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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明日香的反抗

  第二個陷阱。是一個彈槍陷阱。

  韌性極好的樹枝被他削尖了樹杈,彎成了一百八十度埋在了地里頭。一旦觸發拌索,樹枝在反彈之下,當即就會把尖銳的樹杈插向固定的位置。

  威力非常之大,他實驗過。剛砍下來的樹干放在那里,能一下子被扎穿到差不多十公分的地步。堅硬的木頭尚且如此,他不相信肉體凡胎的血肉之軀能比木頭還要來的堅實。而不出他所料的,來到了第二個陷阱跟前,他直接就看到了血跡。

  一大灘血跡像是雨后積留的水洼一樣黏在地上。表面早已經凝固發黑,還引來不少的蠅蟲。而稍微用標槍試探一下,更是差不多有一指深的深度,出血量簡直巨大。

  這種出血量放到人身上,估計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都可以埋了。可放在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野獸身上,它不僅還活著,甚至說還能有力氣撇斷他設置的彈槍。

  盧修此刻已經是看到了彈槍的殘骸。足有手臂那么粗的彈槍從中斷開,參差的豁口里滿是細碎的木茬。看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用蠻力一把掰斷的一樣。而如果真要是這樣的話,那么這個東西絕對會是個大家伙。

  這個結果讓盧修心里一沉,但他卻并沒有因此而喪失冷靜。或許這真的是一個不好招惹的龐然大物,但是他并不覺得這個東西現在就是毫發無損的。

  將近四米長的一根彈槍插在身上,你就是一條霸王龍也能被戳下一塊肉來。更何況,觸發陷阱的這玩意還未必能比得上霸王龍這樣的陸地兇獸。

  照盧修看來,這玩意就算是不死,也該是被弄掉了半條命的才對。所以只要細細搜索,未嘗不能尋找到一些它留下的蛛絲馬跡。

  “跟緊我,小心點。”

  提點了明日香一句,盧修就已經是埋頭在地上尋找了起來。他的思路沒錯,自然很快就有了結果。

  一道道斑斑的血跡清晰的為他指引了方向,讓他很快的就追蹤到了自己的目標。當然,這只是一個死了的目標。

  可即便是死了的,這也是一頭絲毫做不了假的巨獸。

  這只巨獸乍一看上去有著如同水牛一般的體型,但仔細一看,卻是長了個疣豬的樣貌。

  其中最顯眼的是那個巨大的腦袋,比例非常的夸張,幾乎占據了身體的三分之一。此外,前長后短的四肢再加上全身僨張的肌肉,也給人一種力量爆棚的感覺。

  讓他來描述,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疣豬頭安在了一頭肌肉大水牛的身上。這身板,這分量,絕對是他對上過的這些野獸中最不好惹的一類。即便說是之前所遭遇的恐鳥以及那些恐爪龍,他都不認為它們會是這樣的一只巨豬的對手。

  恐爪龍他感覺更多的是影視形象的加分。三米多長的體型有一多半都是在尾巴上,真正算得上有分量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加起來估計也就是不到二百斤的分量。而這種體量,放在現代生物中連獅子老虎都不如,自然就更不要說眼前這個巨豬了。

  眼前這只巨豬,少說也有一噸的體重。就憑它這一聲皮糙肉厚的身板,怕都不是恐爪龍這個體量的選手能奈何得了的。

  恐爪龍的利爪銳齒,估計最多也只能給它刮刮痧,豁出命來的,都未必能對這頭巨豬造成什么有效的傷害。而相反的,以這頭巨豬將近一米長的大腦袋,只要咬中了,怕不是能一口就把這什么恐爪龍給咔嚓一聲的嚼成兩半。

  費了半天勁,掰開了這頭巨豬的大嘴,看著里面那夸張的獠牙和臼齒,他是一點都不懷疑這樣的可能性。就這牙口,別說是二百斤不到的恐爪龍了,就算是之前那只幾百斤的恐鶴,被咬一口怕是都能要了它半條命的。

