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箭不再是直奔巨人的要害。因為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巨人有沒有要害這個玩意還真是兩說的問題。
那么長的一把劍貫穿胸腹的,怕不是連心肺都已經是割了個大口子的。就這,他卻還是這幅活蹦亂跳的模樣,這實在是沒法讓人把他當做一個尋常的生物來對待。
不過,也幸好老胡給明日香提前打了個預防針,讓她知道了粽子是個什么意思。而林正英的僵尸片在瀛洲也不是沒有市場,盡管說老了一點,像是明日香這樣的年輕人未必會有機會接觸。
但恰好明日香原來是個不怎么善于交際的小宅女,所以她還真就是有那么點吧點的印象。
可以說此刻在她的眼中,這巨人已經是和英叔電影里的僵尸,瀛洲本土的鬼怪沒有什么區別。而她又不是英叔那樣的老道士,更不是哪個神社的巫女或者安倍晴明那樣的陰陽師。所以她自然也是對自己能一擊殺死這種怪物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擊殺,這種事情就交給盧修這種大男人去做吧。她這種小女人,只需要在一旁做好他的策應也就足夠了。
心里面很是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明日香的這一箭徑直奔向的是巨人握劍的手腕。
手腕這個地方,除了經絡就是骨骼,連肌肉都沒有多少的,自然在防護能力上要遜色上一些。而明日香是借著大弓發力,其威力并不遜色于盧修所投擲出來的標槍。再加上箭矢上那以骨骼磨礪出來的尖銳箭頭,所以這一箭根本就是毫無意外的,直接就將巨人的手腕射了個通透。
而但凡是看過一部叫做東成西就的老電影的人都知道,手腕這個地方有一個叫做脈門的玩意。姑且不說這是真的假的,但這里的確是手腕力量的一個聚合點無疑。
而一箭將這里射透,即便說是巨人這樣的怪物,也是一瞬間沒了手上的力道。
他再也抓握不住那柄大劍,而盧修也不可能再給他這樣掙扎下去的機會。
幾乎就是打蛇隨棍上的,他一個翻身將自己抱著的那只腳撇彎,然后揮出一刀的,就正好砍在了巨人另一只腳的跟腱上。
這一下,巨人可是根本無從阻擋的了。所以他這一刀如愿以償,等于是徹底的拆掉了巨人的下盤。
但這還不夠,因為就跟明日香能意識到這個巨人不能當尋常來對待一樣,他同樣也是有著這樣的一個認識。
所以,手起刀落,半分不帶遲疑的,他就反握著手中的青銅鈹,把它像是匕首一樣的,一刀刀的向著巨人的身上捅刺了過去。
看過殺破狼的人應該都記得里面那一段精彩的短兵搏斗。一寸短一寸險的技擊道理在那種表演下也的確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然而,在現實的基礎上,現代特種部隊的匕首格斗術卻只會比電影里的更加兇險。因為那種完全摒棄了花招,只以殺死對手為目的的技巧,是真的能在一瞬間里在你身上捅出七八個窟窿的。
盧修雖然不會那種匕首格斗術。但是他的力量夠大,速度夠快,手夠穩。這些先決條件足以讓他把手里的青銅鈹變成一把實實在在的兇器。
反正又不是讓他把這玩意耍出一朵花來,只是捅人而已,這事情有難度嗎?
