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二十多米的距離,又是如此龐大的一個目標。盧修自然是沒有失手的道理。
標槍呼嘯而至,一瞬間就扎進了兇齒狶的脊背里。鮮血雖然當即迸射,但從標槍刺入的深度來看,這樣的傷勢似乎并不怎么嚴重。
就像是他們之前所猜想的那樣,這種史前巨豬的厚皮以及毛發足以像是鎧甲一樣的為它抵擋大部分的傷害。而僅靠木質標槍,而哪怕說是前端經過碳化處理的木質標槍,也很難對它們造成足夠的傷害。
大概也就是比刮痧強了那么一點,畢竟也是能見血入肉的。但真要說功效的話,恐怕激怒這只野獸的作用都遠要比對它造成的傷害來的更大一些。
當然,盧修要的就是激怒它。而為了更進一步的達成這個目的,他在一發標槍投出去之后根本就沒有半分停留的,就接二連三的又擲了兩根過去。
和之前一樣,皮毛傷。一根插進了肩胛骨附近的肌肉里,一根則插到了后臀上。
肩胛骨附近的那一只倒是無所謂,但屁股上的那一根可是著實的刺痛了巨豬的神經。
這要是再近一點,那可就是要害部位。而不論是人類還是野獸,恐怕都是忍受不了這種被這么大的一根棍子給硬生生插進要害的痛楚的。所以巨豬當即放棄了近在眼前的兩只獵物,一把爬起身來的,就轉向盧修低吼了起來。
“跑,躲到山道上去,我會想辦法和你們匯合的!”
匆忙爬起來的清水泉和明日香無從辨別這句話的真假,她們只能老實的聽從盧修的吩咐,向著山道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她們前腳剛剛邁動起來的時候,后腳上,這只兇齒狶就已經是撲騰著三條完好的長腿,向著盧修筆直的沖刺了過來。
二十多米的距離,哪怕它只用三只腿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而早已經防備著這只巨豬的突襲,盧修則是在它沖過來的這個瞬間,就已經是原地側翻了開來。
這已經是足夠緊急的時刻,而也是根本不受他控制的,他體內的腎上腺素就已經開始急劇飆升了起來。
這直接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從內臟到肌肉,從神經到血流。就像是一架精密的機器開始開動了一樣,盧修這個人類的軀體里瞬間就開始迸發出了超常的力量。
這體現在外的最直接表現就是他身體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很快的變得一片緋紅。那是體溫上升以及血液流速加劇所帶來的直接變化。
對于正常人來說,這或許會很難受。因為正常人的大腦承受溫度的極限就是四十度。一旦人體體溫超過四十度,大腦很快就會進入休克,進而引發腦死亡。這也是為什么人一旦感冒發燒就會感覺頭腦昏沉的原因所在。
不過這樣的問題并沒有出現在盧修的身上。盡管說,他的體溫已經上升到了逼近四十度的地步。但此刻的他只有一個說法,那就是我現在感覺很好!
感官變得無比的敏銳,思路也變得無比的清晰,身體里好像是有著用不完的力量,就連世界都仿佛在他的眼中變得緩慢了下來。
這是一種非常棒的感覺,棒的簡直讓人想要迷失。不過盧修天生的冷靜并沒有讓他迷失在這樣的錯覺之中,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此刻最重要的任務到底是什么。
精準的判斷著兇齒狶的行動軌跡,在確定它到達預計位置之后,他當即就在側翻中一把挺刺出長矛,將之向著兇齒狶相對柔軟的腹部穿刺了過去。
他的力量夠大,這是一方面。此外,兇齒狶此刻的豬突猛進也是一個問題。盡管說他的位置并不是十分的理想,但憑借著兩相施加的力以及長矛本身的堅硬,他這突然的一擊到底還是讓長矛前端將近三四十公分的部分,整個的貫入到了兇齒狶的腹腔里。
和之前的刮痧相比,這才是足夠沉重的一擊。雖然說比不上之前彈槍陷阱那種幾乎貫通整個軀體的傷害,但也是切實的觸及到了這只史前巨豬的要害。
畢竟,不管是什么樣的野獸,只要是有著器官這樣的構造,都是會不可避免的被這樣觸及內臟的一擊給重傷。
心臟、肝臟、肺部、腎臟,就算是腸子這樣的器官,只要稍微有點破損,都會是一個致命的影響。
無非是時間先后而已,而在眼下,盧修覺得最理想的情況就應該是長矛直接貫穿心肺這樣的重要器官,給這頭史前巨豬來一個最為痛快的了斷。
但這并不現實,因為他的位置終究是不夠理想。翻滾中出矛的這個動作到底還是有些違逆人的身體結構。他能做到這樣就已經是難能可貴,自然就更不要說在這種動作中還保持著十分的精準。
