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涌的海洋之下,是萬種生靈的匯集。
小的是比介子還要不起眼的浮游生物,而大的則是比大象還要龐大的海中巨獸。
但也僅僅只是比大象還要巨大,并且根本達不到那種夸張的、等若于傳說的離譜地步。
在所有人類發現的動物之中,有史以來最大的動物就是藍鯨。三十多米長,近兩百噸重的龐大身軀,別說是現代的海洋中的生物,就算是把遠古時期那些諸如魚龍、蛇頸龍、滄龍這些掛著龍字號,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只能算是蜥形綱門下親戚的家伙們都算上,也沒有一個能超過它的。
這是常規,現實不會容許有什么動物超乎這種極限存在。所以也是因此的,一個巨大的身影得以安逸的在這幽深的海水中徜徉。
巨齒鯊,人送外號大牙。這外號來自于它的名字“Megalodon”,翻譯成希臘語就是大牙齒的意思。
這種鯊魚隸屬于鼠鯊科、耳齒鯊屬、擬噬人鯊亞屬、巨齒耳齒鯊種。平均體長十五米,體重將近五十噸。最大個體可能有十八米,將近七十噸重。
這是一副海洋霸主級別的身板。縱然是把以往乃至于以后的所有海洋霸主都給搬出來,也就只有一個利維坦鯨屬的梅爾維爾鯨能和它相抗衡。至于其他的,不管是滄龍科里最有名的霍夫曼滄龍,還是曾經一度被BBC拿去招搖撞騙的平滑側齒龍,在大牙面前都只有送菜的份。也就是這幾個家伙不在一個時代里,不然大牙還真的能感慨一句“縱橫海下無敵手,魚生當真是寂寞”之類的話。
當然,這是在常規的世界之中。而在這個怪光陸離的仙山里,大牙威風是威風,但還不到那種能縱橫無敵的地步。
深海是屬于那些怪物的,大牙很清楚。所以作為一個正常類的海洋霸主,大牙也就只能是牢牢地占據著淺海附近的這片地帶。依仗著自己身板上的優勢,來繼續作威作福。
日子嗎,倒也算是得過且過。雖然和那種在廣袤的海洋里大殺四方,見誰吃誰的快活日子沒法比。但也算了托了所謂仙山的福,這仙山附近淺海地帶里的食物倒也算是充裕,怎么滴它也不會被餓到。
這一天,大牙也如往常一樣的,因為肚中饑餓,就開始在海水中快速徜徉。而也是得益于自己敏銳的嗅覺,它很快的就鎖定了一個目標。
鄧氏魚。一種曾經活躍于泥盆紀時代,也就是三億到四億年前的遠古魚類。隸屬于盾皮魚綱、節甲魚目的恐魚科。是那個時代里囊括天空、海洋和陸地,當之無愧的霸主。
這里面固然是因為泥盆紀號稱魚類時代,主要的生物就只有海洋中的魚類和陸地上的小昆蟲的緣故。但最重要的還是,鄧氏魚本身的強悍。
這種魚體長五米左右,最大大概能長到八米長,三噸重。這在早期魚類中就是一號巨無霸的體型。更不要說,它還有這一種非常獨特的牙齒結構。
一副看起來像是牙齒的刃齒,實際上是頭頸部覆蓋著的堅硬外骨骼的吻部贅生。如同鍘刀一般,非常銳利,能切斷、咬碎任何東西。這樣的裝備,配合它極其旺盛的食欲,使得它成為了當時最強大的肉食動物,海洋霸主。
但也就是在當時,換做往后,尤其是到了那個號稱是地獄水族館的年代里,它也就是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典例。自然就更不要說,碰上大牙這種真正的海中霸王了。
這頭大牙吃過鄧氏魚,不止一次。對于大牙這種咬合力爆發起來幾乎能達到二十噸的超級殺手來說,鄧氏魚身上的這層外骨骼也就是稍微有點硌牙而已。
硌牙無所謂,大牙畢竟是鯊魚,而對于鯊魚來說,換牙跟長指甲一樣隨意。而能用幾顆牙就換來一頓每餐,這對于大牙來說無疑是值得的。
這條鄧氏魚受了傷,海水中有它鮮血的味道。很新鮮,這是好的。
大牙雖然不排斥吃腐肉,但是新鮮的也總比腐肉要好一些。所以它加快了游動,一方面是食欲作祟,一方面也是擔心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對手。
雖然很少會畏懼挑戰,但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地方,即便是大牙也不會愿意節外生枝。
而很快的,大牙就發現了自己的獵物。
一只受了傷的鄧氏魚,正在死命的撕咬著一條劍射魚。
這也是一條兇橫的魚類,長相像是長著一條有著血盆大口,森森獠牙的大海鰱。體長能達到五米,將近一噸重。習性是見什么吃什么,只要比自己小,它都會嘗試著去一口吞掉。當然,鄧氏魚肯定不是這個范疇之內。
