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兄弟,你這么搞行不行啊。”
“放心,我私底下練了不下八百遍了。不是我吹牛逼,這個距離,我不敢說百發百中,百發九十中還是有把握的。”
“你確定?”
“那當然,你要對我有信心。”
窩在一大叢草叢之中,老胡和盧修像是做賊一樣的竊竊私語。而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一個場景,還要從他們如今的處境說起。
這是流落荒島的第七天。距離他們上一次遭遇砂巖鱷也已經是過去了四天了。這四天時間里,他們按照自己所計劃的那樣,一天兩次盡可能的想要和外界取得聯系。但是問題是,直到今天為止,他們都沒有能得到一個讓人振奮的消息。
希望,可以說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小。同時的,這也是讓盧修越發的意識到,這種求生演變成真正持久性作戰的可能性。
而這個時候,一個很尷尬的情況就出現了。那就是食物問題,再一次的被擺到了他們的面前。
之前的倉皇逃竄,讓他們被迫丟下了所有熏制好的食物,只保留了淡水和密封干糧。而隨后,盡管說在盧修有些意氣的要求之下,他們帶走了兩條恐爪龍的尸體,可那去掉內臟骨頭撐死不過百十斤的分量,也實在是難以長久的支撐。
尤其是,他們本身的身體狀況也在發生著變化。因由著那種不正常的體能增長,他們的食量也在急劇的增加。
像是盧修這樣情況比較嚴重的,一天要吃個七八斤肉才能填飽肚子。而其他人情況或許好上一點,但最少也需要兩三斤的食物才行。
那百十斤的肉根本經不起幾天的消耗,甚至說原本儲備的干糧,在他們越發巨大的食量面前也變得杯水車薪了起來。
他們想要活下去,并且是長久的活下去,就必須要找到新的食物來源才行。而對此,已經有了一定經驗的盧修則提出了一個有些風險的辦法,那就是狩獵。
這是一個并不被其他人接受的說法,因為他們自覺以他們目前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應對外面的那些野獸。
他們把自己擺在了弱者的地位,但盧修卻并不這么認為。或許說,應對那些巨獸他們還有些力有未逮,但要說應付那些普通的野獸,他們未嘗沒有狩獵他們的能力。
為此,他在又一次的巡邏之后就直接拉上了老胡,打算進行一番初步的嘗試。而對于他這樣連一個提醒都沒有就把自己拉下水的行為,老胡心里自然是想要罵娘的。
不過,他也明白盧修的考慮。而且說他也不可能放任盧修一個人去冒這樣的風險。所以盡管是滿腹牢騷,但他還是陪著盧修一起來到了這里。
當然,作為他們第一次主動的冒險嘗試。盧修也并不是說腦子一熱的就隨便的做出了決定。就如同他對老胡吹噓的那樣,為了這次冒險,他做出了足夠的努力和訓練,并且也是掌握了一種近乎于殺手锏的本事。
同時的,他也不是盲目的去尋找那些適合狩獵的目標。在這些天的觀察中,他已經是在這塊草甸上鎖定了一個合適的對象,即一只看起來像是野豬,但卻被清水泉稱之為西貒的動物。
只有常人大腿高,體長最多也不過一米五的體型應該是這片草甸上最弱小的幾個生物族群之一。看起來也的確是他們可以欺負一下的角色。
這也是老胡愿意讓他進行這種嘗試的原因。不然,如果說盧修二話不說的就要去找那幾種大塊頭的動物下手的話,他現在估計早就一棒子敲在他腦殼上,然后直接就把他拖回去了。
他看起來還算是理智,那么面對這種情況老胡自然也就會對他稍微寬容一些。當然,他的耐心和寬容也已經是非常有限的了。因為從剛剛到現在,他們已經是在這個草叢里窩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在這一個小時里,那些仿佛到處都是的蟲子可不會對他們怎么客氣。
一巴掌糊死了一只不知道是蚊子還是跳蚤的玩意,老胡已經滿是不耐煩的催促了起來。
“已經夠近了吧。在這么等下去還不等我們抓到這個野豬,我們就要先被這些蟲子給咬死了。”
“差不多...應該夠了!”
