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已經算計好的兩個情況之一。
一是從艦橋上動手。首先卡住他們對外、對內的聯絡手段。再各個擊破的清掃掉整個艦船。
二則是從船艙開始動手,趁著這些新聯邦士兵休息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后在反過頭來的,一舉拿下艦橋。
當然,不管是哪個選擇,按照新聯邦驅逐艦執行任務時標配三百人的水準來看,這都肯定是個艱難的活計。別的不多說,光是這個數量,就讓他們的行動充滿了可能存在的意外性。
畢竟暗殺一兩個人簡單,以他們的本事,咬咬牙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可要是暗殺幾十個乃至兩三百號人...說真的,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這種無雙刺客,十步一人的本事,就算是有,他們恐怕也不一定能下得了這個狠手。
這到底是人。哪怕說之前他們下了怎么樣的狠心,有著怎么樣的決意,都不大可能說是一點波瀾起伏都沒有的,就像是踩死一窩螞蟻一樣的對幾百號人痛下殺手。
物傷其類,這已經是超出了一個人的底線。而凡是能這么做的,別的不好說,在心理上,他肯定就不能再算是一個人了。
這種人其實不少。
畢竟全世界六十多億人,就算是按萬里挑一,十萬、乃至百萬里挑一的標準來看,那也是一個相當不少的基數。以往只是媒體不發達,所以很多陰祟都藏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可在如今多媒體發達的今天,很多東西都是捂不住的。而只要稍微的了解一下就知道,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這種人讓人畏懼,也讓人厭憎。而對于盧修來說,他肯定也是不希望自己和這些非人的玩意混淆一談。所以,他的計劃中并沒有料想中的那么酷烈。
殺人或許不可避免,畢竟對方怎么說也是士兵,是具備武力的暴力機關成員而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但不需要全部擊殺,只需要以殺雞儆猴的方式殺死那些具有反抗意圖的對手,然后威懾住剩下的家伙,那么應該也就足夠了。
制服為主,擊殺為輔。這是他們在確定這是一艘軍艦后所確定的基本方針。雖然不排除情況控制不住,越演越烈的可能。但只要有萬一的希望,他們還是想盡量把局勢控制在自己能夠掌控的范疇之中。
畢竟自己活著回家雖然是重中之重,但要是后半輩子都不得安生,那也不會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別小看了新聯邦這個臭不要臉的。你要真的敢對幾百號新聯邦軍人下這個毒手,那么他就有膽子在全世界范圍之內,無所不用其極的要你小命。試想他們連一國首腦都能靠斬首戰術給打掉的,你區區幾個平頭老百姓,自然是沒有幾分僥幸的可能。
這也是盧修他們最為顧忌的一個情況。所以,就算是為以后著想,他們也需要盡可能的減少這份傷亡。
而眼下,老胡對這些士兵是少爺兵的判斷本質上來說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因為一幫子少爺兵,肯定不可能有那么頑強的戰斗意志。
道理就跟晚清一幫子抽大煙的八旗兵會給幾百個洋鬼子一路捅到紫禁城一樣。
紀律、意志,這從來都是軍隊力量的脊梁所在。連這都垮了,還想要發揮出什么強大戰斗力,那除非說你是拿著加特林打原始部落,徹徹底底的科技碾壓。不然基本就是白日做夢。
眼下,盧修他們雖然都是靠冷兵器作戰,對付起這些新聯邦士兵來或許多少有點以卵擊石的意思。但這只是一艘驅逐艦,而不是一艘新聯邦航母。上面又不可能有海軍陸戰隊,充其量也就是一群自衛級別的火力,尋常水準的軍人。倒也不是完全的不能對抗。
只要他們行動的足夠果斷...
“把清水老師她們拉上來。讓她們倆去盯住艦橋。先不要有什么動作。等我們收拾完船艙再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就等我們一起攻入艦橋,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如果不行,那么就讓她們見機行事,爭取給我們足夠運作的時間!”
