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這不像是我的風格?我什么風格啊!”
“你不是向來殺伐果斷,只要有機會就絕對不給那些玩意留半點活路的嗎?”
老胡一臉的驚奇,大有一種你這家伙心里難道就沒有一點逼數的意思。而對于他的這種調侃,盧修直接就嗆聲道。
“滾犢子!老子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
“不是,這是好話,你怎么就聽不出來呢?我這不是在夸你牛逼嗎!”
“那能麻煩你說得好聽點嗎?不會說話就要學著點,你這樣一張嘴就得罪人的,我真怕跟你一塊走在路上都能遇到兩個不認識的大漢把你按在地上毒打!”
“開玩笑。什么人能把我按地上打!還有,就你這說話水平的,咱倆能不大哥笑二哥嗎?”
兩個人照例是在唇槍舌劍,也算在這種無聊的日子里找點樂子。反正不會耽誤手上的工作,大家自然也是聽之任之。
甚至說,有人都會把這當做是好戲開鑼。像是清水泉這樣不嫌事大的,更是直接把裝著風干漿果的口袋給擺了出來,大有一種前排板凳瓜子備齊,就等著看好戲的意思。
盧修和老胡自然是不愿意被人當猴戲耍,所以只能是相互間的切了一聲,就算是不約而同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而這多少讓清水泉感覺有些遺憾,畢竟她東西都擺好了,結果你卻給她來了這么一出。這實在是讓人有些不上不下的感覺。
這話她不好直說,畢竟她也怕這兩個老哥把矛頭一起的指向自己。所以也就是稍作遮掩的把面前的口袋給撩到了一邊之后,她就好像是轉移話題一般的說道。
“盧桑,你說你遇到了正主?那么這正主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呢?”
“什么樣子?就跟一般的棕熊差不多唄。”
回憶起那個奇葩大熊的模樣,盧修稍微眨了眨眼的就加上了幾句修飾性的描述。
“不過看起來似乎我看到的這頭熊身體要更圓潤一些,另外它的毛色也有些偏灰。總之是圓頭滾腦的,一看就是個敦實的家伙。不過雖然說長了個這么憨厚老實的模樣,但這家伙到還真是非常的機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能因為意識到我手里這把弓的厲害而不敢上前的動物。”
“之前的鬣狗不也是,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還第一次......”
老胡撇了撇嘴,有些想找茬的意思。他倒不是誠心和誰過意不起。而是單純的有些不爽這種自己被冷落的感覺。
明明也是自己先來的,憑什么說他要被撂在一邊了,這不公平。
“那群鬣狗被我接連射死了兩只,要是連這都沒有能打疼它們,讓它們知道厲害,那它們就不是不夠機靈,而是沒有腦子了!”
“而我說的這頭熊,這可是看著我邊上這一大串子肉都能忍住不上前來。而且光看我射一箭就知道厲害,會屁滾尿流主動退走的那種。二者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語!”
“有這么邪乎嗎?我咋感覺是你在給你說的這頭熊添戲加碼呢?一頭熊而已,這玩意不都是挺憨的嗎?”
“誰跟你說,憨就一定代表著傻了?這年頭扮豬吃老虎的人少嗎?”
“那是人,兄弟。一頭熊能跟人比嗎?”
“你要是見過它的眼神你就知道了,反正我是感覺,那東西不會比一般的人差到哪里去。”
“切!越說越邪乎了...”
到底說是眼見為實,在親眼所見之前,老胡實在是沒法相信盧修的這個說法。不僅是他,就連清水泉也是一樣。
不過,清水泉的懷疑更多的還是出于學術的成分。從盧修的描述中,她已經是大致猜到了這個正主的真實身份。而出于對這個身份的了解,她也是當即的搖起了頭來。
“盧桑。你說的這頭熊...我怎么越來越感覺像是洞熊?”
“洞熊?”盧修疑惑的抬起了頭。“不是棕熊嗎?”
