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有些遲疑。因為它不是非常的確定,自己是否還需要繼續下去。
因為心臟長得像是個葡萄的緣故,從某種角度來說,上面的那些個獨立的小心臟也有些像是葡萄的果實。屬于摘一個少一個,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生的類型。
這是怪物選擇蛻變身軀后所帶來的一種負面影響,但是沒辦法,它在那樣的情況下也不能一直保持著最原始的形態。它終究是要蛻變,因為進化本身就不是一成不變。
而現在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就是,它要不要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犧牲小我,短時間內就要再失去一顆心臟。對于生物來說,心臟永遠是身體的發動機,這少一顆都是從v8變成v6的下場,它不得不去考慮。
但想想這樣做所換來的成就,也就是大我。那可是典型的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一旦能突破這個牢籠,進入到那個人類的世界之中,那么憑借著人類的龐大基數,它們的進化將再無阻礙。
有可能窺及到進化的終極,這對于怪物來說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誘惑。
按人類的說法,這就是一筆長遠而且回饋巨大的投資。是用現在可承受的一番代價去換取未來可期。而考慮到這一點,怪物當即不再猶豫。
“吃吧,我的兄弟,吃吧。然后覺醒過來,和我一起...”
強忍著疼痛和抽搐,怪物再一次的遞上了自己的心臟。而即便說盧修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一定的抗拒,但當怪物把心臟硬生生的塞到他身體上的時候,他身體里的那些血管到底還是自己動作了起來。
巨大的熱流讓盧修越發的猩紅了眼睛,無數的幻象雖是一瞬即逝,但他大腦中的狂躁卻開始越發得難以遏制起來。
身體開始進一步的變化,但盧修已經管不了這些。在手臂能夠觸及到地面的前提之下,他一邊一腳踢在怪物的螯肢臂彎處,一邊就極力扭轉腰肢的,想要將自己的身軀給翻轉過來。
怪物也是暫時不想和他撕破臉面,所以也就順勢的松開了自己的螯肢。而看著已經翻過身,站立起來的盧修。它有些遲疑,同時也是有些興奮的就張開了口來。
“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已經有一些感覺不一樣了?”
理論上來說,這一回實在是不該再有任何的意外才對。畢竟它都已經吃了三百多個人類,不說對人類了如指掌,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而憑借著人類所謂的頑強意志,盧修能抵擋一次,也沒有理由抵擋第二次。不然,它都恐怕要懷疑盧修到底是不是個人類了。
怪物覺得萬無一失。但盧修卻是面對這個怪物臉色一獰的,驟然就伸出了拳頭。
能夠擊穿鋼鐵的一拳直直的砸在這個怪物的臉頰上,哪怕上面有外骨骼的保護都無濟于事。它龐大的身軀瞬間被放倒,在力量的作用下,甚至能聽到頸椎部位骨骼斷裂的咔嚓作響聲。
但這并不是多大的影響,因為在這怪物肌肉的自發蠕動之下,那些錯位和斷裂的骨骼很快就被推正、修復,而怪物也是雙手撐地,搖頭晃腦的就站了起來。
“你...還沒有覺醒?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那只是一段虛假的記憶。而既然知道它是虛假的,我又怎么可能向它屈服?”
“虛假?你根本不明白!”