答案肯定是沒有的。所以盧修手上直接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的,順著巨人的大腿一路往上,直接就在他身上插了十七八個窟窿出來。
這要是換做一個活生生的玩意,哪怕說是兇齒狶那樣的大塊頭,被這么一刀刀的捅刺放血估計也差不多是要落到一個血盡人亡的下場了。但這玩意被捅流出來的可不是血,而是一股有一股的綠色粘液。這東西究竟意味著什么,這個時候恐怕還沒有人能說的明白。
盧修也是一樣,所以他根本不敢放松。完全是屏著一口氣的一路加碼,恨不得就是這么一直把青銅鈹給捅到這個巨人的腦門上去。
可問題是,巨人可不是個任他揉扁搓圓的柿子。盡管說因為一時的受制,使得他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任由盧修這般的施為。但到底的,胸腹中一陣陣激烈嘶鳴的他不可能就那么簡簡單單的放棄反抗。
一刀插在了巨人的后背上,下一招盧修是打算沖著脖頸過去的。但刀子剛刺下去,巨人就好像是有所感知的一般,一下子就把完好的另一只手給擋了過去。
青銅鈹卡在了巨人的手骨中間,而還沒有等盧修把青銅鈹給拔出出來,巨人就已經是扭轉腰身的,硬生生的把他給掀了起來。
他一丈長的身子到底也不是白給的,而怪力亂神所賦予他的力量也更是驚人。
盧修已經是竭力的想要壓制他了,他整個人都已經是坐死在了巨人的后腰上。但這沒用,就好像屁股底下壓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暴躁的公牛一樣,他一下子就被掀飛了出去。
而同時,他心中也是警鐘大作。
因為巨人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掙脫這種束縛那么簡單,他更深一層的目的,還是要趁勢發起一波反擊。而這反擊,也就在當下。
根本不在乎手上插著一把青銅鈹。同時也是完全沒有把它從手上拔出來的意圖的。巨人反手一揮,就用插著青銅鈹的大手向著盧修揮舞了過去。
這要是被他給拍中了。斷兩個骨頭是個小事,就怕被上面的青銅鈹一戳一個大窟窿的,然后直接把半個身子都給劃拉開來。
而偏偏這個時候,他身上已經是沒有什么能再阻擋住這一擊的東西。
青銅鈹在巨人的手上插著,而標槍之前也已經是用盡。此刻的他山窮水盡,連指望明日香打一個援護都不可能。
所以面對這樣的一擊,他也只能是暗暗叫糟,同時也只能是盡抬起手臂的,做好了棄車保帥的打算。
一條命和一只手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只是,固然說他心里已經是有了最糟糕的準備。但其他人可不能說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么淪陷了。
一聲脆響,卻是一個人影直接撞入到盧修的懷中。定睛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持劍和巨人僵持著的老胡。
老胡之前已經很是狼狽,這體現在外面的就是他臉上一陣陣青紫變化的,顯然是肚子里面絕對不是個好受的滋味。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因為他知道,盧修現在的這個危局到底因為誰才造成的。
人家豁出命來的救你,你可不能在關鍵的時候當了縮頭的烏龜。真要是在這個時候慫了,這一輩子你還能拍著胸脯的把自己叫一聲爺們嗎?
老胡心里的這桿秤拎的很清楚,所以他不帶任何猶豫的,就直接架了上去。
而之前已經親自體會過這個巨人的巨力,老胡自然也是很清楚自己要面對著怎么樣的一個壓力。別看巨人現在只能雙膝跪倒,一手撐地才能發起力來,他老胡也未必要比這家伙的情況好到哪里去。
他肚子里就好像是插了一根骨頭一樣,一呼吸都疼的全身抽搐。但再怎么疼得全身抽搐,他這個時候也不能掉了鏈子啊。
把長劍往身前一豎,硬生生的卡住巨人手中青銅鈹的同時,老胡也是被這龐然大力給帶得渾身一抖,止不住的就踉蹌了兩步,跪倒在了地上。
不過好在,他這兩步也算是宣泄了一點力道,到底也是讓他有了點能和這巨人僵持的余地。所以他顧不得胸口里涌上來的一口鐵銹味,一邊順勢半跪在地上的,一邊就漲紅了臉色的對著自己身后的盧修大叫了起來。
“別他娘的愣著啊,趕快想法子啊。我撐不了多久!”
這是明眼可見的事情。盡管說巨人是用卡在手上的青銅鈹發力,而不是一個正規的持握姿勢。但力大飛磚,就他這一膀子的力氣,換個普通人過來估計早就糊在地上了。老胡現在也就比普通人強上一點點,所以他也只能是勉力的僵持住。
但再怎么僵持,勝利的天平還是在往巨人的方向傾斜。而這體現出來的就是,青銅鈹一點點的下壓、滑落,把秦劍一點點按壓到劍格附近的同時,也是將鋒刃向著老胡倒逼了過去。
未來的冷兵器戰場上長劍會被單刃的長刀所取代不是沒有道理的。首先這個雙刃的設計就有些坑人的意思。
總不能說你還能指望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各個都是大力士,或者運氣好到每一次拼刀的對手力氣都不如他吧。一旦遇到個老胡這樣的情況,那這種長劍立刻就要砍在自己的肩膀上。而都刀刃加身了,又有幾個人還能保持淡定?