“或許很像,但應該不是。洞熊是一種已經滅絕了的大型熊類,生存在中晚更新世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冰河世紀的歐羅巴和亞洲北部。是一種體型和現代棕熊相似仿佛的熊類。”
“這個物種化石發現豐富,甚至在西北亞的凍土中發現過完整的木乃伊。所以我們對它的了解還算是清楚,而就目前的研究來看,這應當是一種以素食為主,性情相對溫和的大型熊類。當然,如果它把你當成是了獵物,那它也依然會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至于說這種熊類的智力問題嗎?常規來說,熊的大腦只有人類的幾分之一,而這種習慣性獨居以及以母子小家庭聚落生活的動物,似乎也很難發展出足夠的智慧去應付你說的那些情況。畢竟社會性也是促進智慧產生的一個關鍵性因素。所以,你說的這種事情,還真不會有太大的可能。除非說...”
“除非說什么?”
“除非說這頭熊被人類馴養過,接受過相關的訓練。歷史上有不少馬戲團或者私人馴養放生的熊類都展現出了比同類更高的智商。這就是社會性的一種體現。只是,眼下這個環境,我同樣不認為這頭熊會有這樣的一個經歷。就算是做實驗的話,用恐龍或者那些尚未被發現的野獸來充當素材,恐怕也會比一頭洞熊來得更合適吧。”
“看看人家這,這才叫專業。這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哪能說跟你一樣的,就一句你覺得?你覺得有什么用,要我們覺得才有用好吧!”
這話說得盧修還真沒什么辦法去反駁。畢竟他也知道自己這么去描述一頭熊是有些讓人難以信服的。所以他也只能是嘀咕著,等你們遇到你們就知道了之類的話。而這自然是遭到了眾人的取笑,老胡是一點也不顧忌的說著些戲謔的話,洞穴中可以說是一時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而就在他們這一行人過著如此愜意生活的同時。在另一邊,母熊則帶著自己幼崽有些期期盼盼的,向著隱約中透著火光的洞穴遙遙望去。
那是它的洞穴,她很清楚。但此刻這個溫馨安逸的家卻是被一幫子不速之客給占據了,而這些不速之客中有個還是它之前見過的那個能隔著老遠就嚇它一大跳的家伙,這就讓它頓時有了一種有家不能回的悲涼。
幼崽發出哀鳴,一方面是有些肚子餓,一方面則是催促。寒風中它早已經是凍得有些瑟瑟發抖,它完全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家就在眼前,而自己的母親卻蹲在這里一動不動的,就是不愿意往家的方向走。
對此,他頗有些不耐的拿著嘴拱了拱自己母親的胖腰。想要催促它趕快的做出動作。而對于自家幼崽的這個行為,母熊唯一的動作就是一巴掌把它給趴在了地上,然后扒拉著,就把凍得發抖的幼崽給塞到了自己溫暖的肚皮底下。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在這里觀望這頭母熊的話,他一定會發現這頭母熊的眼神有著一種非常人性化的色彩。就好像是在嘆息什么一樣。不止是眼神,她的整個神態都是如此。
低垂著腦袋,肩膀也是略微的慫拉。偶爾間深吸一口氣,然后就是長長的白汽從大嘴里噴發而出,帶得嘴皮子都是一陣禿嚕的,像極了一個人在長吁短嘆。
而這樣的動作,再加上她不時看向自己幼崽時那副有些黯淡,有些希冀的小眼睛,一個老母親對自家傻兒子力不從心的感覺就已經是活脫脫的呈現了出來。
很難想象,這是一只動物能夠表現出來的情感。而一個更難以想象的卻還是,這頭母熊內心里的復雜活動。
此刻的它是這么想的...