他本來想要刺中的位置是胸腔,這樣的話貫穿巨豬心肺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但因為時機以及位置上的偏差,這一擊到底是落在了巨豬的腹部,然后從側右方的位置貫穿了進去。
這個位置上,最理想的狀況大概也就是傷及到腎臟。當然,更有可能的是破壞到腸子。盧修無法肯定,也判斷不出會是哪個結果。畢竟在這個時候,他需要面對的是巨豬憤怒的反擊。
即便是受到了這樣的傷害,巨豬卻也依然是保持著旺盛的活力。疼痛更進一步的刺激到了它,也讓它變得更加暴躁了起來。
它匆亂的剎住腳步,肢體上的不協調甚至讓它一個側傾的直接翻滾了起來。這也并不完全是壞事。畢竟皮糙肉厚的,摔上一跤對于它而言也實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反倒是盧修,被這么一個噸位的猛獸這么一帶,當即就被迫的松開了手里唯一的武器。
兩米多長的長矛,被兇齒狶直接壓在了身下,然后在不堪重負的聲響中當即就咔嚓斷成了兩截。
這算是解除了兇齒狶的一個麻煩,畢竟被這么根長矛插在腹腔上,怎么都會是一種滯礙。但對于盧修而言,這卻成為了一個大問題。因為失去了手中唯一的武器,他的情況也瞬間變得危險了起來。
畢竟,赤手空拳想要對付這樣的一只史前巨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景陽岡上武松打虎,這樣的事情一般也只會發生在小說之中。現實世界里,人類在沒有工具武器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和老虎這樣頂級的猛獸對抗。
巔峰級別的泰森重拳力量是500磅左右,這不敢說是整個人類的極限,但最起碼也差不多是普通人的極限。而這放在老虎的身上,也就是亞成年老虎間打鬧的水平。
作為一只成年體重在二百公斤左右,隨便一蹦就是三米起步,隨手一拍就是幾百公斤甚至上噸力道的頂級獵食者,人類想三拳打死它,除非這個人長得是身高兩丈,腰圍八尺,拳頭比磨盤還大,渾身綠的跟上了油漆一樣。不然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而同樣的道理,把老虎換成體重在一噸開上,肩高將近兩米,體長將近三米的兇齒狶。你就是打死盧修,盧修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能單靠拳頭給它撂趴下嘍。
他很肯定,自己是沒有這個能耐的。所以也就是在這只巨豬爬起身來之前,他就已經是向著山道的方向飛速奔逃了起來。
巨豬對此自然是不依不饒。因為說句不好聽的話,它這輩子都算是栽到盧修手上了。
就算是現在撒腿就跑,留在它肚子上的那半截長矛也早晚會引起傷口感染等一系列病癥。而這也意味著,哪怕之前那一擊非常僥幸的沒有傷及到要害,它也只會是死路一條。更何況,之前那一擊并沒有那么的僥幸。
肉體上的劇烈痛楚,情緒上的巨大沖突,都在強力的刺激著這只史前巨豬的神經。它到底是野獸,而既然是野獸,獸性的沖動自然也是要在趨利避害的這種狡詐天性之上的。
所以,在如此強烈的刺激之下,它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害怕和避退。而也是自然的,只剩下原始的沖動,都已經有些血灌瞳仁的它當即就開始向著盧修追逐了起來。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豬突猛進。兩眼緊盯著眼前的盧修,埋低了腦袋,根本不管眼前究竟是有著什么在阻礙的,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和盧修接近。
而盡管說它的前肢有些跛,但到底它也是一個四足奔走的猛獸。而在把對疼痛的耐受力發揮到極致的一個情況下,這只史前巨豬還是一路煙塵的,跑出了近四十公里的時速來。
盧修在這個時候就有些尷尬了。因為人作為一種直立兩足行走的生物,其實在速度上相當的弟弟,哪怕說是人均博爾特,也很難達到四十公里時速的這個水平。
盧修就算是再怎么自我感覺良好,也不可能說能達到那種超越人類極限的程度。所以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他和兇齒狶之間的距離就開始飛速的縮短起來。