有著巨大腦殼,整個頭頸部位都被包裹在一層厚厚外骨骼中的鄧氏魚堪稱是魚類中的重裝坦克。劍射魚雖然牙尖嘴利,但在體型不如人的情況之下,它還真不是這種坦克魚的對手。
所以結果也就是注定的了,當它費勁了心思,也不過是在鄧氏魚的身上噬咬出一點皮肉傷的時候,鄧氏魚已經是咔嚓一口,直接就把它的整個脊背給咬的中斷開來。
這當即就中斷了劍射魚一切可能的動作,而隨后,暴躁的鄧氏魚也開始用力的張合著自己的上下顎,開始切割、吞噬起劍射魚的血肉來。
它是出了名的貪婪,但像是餓死鬼一樣如此貪婪的吞噬血肉,卻終究還是有些少見的。不過,大牙并不會為此而感到奇怪,它只為自己的收獲而感到欣喜。
一條鄧氏魚,只夠勉強飽腹。畢竟這家伙身上累贅太多,那些外骨骼就占據了身體的相當一部分。但再加上一條劍射魚就不一樣了。這絕對是一頓大餐,吃了這一頓最少抵得上平常兩三頓。
大牙也不富裕,它自然是不愿意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在發現目標之后,它立刻就開始下潛,巨大的身軀就像是無形的陰影一樣,飛快的隱沒在了深海的黑暗之中。
這不是退場,而是發起攻擊的前奏。作為一只海洋霸主,最頂級的獵殺者,大牙有著自己的行事方式。而這個方式則和后世的大白鯊有些類似,那就是從海底,也就是獵物的下方發起一場致命的突襲。
這不是唯一的選擇,但卻是最好,也最合適的一個選擇。借由著浮力,它的身體得以更快速的上浮,而在強勁肌肉和尾鰭的共同作用下,它的身體完全能像是一顆出膛的炮彈一樣,一下子就擊中了鄧氏魚最薄弱的腹部。
鄧氏魚上噸重的身軀還沒法阻擋住大牙的暴力摧殘,只是一瞬間,它就被大牙給高高頂起。數噸重的身軀破開水面,直接被頂飛到七八米的高空,然后啪嗒一聲的,就重重砸落在了海面上。
來自大牙的沖擊,還有從高中墜落撞擊海面的力道,足以讓獵物的大腦因為過載而失去基本的意識。這也是大牙愛用這一招的原因,把獵物打暈了再開飯,總比讓獵物掙扎著一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的強。
它固然強大,但是也不會愿意隨便冒那種可能讓自己受傷的風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這是大牙,也是所有獵食者都具備的一個習性。
這往往百試不爽。所以最后的結局總結下來也差不多是——大牙出擊了,大牙擊潰了獵物,大牙開始享用自己的戰利品。
先是倒霉的劍射魚,還沒有完全死透的它只是沒有了行動能力。死魚眼里的恐懼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褪散的,大牙就已經是對著它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和鄧氏魚一口只能從它身上咬下一口水盆大小的肉不同,大牙大嘴一張,幾乎就是把它的小半個身子給吞了進去。
近二十公分,刀片一樣鋒利的牙齒輕而易舉的就切開了劍射魚的身軀,讓大牙一下子就把它的半個身子都給吞入到了腹中。而再那么囫圇吞咽幾下,五米長的劍射魚就只剩下了一個丑陋的腦袋。
這玩意沒有什么肉,還滿是利齒,吃進去也不好消化。大牙自然不會把這玩意也給當做食物。所以也是把這個腦袋隨便一丟的,它甩了甩尾巴,就向著還在昏迷的鄧氏魚游弋了過去。
吃鄧氏魚是要講究方法的。它固然可以不管不顧,一口咬斷鄧氏魚那堅硬的外骨骼,但這對牙可并不好。它牙齒長得快又不代表它不會牙疼。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它自然是要盡可能的避免這種硬碰硬。
從腹部動手,這是大牙以及大部分獵食者都會做出來的一個選擇。因為哪怕是渾身披鱗帶甲的鱷魚、蟒蛇,肚子都會是它們最為薄弱的部分。
鄧氏魚自然也不會例外,所以大牙一個下段攻擊的,直接就把它的整個腹部給撕咬了下來。
鄧氏魚的腹部肌肉結實,但也頂不住大牙的鋼牙利齒。但問題也就出在這里。照理來說,這一下子最少也要把鄧氏魚的內臟給咬掉一半,但事實卻是,除了表面的血肉之外,鄧氏魚的內部并沒有什么內臟,而是一大坨糾纏在一起的猩紅血管。
大牙一嘴咬碎了不少,所以有不少這玩意已經是落到了它的嘴里。而也是看到了這東西的存在,大牙一個激靈的,就有些懵逼了起來。
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遭!