連續兩次失利,怪物也是拋開了之前的脈脈溫情。事不可過三,連續兩遍都是一個結果,第三遍估計也不會例外。
它就算是腦子再怎么不正常,也不會繼續做這種折本的買賣。況且,它也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家伙恐怕是有著什么特殊之處的。所以,在掰開他的腦殼,弄明白他腦子里到底有什么問題之前,它是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的。
這一點,區別很大。因為僅僅是看這個怪物的造型就能看得出來,它當下的身體是非常適宜于戰斗的那一種。
用一句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件都是為戰斗而設計的來形容也是毫不過分。而對于這樣的一個對手,尚且還沒有變態到這樣一個地步的盧修當然是要沉著應對的才行。
他沒有盲目的就發起攻擊,而是撿起一坨鋼架的就向著怪物砸去。
這鋼架約莫有著小幾百斤的分量,砸死個人估計都是問題不大。但對于這怪物來說卻跟紙糊的差不多。
他上肢鐮刀樣的利爪縱向一劈,直接就把鋼架從中劈開了兩半。而當它隨即撐展開自己的身軀,打算居高臨下的給盧修也來上這么一下的時候。盧修卻是一個前滾,抓起半截鋼架的一下子就捅到了它的肚子上。
被劈開的半截鋼架怎么也有一點銳利的截面,再加上他那巨大的力氣,照理來說捅穿一層血肉不該是什么問題的才對。但問題是,這怪物的腹部可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稍微的蠕動了幾下,這怪物的胸腹處當即就敞裂了開來。上半部連在胸骨上,下半部則連在胯骨上。如同一張森然的大嘴,而大嘴當中則是剃刀般并排的牙齒,恍若鯊魚一般。
而面對已經懟在這牙齒面前的鋼架,這大嘴直接一陣開合,利齒也只是咔咔幾聲的用力咀嚼。鋼鐵直接就被嚼爛,然后連渣都不吐的就直接被這怪物給咽到了肚子里。
這狀況讓盧修心里也是一陣愕然,他甚至都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沒有那么直接的懟上去。不然面對這樣的一張大嘴,他可沒有那個把握肯定,自己能比這些鐵塊好到哪里去。
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對這個怪物感覺到棘手起來。因為很明顯的,這個怪物是真正意義上的武裝到了牙齒。
上肢奇長的手臂配合上那對鐮刀般的利爪,讓它可以輕易攻擊到將近三米開外的敵人。而副肢的一對螯肢,短是短了一些,但卻正好能彌補這怪物近端距離上的應對問題。
這一雙螯肢,近可以如同鉗子一般的一把鉗制住對手。而遠則也能當做大錘,給對手絕對要命的一擊。再加上貼到面前去的那一張大嘴...盧修直接就把這個怪物的安全距離劃到了四米開外。
他雖然身體躁動,但腦子卻還是清醒的。在手上沒有個趁手家什的前提之下,他不認為自己能和這樣一個武裝齊全的怪物發起什么正面上沖突。而算一算,這個時候的明日香也該是跑出了一段安全距離,所以他不怎么猶豫的,抬腳把另外半截鋼架往怪物腳下一踢的,整個人就翻滾著,有些連滾帶爬的從艙門鉆了出去。
“想逃跑?”
眼下的盧修對于怪物來說算是煮熟的鴨子,它可不能讓他就這么飛了。因此也不顧大嘴上還在咀嚼的動作,一腳邁出,將鋼架直接踩得癟爛的,這怪物就手腳并用的,沖著盧修就緊追了上去。
二者雖然都是體型龐大,怪物體型三米開外,臃腫的幾乎能塞滿整個船艙通道。而盧修雖然好上許多,但也是兩米多的大塊頭,在這里活動的也是一副全然伸不開手腳的架勢。但二者的速度都是極快。
一個半低著身子,像是猴子一樣手抓腳攀,連推帶攘的,愣是讓自己快的像是在這狹窄的過道里玩百米沖刺。而另一個則干脆就是如同沒有骨頭的章魚一般,僅靠著肌肉蠕動就死死的尾隨在了后面。
二者距離并沒有拉遠,反而在一些需要打開的艙門那里拉進了許多。而也是意識到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盧修一咬牙的,就停下了腳步。
此刻的他剛剛關上一扇艙門,而按照預計,最多三秒鐘的時間,那怪物就會跟上來再度把艙門打開。
而眼看著艙門上的絞盤開始運動,他直接就是飛身躍起的,兩腳瞬間就踹在了大門上。
