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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怪物的身份

  “還是你小子腦子靈光,轉的夠快!”

  毫不氣的對著盧修豎了個大拇指,劉老的眼睛還刻意的往老胡那邊瞥了一下。這種言下之意讓老胡臉色當即一黑,心里面不知道涌出了多少句MMP要說。

  當然,他也不敢說。而就是喜歡他這種敢怒不敢言的表現。劉老呵呵了一聲,就把話題給轉到了正事上。

  “說正事...那些名錄沒什么好說的。真要是說的話,也就是里面有兩個人物的生平需要稍微的注意一下。”

  “一個是匠烈,原是楚國壽春人,后來楚國戰敗被發配為奴隸,又因為會鑄劍術而被征為工匠,成了徐福東渡的三千人之一。”

  “名錄里說這個匠烈,高五尺有余,面方。形容槁瘦,須發盡白。有奇能,擅使異火,能操五金。百工手藝,以烈為第一。烈作兵刃,剛猛無儔,鋒銳無匹。可破三甲,堪稱名器。”TV手機端m.tv./

  “將軍命烈作長短兵百余,皆有所用,克百獸邪祟,所向辟易。將軍嘉其功,表為官大夫。帝四十三年,將軍狩孽龍而還,付之于烈。烈歷時三載,燒其骸骨,煅其魂魄,輔以五金,作以神兵。”

  “長兵有二,曰驚虬、蔽日,短兵有三,曰伏龍、螭虎、礪光。將軍自用驚虬、螭虎,取伏龍埋于殿下,以鎮邪祟。”

  “二五百主牧卿為車騎都尉,有膂力,能開八石弩。性剛勇,每戰必先。將軍嘉其勇武,賜以礪光。舫船都尉滁夫,善使鉤矛,素有戰功,賜以蔽日。以烈之有功,表以公乘。統率百工。”

  說到這,似乎還怕這些人聽得不太明白。劉老則是在干咳一聲之后,就再度的補充了起來。

  “總之,這個匠烈以工匠之身晉階為了公乘,也就是秦二十等爵的第八級。歲俸四百石,可以乘公車。已經算得上是高爵,某種意義上的功成名就了。而能統率百工,這更是一種實質意義上的大權在握。可以說,去除掉軍士之外,他幾乎就是所有百工隸民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一人之下?乍一聽到這個說法,盧修還有點發愣。不過仔細一想,他就知道這一個人說的是誰了。

  夏無熵...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伙。

  估計也只有他才能壓這個本事高超的匠烈一籌。而匠烈,聽到這個名字,盧修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上的那把青銅鈹。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自己的青銅鈹上面就有匠烈作的字樣。而四十三年,似乎剛好就是同一年。

  難怪說這把青銅鈹的質量那么好,能頂得住那把大劍的硬磕。原來是出自于一人之手,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匠之作。單憑這一點,盧修就可以說一句賺到了。

  只是,聽聽劉老的描述,什么擅使異火,能操五金;又是燒其骸骨,又是煅其魂魄的。怎么他越聽就越是感覺這像是一個神棍?

  還是那句話,古人對于神秘的一切幻想都是對于科學的不理解。

  就好比先秦時候有拿人祭劍一說,明面上的理由是以人祭劍,可以使寶劍開封,孕生神靈。實際上現代的普遍觀點則是認為,那個時候主要是因為冶金技術不成熟,碳含量不過關,所以要人工添加碳素進去。講白了,扔一頭豬進去和扔一個人進去沒有多大的區別。

  至于什么孕生神靈靈性的說法,聽聽也就算了。

  鐵匠自己的行當里恐怕都不信這個說法。不信你把歷史書翻開看看,除了先秦之前這么玩過,在先秦之后,有哪個朝代鑄造名劍是要靠人祭的?這一招真要是好用,那些個古人會不用?

