恍若根本沒有提出過那個糟糕的方案一樣,在維瑟米爾的要求之下,她直接就轉口說道。
“第二個方案。就是你們進行自救。”
“地下水道的情況已經掃描的很清楚了,我可以利用水下遙控機器將飛機上的部分氧氣裝置投遞到河道的中間位置。而你們要做的就是進入到這片地下河道之中,通過在河道之間的網絡連接以及那些氧氣裝置的補給,自己找尋到一條能夠出去的通道。”
“等等,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聽到這話,老胡的腦子里全然是一片問號。什么叫做自己找到一條能夠出去的路,他們要是有這本事,還要在這里等你援救嗎?
下意識的就想要罵咧兩句,但盧修卻是先一步的制止住了他。他倒不認為這是伊萊文刻意在針對他們,事實上,以她這個性格來看,她這話說的應該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可...
“這種事情我們能做到嗎?這可不是游幾步就能解決的事情。”
“難點有兩個...一是你們如何進入到河道網絡之中,這一點我通過計算得出的結果是,如果你們以EM03型手炮攻擊你們所在底下區域和河道網絡的交接點,那么以當下河道網絡和你們所在區域的連接情況來看,你們是有很大幾率安全進入到河道之中的。”
“河道內部本身結構也是高低起伏,尤其是你們這個地下空間的連接河道,更是一個標準的陡坡結構。只有在徑流量過大,完全漫過河道陡坡的情況下,水流才會將連接部分完全淹沒。而以當下這種徑流量水平來看,連接處出現空隙的幾率很大,或許能超過百分之七十。”
“連接點?”
聽到這,盧修下意識的就向著那些匯入地下湖的小瀑布群張望過去。如果要說連接點在哪里的話,那么可能也就是這些小瀑布無疑了。
的確,從它的流動方式來看,它也不像是被完全淹沒的模樣。因為從地勢上來說,他們所在的這個地下洞穴到底是在這片錯綜復雜的水道下面。
如果說瀑布的源頭是全然被水道淹沒的,那么這個流淌的方式就不該是這種順著地勢緩緩的傾斜而下,而應該是那種打破天窗,天河倒灌一般的泄頂而出。
這樣一看,伊萊文的解釋倒也是能說得過去。可,順著河道一路游上去,這怎么聽得還是讓人感覺不靠譜呢?
“就算連接點的情況和你說的一樣,可這么長的河道,我們到底要游多久,又怎么確保自己在這么復雜的地形里不迷失方向呢?”
盧修可不想這么漫無目的的在一片蜘蛛網式的水道中亂撞,那樣的結果是,他們十有八九的就要永遠沉沒在其中。
先不說他并不精通游泳,單就是老胡現在的這個身體狀況,恐怕都是一個沒法解決的問題。
伊萊文也早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而對此,她則是直接給出了一個這樣的回答。
“這只能靠你們自己判斷。我能給你們提供的幫助就是,利用信號掃描隨時確定你們的位置和地下河道周圍的情況,確保你們盡可能的不迷失方向。然后就是把供氧裝置盡可能向你們傳遞,以防止你們中有人出現供氧不足的狀況。至于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理論上來說,你們越是接近河道的上層區域,你們獲得營救的希望也就越大。最糟糕的情況是你們必須要通過整個漫長的河道,一直進入到湖泊底部,才能真正的脫身出來。而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你們只需要游上一段距離,就可以在一些薄弱的交接處找到新的出路。”
“一切都要看運氣,當然你們也要隨時注意我這邊的情報。”
伊萊文說完就不再吭聲,大有一種言盡于此的意思。而對于這,盧修也是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開始向老胡他們征求起了意見來。
“你們覺得呢?”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老胡把白眼一翻,但是卻也是咬著牙的,露出了一副發狠的模樣來。
“不行就賭一把,我就不信了,老子會死在這么個鬼地方!”
“可老師,如果河道里也有那些危險的生物怎么辦?在那樣的環境里,我們可沒法...”
“交給我,你們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盧修目不轉睛,回答也是斬釘截鐵,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而對此,明日香再無言語的,只能是點起了頭來。
“我知道了,老師...我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