很清楚深海里有什么怪物的它太清楚,這種玩意的存在到底意味著什么。而隨后,它的另一個反應就是,要逃!
動作很快,但動作更快的卻還是那些猩紅的血管。幾乎是立刻就從鄧氏魚的肚子里噴薄而出的,這些東西一下子就黏在了大牙的口鼻上。
猩紅的血管在用暴力撕開大牙堅韌的皮膚,然后將自己的本體深深的入駐到大牙的身體里。
侵入、破壞、占據、吞噬,這一套流程下來,可謂是輕車熟路。而也是根本沒有用上多久的,大牙的身體就從被入侵后的停滯轉化為了有些僵硬的運動。
和之前的鄧氏魚一樣,此刻的大牙已經是成為了一具傀儡。當然有些差別的是,以大牙當做傀儡和以鄧氏魚當做傀儡,效率是不一樣的。
怪物想要修復自己之前所遭受的損失,并且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它需要的就是充沛的能量供給。而大牙所能獵食的分量顯然要比鄧氏魚這種小老弟強。所以,僅僅只是稍微的在海水中遲滯了那么一會,這頭被控制起來的大牙就已經是搖頭擺尾的,向著其他的方向游蕩了起來。
一場可怕的獵殺即將開始,而這卻根本不為船上的人們所知。他們不可能獲知海洋中的情況,但本能的,他們也會加快自己的動作。
不過問題不在于他們的手腳有多快,而在于運氣方面,也就是其他人配不配合方面。盧修能不能盡快蘇醒是一個問題,而另一個問題則是,他們是否真的能在這有限的時間里,把不知道躲到那個角落里的神原愛子給揪出來。
這很有難度,因為一路找尋下來,老胡和清水泉是毛都沒有找到一根。哪怕說清水泉一路都在呼喚,但只要不傻,神原就不可能對此作出任何回應。
開玩笑,不久之前才親眼見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好朋友搖身一變的就變成了一個形容恐怖的怪物。這個時候,誰敢打包票,這個在外面喊著自己名字的真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偽裝成人類模樣的怪物。
命是自己的,誰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而這就導致了一個情況,那就是老胡他們差一點把嗓子都給喊冒煙了,也根本無法確定,神原是沒有聽到自己的呼喚呢還是聽到了呼喚,但是卻不敢回應。
這種尷尬讓兩人只能以非常拖沓的速度,一邊搜撿著自己所經過的每一個角落,一邊向著船艙更深處前進。繁瑣而且糟心勞累,以至于老胡很快就在嘴上抱怨了起來。
“好家伙,這丫頭還不如干脆跳到海里算了,也省的我這么費勁的一間一間往下找。這給人添麻煩的本事,還真是可以的了!”
清水泉能怎么說,自然是沒話可說。老胡能陪她來冒這種風險就已經是仁至義盡,她總不能說堵住老胡的嘴,讓他連抱怨都不能抱怨一句吧。
所以,她也只能是拿出一副有些抱歉的語氣,這么對著老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