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老胡從來沒有在類似搜救船這樣的船只上工作過,但是好歹也是船員的他很清楚,船只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隨意接近那些未知的島嶼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未經探測的島嶼周圍到底有沒有暗礁之類的存在,而一旦碰觸上了,說不準就是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先不說船只的造價不菲,單就是一艘船少說十幾二十人,多了幾百號人都不止的,哪個船長也不可能這么心大的平白去冒這樣的風險。
話雖如此,但這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解釋的。比方說老胡,他就能想出一個勉強合理的借口來。
“也許這些人是收到了我們的應答器信號才靠上來的?畢竟,他們的工作就是為了搜救幸存者,收到我們的信號向著這座孤島靠近過來,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靠近到把船都給擱淺了?這樣的搜救隊到底是有多菜?他們是專門等著被人搜救的吧?
盧修心里犯著嘀咕,但是他也沒法用這個理由去反駁老胡的解釋。到底的,這也只是他的一個猜測。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他還是兩手一砸拳頭的,下定了決心來。
“不管了。反正這也是我們唯一的一個機會,干脆走一步看一步,先想辦法把應答器弄回來再說。”
這是正理。誰也說不出哪怕半句的反對意見。可就算大家都知道這是正理,卻也并沒有一個人會自告奮勇的選擇接手這個任務。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大家都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阻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老師,難道我們要從那個蠻龍的底盤里穿過去嗎?”
舉手發聲的明日香說出了所有人都為之忌憚的那個問題。而對于這個問題,盧修仿佛牙疼一般的齜了齜牙,然后就很是無奈的開口道。
“肯定是要冒這個風險的。現在的問題是,除了我之外,必須還要有一個人陪著我一起行動,相互之間有個照應才行。可問題是,你們誰來呢?”
“我倒是想,可是我這腿...”
老胡揉了揉自己雞窩一樣的亂發,露出了一個非常無奈的模樣。
雖然說因為那種可能存在的病毒的緣故,他們的身體素質都顯著提升,連恢復能力也遠超超人。可那么大的一塊肉被叨下來,到底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張回來的事情。
老胡對此算是有心無力。而明白這一點,盧修也只是點了點頭的,就把目光放在了清水泉的身上。
在他看來,在老胡無法行動的情況下,清水泉或許就是唯一一個合適的人選。雖然默契上不如老胡,但她本身的知識儲備多少也能起到一點作用。而只要發揮出作用了,那么也未必不能彌補一下她作為女性和老胡之間的差距。
清水泉大概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畢竟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了幾個孩子。總不能說她作為老師的在這里不吭聲,讓那幾個小丫頭去冒這樣的危險吧。所以也就是嘆著氣的,她就站出了身來。
“我陪你走這一趟吧,盧桑。或許我們謹慎一點,再加上一點好運氣的話,也未必不能避開那個家伙。”
“賭運氣?”對于這個糟糕的主意實在是嗤之以鼻,盧修轉過身子就在他們堆積雜物的地方翻找了起來。
這么關鍵的時候,他可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那種虛無縹緲的運氣之上。動點子智慧,好好想一想,其實他們也未必要冒這么大的風險。
憑借著卓越的大腦,他已經是想出了點子。而也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把自己當做是正在發神經的,他一邊這么翻弄著,一邊就直接解釋了起來。
“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賭什么運氣。這要是賭輸了,可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都只能在這里等死的問題。所以照我說,我們還是想一個穩妥點的辦法更好。而這...就是我覺得更為穩妥的辦法。”
噗咚一聲的,他把一大堆東西都給甩在了眾人的面前。而定睛一看也不難看出來,這里面大部分都是繩子,以及他們用作代替繩子的藤蔓、樹皮。
之前為了制作陷阱,他們儲備了不少這些玩意。而眼下,盧修也基本是把所有能用的都給扒拉了出來。
“做個繩子,我們順著繩子從山崖上爬下去!”
他這個方案一說出來,其他所有人聽得都是倒吸了一大口冷氣。而像是清水泉,則更是臉色蒼白的好似見了鬼一般,忍不住就求饒了起來。
“盧桑,這真的好嗎?這可是一百多米高的懸崖,而且就憑這些繩索還不帶任何安全措施的,我覺得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從山坡上下去比較好。”
她說的戰戰兢兢,完全就是一副我恐高,一站到懸崖邊上就腿軟的要死的感覺。
她顯然是希望盧修能改變一下主意的。可盧修卻是半點不為所動,頭也不抬的就對她這么說道。
“可以啊。只要你有辦法一個人從山坡那里下來,到山崖底下和我匯合。先說好,反正我是不愿意冒那個風險,隨便的在那個蠻龍的地盤上出入的。”
“這...”
在有可能面對蠻龍和從山崖上爬下去之間做一個選擇,這的確是有些難為了清水泉。她之前會想著冒險,那是因為有著盧修在。不知不覺間,盧修就已經是成為了她心中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有著這么一個厲害的家伙,她自覺只要不是遇到了不可對抗的可怕存在,他們都能尋覓出一線生機。畢竟一直以來的,盧修都在創造著類似的奇跡。
可現在,盧修已經明確表態自己不愿意冒這個風險了。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這還真是讓她心里全然沒有了半點底氣。
她不敢去冒這個風險,所以留給她的也就只有那一個選擇。可就是這一句話的事情,她卻怎么也沒法下定這個決心來。
盧修可不會把時間全部都浪費在她的身上。三下五除二的,他就利索的把所有的繩子和藤蔓都給連接在了一起。然后就勢團成一捆,再往身上一扛。他徑直的就走到了山洞外面。
沿著山道一圈,其實是有不少的巖石可以作為固定物。他轉了一大圈,到底還是選了一塊足有一個高,三人寬的半凸巖石,以確保把意外的可能降到最低。
仔細的打了一個防脫結,把繩子往山崖底下一扔。而也是憑借著自己越發卓絕的視力,他很清楚的就能看到繩子所能達到的長度。
和他預估的有些差距的,繩子并沒有能觸及到山崖的底端。他大概的估計了一下,距離底部怎么也還有差不多兩層樓的高度。這個高度對于他來說不算危險,但對于清水泉來說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她現在還嚇得有些腿軟的情況下,指不定就能鬧出什么幺蛾子。
有點難搞,這是肯定的。而想來想去,盧修最終也只能對身后跟過來的清水泉提出這么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來。
“要不我先下去?然后讓他們吊著你一點點往下放,等快到底的時候我再想辦法接住你?”