同樣等的有些不耐煩的盧修眼見得這一大家子西貒磨磨唧唧的,花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到距離他不到三十米的位置上。他終于也是下定決心一般的,從草叢中探起了身來。
他的突然出現,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嚇到了那些那些西貒,讓它們下意識的就想要撒腿逃跑。但抬頭間看到了盧修的身形,它們卻是又慢慢悠悠的停駐了下來。
猿類嗎?它們見識多了。不管是只能在樹上蹦來蹦去的猴子,還是那種沒事就掰樹杈子玩的巨猿,都是生活在草原和林地間的它們所司空見慣的東西。這種并非天敵的動物對于它們而言并不存在什么威脅,所以哪怕說眼前的盧修對于它們來說是有些奇怪的,從來沒有見過的直立猿猴。它們也還是本能的松懈了下來。
“這不就是送上了門了嗎?”
心里這么嘀咕著,盧修已經是從自己的褲帶上解下了一串繩索。
這是一個特別制造的器具。是用由高強度輕質纖維制造的水上救生繩的兩頭綁著一塊小孩拳頭大小的石頭制成的。它有個名字,叫做雙球飛石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也算得上是人類最早的狩獵工具之一。
盧修之前吹牛逼的就是這個玩意。而為什么要用這個玩意,而不用他之前制造的標槍。這自然是因為他對于手里的標槍缺乏足夠的信心。
如果說,他手里的標槍是那種金屬質地、有著鋒銳矛頭的重標槍的話,他肯定會選擇拿標槍首發。可問題是,他手里的標槍并不是這種玩意,而區區碳化過的木頭,實在是讓他對標槍的殺傷性存有疑慮。
這要一標槍扔過去,獵物活蹦亂跳還能跑,那就有些糟心了。而為了避免這么尷尬的情況出現,他自然會想著使用一些更保險的辦法來。而這種投石索就是他苦思冥索,回憶了幾乎所有自己看過的電影和紀錄片之后的一個選擇。
投石索分兩種。一種是單球投石索。在電影紅河谷里面,主角格桑就曾經使用過這樣的武器。
其原理是在一截繩子的中間放置一個皮囊,然后用皮囊包住石頭,握住繩子兩端在頭頂上做高速旋轉運動。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石頭大概在第四五圈的時候獲得最大的力,而這個時候放開繩子的一端,便可以讓石頭順著圓周的切線筆直投出,成為一種威力巨大的投射型武器。
合格的投石手能夠輕易的把圓石甩出上百米之遠。而在更近的距離之內,投石的威力甚至足以比擬威力巨大的弓箭。
制作方便,成本低廉,補給俯拾皆是。投石索的優點非常的明顯,而唯一的缺點大概也就是精度很差。不是那種精湛的投石手,怕是根本控制不了十米之外投石的落點。
盧修倒也是練過這一手,然而可惜,這不是簡簡單單鍛煉過那么幾次就能練得好的。而為了不在這個時候鬧出什么笑話,他理所當然的選擇了另一種投石索,也就是他手里的這種雙球飛石索。
如果說單球投石索是殺傷性武器的話,那么雙球飛石索就是一種控制型飛行道具。英雄聯盟里獅子狗的控制技能就是這一個,而其原理也非常的簡單。
利用石頭在飛行過程中朝往不同方向的慣性,讓繩索筆直拉伸,并且牽引石頭在空中做旋轉飛行運動。而一旦命中目標,石頭就會因為慣性運動,拉扯繩索對目標進行層層的捆縛。
一般來說,雙球飛石索都是向著獵物的腿部進行投擲的。而只要能纏上獵物的兩腿,那么除非說獵物有著非常巨大的力量,能一把掙斷繩索。不然在雙腿步伐受限的情況下,往往都只能是摔倒在地、任人魚肉的一個下場。
這可要比用投石索精準命中獵物的頭部要害要來的容易。畢竟,伸展開來快有兩米多長的繩索可要比一塊石頭的命中率要大得多。
盧修的把握就來自這里。而在將繩索在手中甩動起來,讓其在自己頭頂上如同直升機螺旋槳一樣高速運動起來之后,他盯緊了其中一只西貒的大粗腿,就一把把飛索投擲了出去。
數百次的辛勤鍛煉讓飛索剛飛出去就抖露開來,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就貼著草地的向著西貒飛馳了過去。
西貒被這會飛的玩意當即嚇了一跳,轉身就要逃跑。但這個時候再想要跑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
它剛轉過身去,飛索就已經是落在了它的后腿跟上。兩頭飛旋的石頭在這個時候驟然受阻,當即之下繞著它的腳踝就開始飛速的打轉起來。而被綁在石頭上的繩索也被連帶著將西貒的兩條后腿一繞,就一圈圈的纏繞了上去。
西貒想跑,但后腿已經邁不開步子。情急奔竄之下,當即就一個前傾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這情形讓老胡心頭一振,忍不住就站起身子高呼起來。
“中了!”