眼看的兇齒狶那張大嘴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盧修不得不放棄直線,轉而做起了各種無規律的戰術規避動作。而借由著復雜的環境,這一招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兇齒狶的頭部比例過大,同時它的身體結構也是前肢更加強壯一些。這樣的前驅構造或許的確能給它帶來巨大的進攻性優勢,讓它能更好的利用這張大嘴去獵殺獵物。但也是不可避免的,給它帶來了一點頭重腳輕的弊端。
這讓之前還能一路銜尾追殺,幾次逼近到盧修身邊的兇齒狶在盧修猛地轉變行動方式之后,不可避免的就出現一些問題。不是一頭撞在了樹干上,就是一個踉蹌的直接給絆倒在了地上。
皮糙肉厚,耐受力極強的兇齒狶雖然還不至于說因此就怎么滴了。但借由著這種種的失誤,卻足以讓盧修和它再度的拉開距離來。
當然,結果雖然是好的。但是在明日香這些人的眼中,卻也是驚險到了極致的一個情況。好幾次兇齒狶的大嘴就要咬到盧修的身上,也就是盧修表現的像是一個滑不溜秋的泥鰍,每每都能在那張大嘴咬到自己或者說是被這頭巨豬踩在身上之前及時的避讓開來,不然的話,慘劇怕是早就已經在她們面前上演了。
這是在鋼絲繩上跳舞,盧修的心理和生理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戰。而也就是這么一路險象環生的,他也終于到了山道的跟前。
希望就在眼前,但是危機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放到了最大。
因為有一點作繭自縛的意思。之前為了開拓視野以及制作這些陷阱,盧修他們幾乎是把山道跟前的這些樹木給伐了個干凈。本身越到山頂植被就越是稀疏,這一下子直接就等于是給他騰出了一個小百十米的空地來。
百十米的距離,再也沒有任何的遮攔和阻擋。這對于眼下全靠環境來限制這只巨豬追擊的盧修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但總不能說再折返回山坡上的林子里,和這只巨豬玩那種你追我跑,只要你能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的游戲吧。
心中還在遲疑,但這個時候,已經站在山道里的明日香卻是突然張口對他大喊了起來。
“老師,快跑。相信我,我可以支援你!”
支援,你拿什么支援?這話說得盧修心中更是疑慮。不過,這個時候到底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思考其中的細節。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信,或者不信。
再沒有任何的猶豫,盧修當機立斷的就撒腿向著山道的方向竄逃了起來。而就在他前腳剛跑出沒幾步的這個時候,又一次爬起身來的兇齒狶就已經是狂吼怒號著的,再次不要命一般的向他追逐了過來。
它的速度好像比之前還要更快。似乎這幾次三番的挫敗徹底讓它爆發了小宇宙一般。二者的距離明顯是在飛速的縮短,而這一點顯然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盧修自然是始料不及,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是拼命的,把吃奶的勁都是使出來。可以說這樣做,等于是把他僅有的希望寄托在明日香這個丫頭的身上。
而明日香,似乎也被這種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但她卻并沒有因此而嚇得手足無措,而是抬起長弓搭上箭矢的就向著飛速奔行的兇齒狶瞄準了起來。
她是想要用射術來阻擋這只野獸片刻。
清水泉看出了這個意圖,卻并不敢對此有十分的把握。因為這么遠的距離,又是這么快的一個速度。想要射中,而且還是關鍵性的射中,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明日香的射術能做到嗎?她心中忐忑,手心里都已經是攥出了汗來。卻也是不敢有半分的聲張,因為她生怕影響到了明日香的瞄準。
而就在另一邊,盧修已經給被兇齒狶給逼近到跟前不過一步之遙的這個危險關頭,明日香也是當即輕吁一聲的,撒手箭射了出來。
弓如霹靂,箭如飛影。兇齒狶瞬間發出了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