  盧修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都不會把古人看得無所不能。所以在他這份帶有懷疑的眼光之下,這個匠烈的生平事跡已經是被翻譯成了另外的一個模樣。

  善使異火,估計是掌握了什么煤炭、焦炭的使用技術;而能操五金,估計則是有什么合金調配的秘方。

  作為冷兵器的愛好者,盧修知道單純的銅鐵是很難錘煉出合格的兵器的。銅制太軟、鐵制太脆。想要用這兩種金屬充當武器,往往要填充足夠的其他金屬形成合金才行。而所謂的鋼鐵,其實就是鐵中加入一定的碳后才能形成的鐵碳合金。

  古代人到底沒辦法像是現代人這樣通過機械電腦嚴格的控制配比,來穩定的出產出鋼鐵之類的合金。他們只能通過摸索試驗,尋找出經驗規律,才能一點點的形成所謂的配方。

  可以說一門配方,往往需要數十年乃至于數代人的努力才能真正成形。而自然的,把它弄得云山霧繞,讓外人摸不著頭緒,自然也就成了保守商業秘密的一個最佳選擇。

  不止是冶金,其實很多行業都是這樣。比方說傳統武術,你要是不看它的表現,只聽那幾個大師的說辭。你只會不明覺厲,認為這些個大師一個個都已經神功大成,別說打十個了,一百個都不在話下。但實際上往臺面上一放,也就那樣。水分大的簡直和狗不理有得一拼。

  不是他多疑。而是這就是現實里的例子,鐵證如山之下,他自然是很難相信這些古人的記敘。

  而也并沒有猜出他是個怎么樣的心思。劉老則是順手拿起了另一份竹簡,開始說道了起來。

  “然后就是這個...二五百人主,車騎校尉牧卿。”

  “車騎校尉牧卿,涿郡人士。其人身高九尺(秦尺一尺二十三公分),面方正、色赤黑,濃須厚發。身形偉岸,有膂力。于亡楚之役斬首三十余,拔為百將。后因功而入船軍,拔為五百人主,效力于將軍賬下。”

  “后奉王命而入仙山,披荊斬棘,出生入死無數。凡魍魎異怪之頭顱,其賬下已有百千余。勞苦而功高如此,將軍拔為二五百人主,倚為副將。”

  話說到這里,暫時還沒有看出來有什么不太對勁的地方。也就是一個標準的草根人士,通過軍功一步步被提拔上來了而已。

  要是放在秦朝本土,那說不定他還有更大的發光發熱的機會。但可惜在這個倒霉的仙山里,他再厲害也就這樣了。

  劉老也是明白這個道理,要是這個牧卿沒有什么其他值得稱道的地方,他也懶得拿他出來樹典型。而既然單獨把他拿了出來,那自然是有下文的。

  “帝四十年,將軍每戰愈烈,死傷甚重。牧卿奉命,向北而驅。途有沼林,林中有木蛟盤踞。長食虎豹,能撕象兕。牧卿率車騎與之戰,為其所吞,破腹殺之而出。其自言,已于蛟龍腹中食其心室。后大病月余而愈,其身已現異象。”

  說到這,他刻意的掃了盧修、老胡還有明日香一眼,然后才是繼續說道。

  “其身愈巨,數月之間,已逾一丈。力能拔千鈞,拽九牛。將軍賜之以劍器礪光,百軍辟易,莫不敢當。”

  “后二十年,將軍尋不死藥而歸。命百工隸民筑宮室而藏之。宮室既成,將軍杳杳。一眾軍務,牧卿督之。歷數十年,無所負也。”

  這幾句話雖然不長,但里面的內容確很關鍵。

  尤其是“身愈巨”、“逾一丈”這樣的詞匯,更是讓盧修他們立刻就聯想到了之前所遭遇的那個家伙——那個巨人。

  事情從來都沒有巧合一說。而也是為了驗證這個說辭,盧修也是立刻的舉起了身邊的大劍,迎著火光在上面仔細的尋覓了起來。

  大劍的劍身是瓦面的造型,中間是凸起的劍脊,兩側是平滑凹陷的劍身。兩千多年,這劍身依舊霜寒雪亮,隱隱透出一股仿佛是波光粼粼般的清透光澤。而在劍身靠近劍柄的位置上,他也是朦朦朧朧的就看到了兩個因為光線變幻而顯露出來的字樣。