盧修知道老胡眼下的危急,他堅持不了太久。而問題是,眼下他還能有什么法子嗎?
答案是還真有,眼睛四下一瞥的,盧修二話不說就從老胡的身后撲了出去。他的目標不是別的,正是之前巨人插在那里的大劍。
巨人四肢殘了三個半,自然是沒有功夫去動這把大劍。而這自然也就給了盧修機會。他早就在暗地里垂涎這個寶貝了,眼下能有這個機會,他自然不愿意錯過。
這意圖很明顯,巨人縱然是瞎了一只眼也依然是能看得出來。他當即想要壓垮老胡,然后去阻止盧修的動作。但老胡也是看明白了場上的情況的,他又怎么可能會讓他就這么得逞?
一聲怒吼,從已經瀕臨枯竭的身體里像是榨油一樣再度擠炸出力量。老胡愣是憑借著一腔血勇的,又是把劍刃給稍微的推了回去。
這明顯是讓他和巨人之間的僵持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狀態。而一個很明顯的狀況就是,青銅鈹和青銅劍之間已經因為這種硬碰硬的較量而出現了些微的豁口。
主要是在青銅劍的身上,因為青銅鈹更短一些的緣故,使得它的堅硬程度要略勝青銅劍一籌,畢竟它不需要太過于考慮韌性的問題。而青銅劍則不然,所以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損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這不是老胡的情理之中。而眼睜睜的看著劍刃上崩出一個豁口來,他的汗毛也是當即倒豎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不得不考慮一下那種長劍被一刀劈開,而他也隨之被剖成兩半的可能。這畢竟生死攸關,而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沒有硬氣到能面對生死還那么坦然從容的地步。
人怕死,很正常,沒有什么好值得羞愧的。同樣的,在生死關頭竭力的掙扎、拼搏、反抗,這更是人類本身就該有的一種天性。
老胡便是如此。哪怕他理智上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是無法再繼續堅持下去,自己是很有可能在這種對抗中敗亡下來的。但是感情上,他不接受。他必須也只能是...活下來。
這個念頭就像是火種一樣的,瞬間就將他的整個身軀都給點燃了起來。而幾乎就是剎那之間,他就通紅了眼睛,漲紅了皮膚的,大喝著的站了起來。
火焰騰空而起。那不是假象,而是切實的物理燃燒變化。青銅鈹和長劍因為他的動作直接就猛烈的摩擦了起來,星星點點的火花迸濺,然后瞬間就像是碰上了油脂一樣的,在老胡和巨人的身上飛竄了起來。
那是真正的油脂。是放在房頂吊燈之上,以不知名的巨獸的油脂提煉出來的膏油。
千年不腐,萬年不化。誰想到在這一刻卻是變成了一塊導火索。
老胡也是沒想到。不過好在,他身上的膏油主要都是粘在衣服上。盡管火焰竄的飛快,把他的須發都給燎了起來。但他好歹也算是動作迅速的,連滾帶爬、連脫帶拽的把燎著的衣服都給扒了下去。
雖然說是須發給燒的不成樣子,身上也是一道道水泡的。但好歹他是脫出了身來。但巨人可就沒有那么的幸運了。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破爛,膏油是實打實的黏在他的身上的。尤其是后來他身上又被捅了那么多個口子,那些綠色的粘液和膏油早已經是混在一起的,淌遍了他的全身。
所以這火一燒起來的,除非說他能當場把自己扒掉一層皮,不然還真沒法從火焰中脫身出來。
而活扒皮這種神通,請恕他一個連身份都還沒有徹底定義的存在無能為力了。總之,這大火可以說是瞬間就把他給燒了個通透。
是的,通透。估計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