心里很是清楚這不是猶豫的時候,盧修也是很快的就拿定了主意。
老胡沒有異議,連忙是動手把清水泉她們給拉了上來。而也是相互交流了一下,確定了分工之后。老胡當即就拉開艙門的,帶頭走了進去。
盧修緊隨其后。兩人躡手躡腳,幾乎是如同幽靈一般的在陰影中前行。而也是走了一段距離之后,老胡就有些忍不住的,對著盧修打起了眼色來。
“?”也是怕自己說話的聲音驚動了什么人,盧修只能以一個眼色予以回應。而也是悄悄的湊到盧修的耳邊,老胡就壓低了嗓子,這么對著他說道。
“老盧...不對勁啊。這里面感覺都好像是沒人住了一樣。”
黑漆漆的過道里沒有一點光亮,連尋常狀態下會開啟的照明燈都沒有。這本能的就讓老胡覺得有問題。
而也是有些傾向于他的這個判斷,盧修幾步就來到了一個艙室之前,絞盤一轉的,就盡可能小聲的把艙門給打了開來。
這個時候,老胡也是打起精神,有些用力的握緊了手里的長矛。
盡管說他判斷這里有些像是沒人居住,但到底也是沒有多大把握的事情。而出于萬一的考慮,他還是按照原計劃里那樣的做好了突襲的準備。
但,似乎沒有那個必要。
伴隨著船艙內部艙門的開啟,首先能看到的就是一個四人合居的上下鋪。
當然,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幾件散亂在地板、床上的衣物外,可以說連一根毛都看不到。而饒是這些衣服,也已經是和地板以及其他地方的雜物一樣布滿了灰塵,一看就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被人動過了。
“真的沒人?”
兩人對視一樣,眼里幾乎都是一個意思。而也是快步走到另外一個艙室跟前的,打開一看,卻也只是個大致雷同的模樣。
和人有關的東西不少,甚至說還有海員私藏的雜志、游戲和玩具,但就是沒人。離譜到老胡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家伙,勞力士啊。還是那種十幾萬的高級貨,這伙子人是搞什么鬼,就算是跑路也不至于連這種細軟都不帶吧。”
順手從床邊撿起一塊金色的手表,老胡晃了兩下,看著里面指針還在移動的,就露出了一個古怪的模樣來。
他開始有些摸不清楚這里面的狀況了。
因為他覺得就算是突發了什么情況,導致這艘軍艦上的士兵緊急撤離,也不至于說連這種私人財物都來不及收拾吧。
十幾萬的大金表,就算新聯邦海軍的工資高一點,也不至于闊氣到這樣一個地步吧。而且一般來說,手表這種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船員幾乎人手必備。就算丟錢包、項鏈、安全套,也不至于丟手表吧。
老胡懷揣著這種疑問,下意識的就把手表給扣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至于他自己手上那塊幾千塊的西鐵城,不好意思,兄弟,你年紀大了,該退休了。
一副喜新厭舊的做派,顯得他格外的市儈。但平地撿到個十幾萬,一般人想不市儈也難。
老胡只當自己鴻運當頭,是媽祖娘娘可憐他最近損失大發了,從別的地方給他補上一筆。但伴隨著第二只、第三只,乃至于第七八只名表到手之后,哪怕說是篤信媽祖保佑的老胡,在這個時候也是有些免不了的疑神疑鬼了起來。
“不應該啊,一個人不小心丟了表還好說。可這么多人都把表給丟了,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已經搜索完一個船艙,確定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的老胡也是再無顧忌的,直接就在嘴上嚷嚷了起來。
眼下雖然說他的確是賺大發了,兩只手上掛著七八只世界名表的他少說也是賺了小一百萬到手。可看著這些名表,他卻是罕見的有了一種燙手的感覺。
可別再是什么鬼怪作祟,老妖奪命的戲碼了。這種事來一次也就算了,沒必要隔兩天又再來一次吧。
心里面有些敲鑼打鼓,老胡也是暗地里繃緊了神經。而此刻,已經是站在一間獨立艙室里的盧修則是看著地上的一樣東西,默然無語了起來。
一把手槍。經典款式的1911。雖然是把老槍,但是因為其可靠和經典性,想來被人所推崇。而從地上這把手槍上的金屬灰涂裝和精細的刻繪來看,這顯然是一把私人收藏性質的武器。
退開彈匣,里面還有五顆子彈。地上有散落的黃銅彈殼,這說明這把槍絕對使用過。但沒有血跡,周圍也沒有彈坑痕跡,自然也是讓盧修有些想不明白,這幾槍到底是打在了什么地方。
而他更好奇的一個問題卻還是,這里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是遇到了突襲,導致這群海軍全軍覆沒了?還是說出現了什么糟糕的變故,使得這群士兵連停留都不敢稍作停留的,就直接選擇了逃命?