  可以說,這是一個實打實的兇獸。放在現代生物中,恐怕也就只有獅虎熊這類最頂級的猛獸能媲美一二。但即便是這樣的一只猛獸,到最后也依然是倒在了他的陷阱之下。

  沒錯,這只巨豬的死因就是因為彈槍對它造成的傷害。

  一個巨大的貫穿傷,從脊背附近直接貫通到下腹。盡管說這只巨豬的掙扎把彈槍都給撇斷了,可它到底沒有手,不可能把磨尖的樹杈從身上拔下來,自然就更不必說止住這夸張的傷勢了。

  它算是流血而亡。尸體下的血泊幾乎是把它半個身子給浸了個通透。當然,也有可能是死于內臟破裂,畢竟從下腹的傷口來看,它的腸子都應該已經是被扎穿了。

  不管怎么說,它都是死在自己的陷阱之下。而這樣的一個結果,也是讓盧修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畢竟這個結果多少也算是挽回了他的顏面。

  這要是說之前七八天的功夫,廢了老鼻子勁才搭建出來的陷阱連一頭野獸都留不下來,都不用別人,恐怕連他自己都會懷疑自己的智商。

  “這是個什么東西?”

  看到了尸體,明日香自然也是放松了戒備。而盡管說她已經習慣了這個蠻荒世界的光怪陸離,但驟然間看到這么一頭從未見過的物種,她還是免不了會有些好奇起來。

  不過她算是問道于盲。你要是讓盧修說說怎么搞死這頭巨豬,他可能想想還能說個三四五六來。可要是讓他說出這個巨豬的來歷和底細,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一定能放出個屁來。

  這是專業人士的活。而專業人士,也是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冒出了頭來。

  “這是兇齒狶。是一種生活在晚漸新世至早中新世的北美洲,差不多已經滅絕了一千九百萬年的偶蹄目狶科物種。有人稱它為史前巨豬,不過它是豬形亞目狶科的一屬,和現代的河馬可能血統上更近一些。”

  “你來啦。”

  看到清水泉的出現,盧修點了點頭隨口一句就當是打了個招呼。可這并不是清水泉想要看到的,因此她也是臉色一板的,立刻就對盧修質問了起來。

  “盧桑,我需要一個解釋。為什么你要把明日香帶來這么危險的地方來,你不知道她還是個孩子嗎?”

  “這...”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清水泉是來者不善,盧修撓了撓頭的,連忙就把問題拋到了明日香身上。“這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問你的好學生才對。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我當然會問她!等一下再和你算賬!”

  狠狠的瞪了盧修一眼,清水泉也是把目光放到了明日香的身上。而對于明日香,她也并沒有多客氣。

  “明日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蠢事嗎?你的腦子是壞掉了嗎?為什么要這么做,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清水老師,我只是想要幫忙而已!”

  “我們不要你幫忙!”

  蠻橫的打斷了明日香的解釋,清水泉基本就是一副不帶商量的語氣。她想要拉扯明日香回去,大概她覺得只要自己這么做了,這個心性怯懦的姑娘就一定會屈從于她。但她料錯了的是,明日香已經不是原來的明日香了。

  如今的明日香一改往日的怯懦,在身心都已經更加強大的前提之下,她已經是有了對任何人說不的勇氣。就像是此刻...

  “老師,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

  一句話堵住了清水泉的所有話語,明日香在先聲奪人,表明立意之后,也是慢慢的緩和起了語氣來。

  “我知道老師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并不想要像是個累贅一樣的一直躲在你們身后。以前的我是個弱者,沒有選擇,只能去接受你們的庇護。可現在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現在的我有能力保護我自己,而我也想靠自己,而不是靠任何其他人去贏得一份該有的尊重。老師,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我好的話,就請成全我吧。”

  似乎早已經是打好了腹稿,明日香在這個時候說起這話來那是一套一套的。當然,不得不說的是,她說的也的確是有那么點道理。最起碼的,清水泉在聽了這番話之后,就已經是直接愣在了那里。