  前一個字太復雜,看不明白,但后面一個字,光是看筆畫也能看出來是個“光”字。

  結合之前的那些話,他很容易就把這兩個字給猜測出來。“礪光”,也就是那個匠烈所做的三把短兵之一。

  有著這把劍作為輔證,那再反推巨人的身份就是十拿九穩。而一想到這個巨人居然會是一個名不見經傳,剛剛才聽到名字的副將。不管是盧修還是老胡,都適時的表現出了詫異。

  他們之前可是做過了不少猜測。老胡猜那個巨人是龍彧,被盧修以龍彧都快要化龍了給否決了過去。

  而盧修猜他可能是夏無熵,也被老胡一句破書生要是有這個體格和本事,早就是戰場上的無敵猛將,誰還會去當什么狗屁博士之類的話給堵了回來。

  先秦不是宋明,文臣在武將面前就是個弟弟。可以說除非你有李斯這樣運籌帷幄、宰輔天下的本事,不然基本上想要出頭,想要人上人,從軍才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秦二十等爵擺在那里,連老胡都聽說過非軍功不得封侯這么一句話,他自然是把這話說的很篤定。而也是至此,這個問題算是走進了死胡同。

  他們料想,自己估計是找不到答案了。畢竟是兩千多年前的古人,他們實在是沒有那個本事去扒人家的底細。但卻沒有想到,答案居然自己送上了門來。而對于這樣的一個答案,兩個人也是面面相覷著,有些說不出話來。

  盧修是沒想到居然還蹦出這么一個人物,而他的生平居然會是那么個樣子。幾乎是出自于本能的,他就把這個牧卿的異象和他的生平聯系起來。

  之前以為這巨人是和妖樹或者長生不死藥有什么聯系,但現在看來,主要的原因還在于那個所謂的木蛟。而木蛟是個什么玩意他雖然不知道,但光是看從牧卿身體里蹦出來的東西,他就能猜得到那絕對不會是什么好貨色。

  奶奶的,好像自己也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這不會也是一樣的下場吧。

  心里滿是躊躇,臉上也是一陣陰晴不定的盧修別人是很難猜出他心里是個什么想法的。況且這天色已黑,火光也不怎么通透的,自然也沒人能注意到他臉色上的變化。

  老胡可能是個例外,畢竟他們之前還在相互打眼色。但此刻的老胡,心里面的想法未必會比盧修來的簡單。

  盧修是擔心自己的未來,而老胡則考慮的是他的寶貝。

  之前和巨人一戰,他最大的一個遺憾就是沒有發現什么像樣的戰利品。唯一的一個大寶劍,還被盧修給順了過去。

  之前他還想過,這會不會是自己有了什么疏漏。畢竟還有偌大一個后宅沒有搜查,說不準好東西還留在后面。

  但現在一聽,他就知道這里面肯定又是要說不準的了。

  誰能想到龍彧最后居然會玩一手失蹤。而一個幾十年都沒露過頭的將軍,恐怕就更加難以積攢下什么財物了。

  想通了這一層,他頓時感覺自己唯一剩下的希望就在那個還沒有露過蹤影的夏無熵身上。至于已經死的干干凈凈,連灰都不一定剩下的牧卿...抱歉,從聽到他生平的那一刻起,他就對這位老哥徹底不抱有了希望。

  不是說看不起他。相反的,對于這種草根出身,一點點打拼出來的人物,他還是有那么一點敬佩的。只是敬佩歸敬佩,不影響他理智的判斷其身家。

  一個草根出身的軍士,一直混到這個島上才混成統領千人的二五百人主,這就注定了他沒有能積累社會財富的機會。哪怕說他以后能夠執掌大權,但還是那句話,這個與大秦完全脫離的小社會里,估計也沒有什么財富能讓他積累的。

  大膽的估計一下,老胡猜測這個小社會十有八九是由糧食做為基礎貨幣來支撐,甚至很有可能像是分配經濟一樣按人頭來進行基礎物資分配。這樣搞,就更加沒有搞頭的。所以一時之間,他內心里還真是有了一種心灰意懶的感覺。

  劉老才不管這些家伙的小心思,他只管把自己翻譯過來的大消息給放出來。而也是臉色隨即一板的,他就放出了一個堪稱是重磅的消息。

  “另外,還有一份竹簡。也就是被砍成兩半的那份。那個竹簡其實是一封書信...是牧卿寫給龍彧的絕筆書。”

  “里面,有一些我暫時還沒有搞明白的內幕隱情...或許和那些秦人的結局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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