他這個說法,犧牲已經是很大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他也是頭一回做。如果不是說對于自己越來越好的身體素質有了一個基本的認識,再加上眼下他們也的確是沒有什么其他辦法可想,他怎么也不會冒然的提出這么個危險的主意來。
辦法他自己提出來的,當然也是要他自己先親身嘗試一番。而也只有在確保了不會出問題之后,他才會要求清水泉按照自己的辦法來。
這在情理上來說已經是非常講究了。更別說,他還提出了會在底下接應她一下。都已經是做到了這種地步,清水泉要是還這么扭扭捏捏,那可就真別怪他不客氣。
他沒那么大的耐心,也沒有那么好的脾氣。真要是把他惹急了,保不定他就會對清水泉做點什么。而他可以保證的是,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清水泉估計是連哭都來不及的。
這意思盧修雖然沒有明說出來,但從他那居高臨下,顯得有些冷漠的眼神還是能看出來一二。
而清水泉雖然的確是對這種事情心有惴惴。但她到底也沒有到那種強烈恐高癥患者那種只要站在高處就跟快要死了一般的程度。
所以也就是在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她就咬緊了牙關,以仿佛是擠出了全身力氣的架勢,給出了蚊蠅一般的答復來。
“那就,只能是拜托你了,盧桑!拜托你,一定要抓好我!”
“放心,不會讓你摔死的。”
終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復,盧修在心里出了口氣的同時,卻也并沒有立時就開始行動。
眼下時間還算是早,他們還不至于需要趕時間到那種地步。所以也就是仗著眼下站在懸崖上能登高眺遠的這么個優勢,他當即開始為這一行行動的路線做起了規劃來。
首先是應答器的所在。大概是運氣使然,應答器在他們設置的幾個臨時信號點上轉了一圈,到底是又回到了底下這座林地里面。這樣看來,他們此行的行程倒并不算遙遠。而這大概勉強稱得上是個好消息。
不過,也就只有這一個好消息了。
他們所在的這座小山就地理位置上來看,是整個的嵌入在河邊林地里的。
作為遠處山脈一個邊角上的延伸,它從俯視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只拳頭搗進了林地腹地。可以說,除了山底被草甸環繞的部分之外,它其他的部分都是被林地所包圍著的。而這也就導致了,盧修他們這一下去就等同于直接空降到了林地的中心位置。
應答器被安置在林地的邊緣。這也意味著,他們要取得應答器就必須要橫穿過半個林地。表面上來看,這似乎沒什么問題。但可別忘了,在這座林地之中可還潛藏著一只可怕的巨獸。而比任何已知巨獸都要糟糕的是,他們誰也無法確定那只被命名為砂巖鱷的巨獸究竟是有著怎么樣的一個活動范圍和生活習慣。
除了上一次曇花一現般的捕食場景之外。他們就再也沒有和那只巨鱷打過交道。這一方面是他們本身的克制,不愿意和這種危險的巨獸再碰面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這只巨獸的習性特殊,常年潛伏在地底之下的它根本就無法被他們所輕易的掌握住蹤跡。
這是一個問題。因為這難免會讓盧修生出這樣的擔憂,那就是擔心自己這一下去,是不是就等同于一腳踩進了那只巨獸的獵場里。
就如同老胡一直所忌憚的那樣,他也不想被一只隨時有可能從地底下殺出來的巨鱷給盯上。
那種獵殺方式太過于兇險和詭異,以至于這只巨鱷所帶給他們的風險看起來可能還要在蠻龍那樣的巨獸之上。
但,如果真要做一個選擇。他估計還是會選擇懸崖這一條路。不僅僅說,因為這樣做路途最短,更重要的還是,他覺得自己應該還是能有辦法去避開砂巖鱷的襲擊。
砂巖鱷這個名字到底是清水泉瞎取的,又不是說這條巨鱷真的就能在地底下如履平地,連堅硬的巖層和各種復雜的地形都能隨意給扒穿嘍。真要是有這個本事,它也不至于只是盤在這么一個林地里。
草甸那么大,動物族群那么豐富,在那里靠著一手地道戰戰術四處出擊,難道不比在這個林子里守株待兔的來得暢快?
這個道理就算砂巖鱷那貧瘠的小腦瓜子想不明白,它生物上的本能也該是主動向這個方向進行轉移的才對。而如果說連它的生物本能都沒有這種意圖,那就只能說是它的能力還不足以做到這種地步。
盧修大致的是如此猜測。而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么也就意味著,只要他小心一點的話,未必不能避開這只靠埋伏和突襲來獵食的兇猛巨獸。
畢竟那只是一個瞎子,而欺負一個瞎子,總要比對付那些五感俱全的對手要來的簡單。
打定了這個主意,盧修也不再猶豫。把長弓標槍玩自己身上一背的,就打算要順著繩子爬下去。
而他剛抓起繩子,老胡就已經是一臉無語神色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老盧,你打算就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