他覺得,恐怕前者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因為一個很簡單的理由,那就是如果這里有什么幸存者的話,那么沒有理由說,新聯邦會放棄這艘軍艦。
不管再怎么財大氣粗,一艘軍艦的造價都是擺在這里的。幾十億的高昂造價,少一艘對于新聯邦來說都是要命的事情。
這里面不光是錢的問題,還有現役裝備技術流失的問題。雖然說現在已經不是新聯邦在驅逐艦上一枝獨秀的時代,但其中的技術好歹也是世界頂尖,足以讓新聯邦在很多情況下撕破臉皮。
所以,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這艘船遭遇了不可抗力,一個人都沒有跑出去,甚至說連消息都沒有能傳出去哪怕半句。
而考慮到這是滿載三百人的一艘船,這就是一個很細思極恐的狀況了。
什么樣的情況能讓三百個新聯邦士兵連傳句話的功夫都沒有?毛子的阿爾法暗地里殺過來都未必能有這么離譜。
盧修不相信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所以很是輕易的,他就聯想到了這座島上的妖魔鬼怪。
還不能是等閑的妖魔鬼怪,最起碼也要是那種人力根本無法抗衡的才行。可問題是...這他娘的可是一艘軍艦啊!
是標配著45英寸炮、25mm機炮還有艦載導彈的現代導彈驅逐艦啊。要讓開著這艘軍艦的士兵都無法對抗,這種怪物究竟要有多變態?
盧修的腦子里一片亂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類似于哥斯拉這樣的無敵巨獸。畢竟,就他有限的眼光來看,也就只有這種存在于電影熒幕中的超級怪獸,才有資格和人類的大殺器掰掰腕子。
至于說他之前遇到的、類似于牧卿那樣的大粽子,呵呵...不是看不起他。而是那種玩意,根本就沒有和這種正規暴力機關對抗的資格。隨便一點常規火力,都可以讓他重新做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僥幸的情況。
他一開始的確是這么個想法沒錯。但轉念一想,他自己就掐滅了這個想法。
開玩笑,真要是哥斯拉,他們還能看到這艘船,怕不是直接就是一堆海洋垃圾擺在他們面前。
而且再說了,要是那個體型的巨獸,區區一把M1911可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而眼下,他手下的這把槍可是明顯有使用過的痕跡,這足以說明,使用者是相信自己手里的這把槍是可以解決什么問題的。
所以,這應當是個看起來普通一點的玩意?只是說它本身有著什么厲害的能力,所以才能有這么恐怖的一個結果?
盧修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他不是親身的經歷者,肯定猜不到當時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情況。
現實里,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而假使要是以超現實的方式展開,這里面又有太多種可能,他根本也不可能篤定會是其中的哪一種。
心里面已經是有些吊了起來,畢竟他盧老爺可不想和這種恐怖的玩意打照面。
而唯一能讓他感覺慶幸的是,這一地灰塵的,說明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或許,那個搞事的玩意已經不在了呢?
僥幸,不可避免。
即便是他這樣的人也不會例外。但好歹是個足夠理性的性子,所以也就是腦子里稍微一個考量的,他也就陡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