“我的那個傻崽子呦,你怎么就沒有繼承你老娘我一丁半點的機靈勁呢?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愚蠢到你這樣的一個地步吧。”
母熊的想法有些類似于此。而也似乎是有感而發的一樣,它的思緒忍不住就回到了當年,她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家伙的時候。
那個時候,它可以說和如今大不相同。幾乎就和它的那些同類一樣的,整天都過著那種朝不保夕,需要到處奔波才能勉強維持饑一頓飽一頓的凄慘生活。
而直到有一天,一個突然的雷暴天氣,發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算是徹底的改變了它的熊生。
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下午,剛剛成年不久被母親趕出身邊的她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精湛的覓食技術。在連續好幾天沒有能吃飽過肚子,只能靠啃啃地苔勉強度日的情況下,它下定了決心,打算去河邊碰碰運氣。
這真的是一件有些碰運氣的事情。因為你絕對不會知道到底是你把河里的大魚給拖上來,還是河里的大魚把你給拖下去。
她記得自己本來是有一個兄弟的,就是因為運氣不好喂了魚,才讓它成了那個最后的獨苗苗。也幸好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然憑自己小時候那貧弱的身體,恐怕它那并不怎么負責的老母親還真不一定愿意費那么大功夫的養活自己。
總之,它覺得自己小時候是靠著運氣才活下來的。而也是在那個時候,它則是有些希望,能靠著運氣來讓自己飽餐一頓。
畢竟寒冬將至,它如果還沒有能儲存夠足夠的脂肪的話,那么冬天恐怕有要有些難熬了。
這是它那個不負責的老母親交給它的知識,也是它們這個族群賴以為生存的本能。它那個時候也是清楚了這種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才會有了那么一個鋌而走險的想法。但沒有想到的是,它才剛剛趁著半下午,陽光普照、氣溫也最為適宜的時候來到河邊,天空中就突然是烏云激蕩的,變得詭異莫測了起來。
不止是天空。河流也是。平靜的河流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攪動起來了一樣,瞬間就變得波濤洶涌了起來。
它依稀記得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河床上若隱若現,那種仿佛是最可怕的天敵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感覺讓它那個時候忍不住的就是戰栗,明明害怕的不行卻連跑都不敢跑的,只能蹲在那里瑟瑟發抖。
然后...然后它就只是依稀的記得,有雷電從天空中激射下來。銀白色的神龍在空中蜿蜒著的,用刺目的閃電將河水震蕩的翻滾不休。而河中的巨獸也是掀起巨大波濤的,將濤濤的水流像是陡峭的山峰一樣,向著天空激射而去。
那巨大的響動讓整個河谷都有些被撼動了起來。無數的野獸競相逃亡,也只有它這樣的倒霉蛋因為太過于接近了,被這可怕氣勢給震懾的根本不敢動彈的,才只能說是在那里等死而已。
它那個時候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滔滔的河水將它卷入其中,滾滾的大浪把它像是浮萍一樣裹挾,肆意的沖擊。照那個勢頭,它就算是不被淹死,怕是也要被大浪給拍死在哪塊巖石上。但著實是沒有想到的是,它最后卻愣是靠著僥幸活了下來。
一截被拍斷的橫木給了它喘息的機會,讓它在被大浪卷走的時候有了一個能夠喘息的余地。而當滾滾的浪濤逐漸的平息,天空中的烏云也慢慢散去了之后。它這才是勉強的,有了一個能夠從那種威懾中掙脫出來,活動起自己身體的能力。
它當時以為那就已經是結束了。但遠遠沒有,因為就當它想要盡快跑路,躲到自己安全溫暖的小洞穴的時候,一條銀白色的神龍叼著一只巨大的怪物,就那樣仿佛是在大海中徜徉一般的,從它的頭頂上飛過。
它無法理解這樣的存在是怎么樣進行它們之間的廝殺,又是怎么樣分出這最后的勝負的。它只知道的是,有仿佛是巖漿一樣滾燙的血液從神龍叼著的怪物身上流淌下來,并且正好的就落在了它的面前。
出于一種它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覺,它當時就舔干凈了地上的每一口血液。甚至說連已經滲進去的泥土都沒有放過,統統被它給咽進了嘴里。
它覺得,那絕對是它這輩子最奇怪的一個體驗。因為泥土的滋味非常難以忍受,但那鮮血,卻又讓它無比的渴求。
那鮮血給它帶來了變化,而這最大的變化也就是,它成了它們族群中應該是有史以來最為聰明,也最為強壯的一只母熊。
可以從此不再為食物而煩惱,因為找尋食物已經變成了一件輕松的事情,也可以不再為自己的安危來擔心,因為它足以辨識出危險的大小,從而確保自己不會招惹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這種日子本來很是安逸、巴適的。直到,它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的生下了這個熊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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