一擊建功。西貒幾乎是已經沒有了逃跑的余地。老胡自然是覺得大功告成。但盧修可并不滿足于此。
這個時候,可正是坐一追二的好時候,所以老胡剛剛出聲高呼,他就已經是拎起一根標槍,沖著已經跑開的另一只西貒奮力拋射了出去。
標槍長矛,作為人類最早的武器,能存在十幾萬年之久并不是沒有原因的。別的不多說,光是這遠近兩用的便利性,就足以凸顯出巨大的優勢。
盧修手里的這根標槍其實并沒有他認為的那么差,盡管說沒有金屬矛頭來作為殺傷性的保證,但是密實的質地再加上他如今已經遠超常人的膂力,也足以讓它成為一件致命的兇器。
和之前那次連半點準頭都沒有的情況不同,在大當量的訓練以及不斷對標槍形體進行修正的一個前提之下,他此刻的準頭已經是有了一個相當的火候。而這表現出來的就是,他的標槍剛一脫手就帶起了凜冽的呼嘯聲,然后迅如閃電一般,直接就把一只逃跑中的西貒射倒在了地上。
矛頭從側后貫穿了西貒的整個腹腔,一大截帶血的長矛更是穿過了它的身體直接的釘進了厚實的泥土里。
這讓西貒放聲哀嚎,同時更是掙扎不已。但是這除了讓它更加的血流不止,瀕近死亡之外,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盧修才覺得算是大功告成。有了這么兩只獵物,不說未來幾天的食物有了保障,同時最關鍵的,這也是為他們以后的狩獵功課開了一個好頭。而等到那些陷阱逐步安裝完成,再加上這種狩獵所帶來的額外收益,所謂的持久作戰將不再是一個問題。
“這一回你們應該是沒有理由反對我了吧。”
有了成績,盧修這話說得自然是理直氣壯。而對此,老胡也只能豎起一根拇指的,甘拜起了下風來。
“你牛逼,你說的算!”
有了新鮮的肉食,他自然是懶得和盧修計較。而喜滋滋的拎著斧頭,他就向著那只已經被標槍貫穿了的,快要有進氣沒出氣的那只西貒走了過去。
處理一只快要死了的野獸,可比處理一只鮮活的要輕松得多。他被盧修給這么坑了一把,自然也是在這種事情上把便宜給占回來。
這點小心思,盧修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只是在有些理虧的情況下,他也實在不好去和老胡這么計較。所以聳了聳肩,拎著那根比一般標槍更長一截的長矛,他就來到了那只被捆住了后腿的西貒邊上。
而看著那只西貒有些驚恐的眼神,聽著它拼命發出的尖叫和哀嚎。他也是嘆了口氣的,就這么說道。
“哥們,下輩子想辦法投胎成人吧。最起碼的,不會被人吃不是嗎?”
話音剛落,他挺起長矛就對著西貒的胸部筆直地攢刺了過去。那里是心肺要害,只要重傷很快就會致命,根本不會給它帶來太多的痛苦。
這也算是一個獵人對于自己獵物的憐憫和仁慈了。雖然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但作為人類,他們到底也是要和那些野獸有些不想類同的。
而出于道德之上的憐憫,或許就是唯一一個能把他們和野獸做出區分的地方。
說是矯情也好,說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也罷。他反正是這么認為的。而如果說一定要一個能夠說服別人的理由,那大概也就是,他不想從人變成一只野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