  她已經沒法像是以前那樣,去直接的擺布明日香了。

  這是一個現實,而她也需要接受這個現實,盡管說她并不愿意這么做。因為對她而言,保護明日香早已經不僅僅局限于責任,而更像是一種早已經被養成的習慣。

  她是早已經習慣了像是長輩一樣去保護明日香的。當然,她也知道,明日香不可能永遠身處在她的保護之下,她早晚也要有獨立的那么一天。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么早,這么突然。所以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她的心里有的不是欣慰,反而是有些無所適從的。

  這是不對的。她當然能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而在意識到這點之后,她也是當即把這種情緒給按捺了下去,并且極力保持著正常的對著明日香這么說道。

  “你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思我能夠理解,可是你也不用用這么冒險的辦法啊。你可以有其他的選擇,比如說幫助我去搜尋植物,這也是可以證明你自己的方式不是嗎?”

  “我會那么做。但那么做僅僅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搖了搖頭,明日香瞪大了自己灰藍色的眼睛,也挺起了自己薄弱的胸膛。這讓她氣勢更盛,也讓她的表述變得越發的流利了起來。

  “如果是平常,我或許會聽從老師您的決定。可現在,胡桑受了傷,你們已經明顯缺少了人手。而這個時候如果我不站出來,難道要讓劉醫生這樣的老人,或者神原那樣的家伙站出來嗎?”

  “我是最好的選擇,而我也完全有能力去承擔這個職責。老師你應該是很清楚的才對,我是弓道社里最好的弓手。以前是,現在更是。有了這樣的一把弓在手里,我完全可以成為你們最好的臂助。讓我加入進來,這難道不是對我,對大家都最有利的選擇嗎?”

  “你...明日香。你要知道,這很危險。”

  清水泉有些理屈詞窮。殘酷的現實擺在這里,她到底也不可能睜著眼睛說那種誰也不會相信的瞎話。所以她能拿得出手的理由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一片好心。

  而明日香承認這份好心,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愿意接受她的好意。所以當下她繃直了臉,就再一次的據理力爭了起來。

  “這當然很危險。可在這個孤島上,哪里不危險呢。如果說在少了胡桑的情況下,你或者盧老師也受了傷,那么那個時候對于我們來說難道就不是更大的危險了嗎?這是未雨綢繆,老師。有了我的加入,我們才能避免落入這樣的險境,難道不是嗎?”

  “你...好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清水泉已經是沒有了理由再繼續下去。而這當然是讓她覺得憋屈的,所以她立刻就調轉矛頭的回到了盧修的身上。

  “這都怪你,你這家伙。你難道就一點不顧及她是個女孩子嗎?”

  她這個時候已經是把和明日香之間的交流重新的換成了漢語,這也是讓盧修終于從聽天書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可剛結束了聽天書,就被這么劈頭蓋臉的一番指責。盧修整個人的臉上都是大寫的懵逼。

  “不是,怎么就怪在我頭上了。又不是我唆使這個丫頭的,你憑啥子賴我啊。”

  “你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男人。卻逼著一個小女孩不得不冒這樣的風險,這難道還不夠讓我指責你的嗎?”

  清水泉是女人。而女人的一個天賦就是不論在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都能找出一個理由來。

  盧修已然是認識到了這一點,而他也不會認為自己能有那個本事去用道理說服一個已經開始蠻不講理的女人,所以他當即就舉起了手,投降了起來。

  “得!我認了還不成嗎?反正好賴都是我的錯,你隨便說,我只管認就是了。”

  他的這個態度讓明日香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在家里被有著正國血統的母親這么面提耳命的時候,他也是這么耍無賴的。想起了那一幕幕,她忍不住的就竊笑了起來。而看著她居然在這偷笑。盧修也是臉色一橫的,搓著牙的就對著這丫頭威脅了起來。

  “丫頭,你別高興的太早。別忘了,你能不能成事,還是我說的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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