剛剛被打開個縫隙的艙門顯然經不住這種折騰,門扉瞬間變得扭曲,然后狠狠的就向著另一側甩蕩過去。
門后是扭曲著肌體的怪物,這一甩等于是把大門甩在了它的臉上。
盧修肯定這砸不開它的腦殼子,就算是砸開了也肯定殺不死它。他只想借此來拖延,沒指望能用這種招數來陰死對方。所以也是連忙站起身來,他抬腿又是幾腳的補了上去。
本身就扭曲了的艙門肯定經不住這樣的暴力,固定在船身上的門葉直接被扯斷,厚重的大門也是脫落下來的,一下子就被踹到了怪物那一身仿佛是沒有骨頭的肌肉里。
怪物自然是不甘于這樣等同于打臉的動作,它扭動著肌肉的就想要硬擠過來。但沒辦法,艙門嵌在了它的身板上,而它再怎么扭動肌肉,也沒法硬頂著這么一塊厚實鐵板的通過狹窄的艙門。更何況,盧修還在隔著這個艙門的對它進行著持續性的輸出。
一拳一腳...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大錘在不斷的敲擊著自己的腦門一樣。盡管說不怎么畏懼這種程度的攻擊,但這種不斷傳來的震蕩也絕對不會讓人感覺太好受。甚至說是會讓人感覺到憋屈的。
這怪物雖然不是人,但到底也曾經吞噬過三百多個人類,收集過他們的思想和記憶。所以意識里難免會有些模仿人類秉性的它在這個時候也是變得惱怒了起來。
它開始越發賣力的向前擠去,哪怕說是頂著這么一扇門。而盧修不間斷的攻擊雖然會對它造成一定的滯礙,但只要它咬緊牙關,這些都是可以被克服的小問題。
它向前,向前...而也似乎是意識到那樣的小打小鬧是有些無法阻止它的,盧修也是放棄了那些無用的動作,轉而和它隔著這么一扇門的角力起來。
他當然不是這怪物的敵手,哪怕他喊的有些聲嘶力竭,也依然無法阻止這個怪物推搡著自己前進。當然,也不是完全不行,因為咔噠一聲,就好像是盧修找到什么支力點一樣的,他突然就勉力僵持了下來。而對此,怪物則是表示...
“不過是作無用的掙扎而已。”
它直接就加大了推攘的力量,而這力量當即就讓已經是扭曲變形的大門直接就反向扭曲了起來。
能把鋼鐵像是紙板一樣搓圓搓扁,這本身就是力量上的一種體現。而它正自得于自己這強大的力量,想要借此給盧修一個足夠的教訓時,他卻是陡然的發現,面前的這扇破門居然有些推攘不動了起來。
就好像是驟然間得到了能和自己抗衡的力量一樣,盧修居然是一言不發的,愣生生的將這破門給遏制了下來。
它加了把勁,大門扭曲的更加厲害,但就是動彈不得。再加把勁,另一邊的過道里都傳來了地板墻壁被撕裂的聲音,但大門還是分毫難進。
這讓它頓時就困惑了起來。難不成盧修那家伙突然間就覺醒了,變得更強大了?不可能啊,他就是想,也沒有那么大的能量補給啊。
因為是自己親身經歷過,所以怪物才更加了解。像是他們這樣的存在,想要達到一次幾乎完美的進化蛻變究竟是有多么的困難。
它積攢了八年,才勉強算是有了一個蛻變的本錢。而盧修這個披著層人皮的同類,在它看來,即便說是能進入到人類的世界中,他想要積攢出一次進化蛻變的能量,恐怕也需要好幾年的功夫才行。
像是眼下,一下子就有了這種本事,絕不可能。但這份力量?可做不了假。
怪物詫異之下,直接就把自己吃奶的力氣都給使了出來。它不相信在這樣的力量之下盧修還有辦法和它繼續抗衡,而它則要借此一口氣的來壓垮他。
它要讓盧修明白,即便是他們這樣的高級生物也是有等級之分的,而像是盧修這種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無法接受,一味的選擇逃避和對抗的家伙,根本就一無是處,在它面前就只會是一個可悲的失敗者。
它要以勝利者的身份羞辱他,折磨他的肉體,摧殘他的身軀,然后徹底的泯滅掉他那屬于人的意志。它就不相信了,就憑自己腦子里這三百多人的龐雜記憶,就憑那些連他都要有些瞠目結舌的新奇玩法,它會搞不定一個區區的人類。
只要能把這個家伙作為人類的自我意識給消滅掉,那么它相信,憑借著它們血脈中所蘊藏的原始記憶,他必然就會覺醒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介時...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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