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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學生的關系

  清水泉用自己的親身舉動為他們所有人解除了一層不必有的憂慮。但這到底也并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能徹底的放下心來。

  不論是之前的異齒龍,還是后來的什么喬斯坦伯格翼龍,都給他們的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因為就算是傻子,也是能從這種接二連三的情況中意識到這座島的不同尋常。一次還能說是意外和巧合,兩次呢?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個人都會在心里打起自己的算盤來。

  盧修不能阻止這種事情,因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說,出于整體上的考慮,他盡可能的讓自己打的算盤不至于傷害到別人。當然,他也希望別人的算盤也是如此。所以,即便說很能理解在座所有人的心情,但他還是以一個足夠強硬的態度,將他們驅策了起來。

  原本他是想要按照計劃中的那樣,讓老胡帶著那群學生去趁著退潮趕海的。但因為翼龍的出現,哪怕說這些翼龍已經被清水泉證實了,對他們并不具備敵意。那群學生還是反應相當強烈的抗拒著這樣的要求。

  為此,盧修不得不讓老胡和清水泉一起去進行初步的伐木工作,而他則帶上了水手刀、魚竿和已經磨尖了頭的帶勾船篙,親自出馬的督促起了這些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們心里或許是不情愿,但架不住虎著臉,拎著刀的盧修在他們面前擺出一副“你敢說一個不字看看”的模樣。他們只能被迫的同行。

  明日香拎著兩個水桶緊跟在盧修身后,而剩下的幾個人則是架著一副用木頭臨時拼湊起來的擔架,上面馱著幾乎只剩下骨頭和內臟的異齒龍殘骸,累的吭哧吭哧的走在最前面。

  盡管已經被剔干凈了身上的肉,但剩下的部分少說也有個一二百斤,這自然是讓幾個沒怎么吃過苦的學生叫苦不迭。他們當然會抱怨,甚至有時候會擺出一副撂擔子不干的架勢。但盧修顯然不會慣著他們,只要有人敢甩臉子,他基本上就是直接上去一腳,不論男女。強勢的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有人已經開始哭哭啼啼的小心咒罵他,稱他為魔鬼。這還是明日香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偷偷告訴他的。

  對此,他并不在意。因為在如今的這個環境下,被這些兔崽子當做魔鬼畏懼,其實和被他們當做慈愛的老父親一樣尊重并沒有多大的區別。而當這些兔崽子的老父親,怕是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精力和心血才行,所以真要他選,他寧愿當一個被他們咒罵和畏懼的魔鬼。

  這是細枝末節,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相比較之下,明日香這個有些特殊的舉措,才更加的值得他關注。

  不論古今中外,打小報告都是一個不那么光彩的舉動。同類視之為叛徒,上級也會用另類的眼光來看待。自己未必能撈到好處,反而有可能會被打上標簽,這著實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情。而明日香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傻子。所以盧修當真是有些好奇,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和這些同學有矛盾?”

  以漢語交流,他也不怕被那些小兔崽子聽到。而突然聽到他這么問,明日香在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之后,也是立刻的掩飾道。

  “為什么要這么問呢?老師。”

  “你這小家伙......”

  或許是身體上的孱弱造就了這個小丫頭心思上的敏感。她并不想要讓盧修去輕易地探究自己的內心。不過,這樣的反應對于盧修來說到底還是太嫩了一些。以至于他輕笑一聲,就直接做出了大膽的猜測。

  “讓我猜猜,是不是因為你經常被這些小兔崽子欺負,以至于你想讓我給你報復回來?”

  這不難猜。畢竟瀛洲的社會壓抑是出了名的。這種社會壓抑不僅僅是存在于成人社會中,在學生群體之中也是存在的。并且說可以說,一點也不弱于成人社會。

  瀛洲的霸凌,幾乎能把人逼到死的程度。這一點盧修沒少從相關的新聞中看到過。而像是明日香這樣長得漂亮,體弱多病,同時還特別受老師偏愛的,往往就是最容易被霸凌的對象。

  他可不覺得所謂流星塾私立高中會是個和諧友善,同學之間和睦相處的好地方。這一點從之前那幾個女生對明日香若有若無的排斥就已經能看得出來。所以對于自己的猜測,他即便是沒有十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他明顯是智珠在握,而這也是讓明日香臉色瞬間的就變化了起來。對于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被人猜透心思可不會是什么讓人高興的事情,尤其是這種明顯偏向于陰暗的心思。所以她當即就頓住了腳步,并且嚅囁道。

  “老師,您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嗎?”

  “我沒有,別亂說!”果斷的搖了搖頭,盧修才懶得給這種小丫頭說那種不切實際的大道理。事實上在他看來,忍讓、退避只會助紂為虐,加劇那些霸凌者恃強凌弱的心理。真要是說想要改變自身的境況,到底還是要靠自身的努力去進行一場斗爭,拼搏。

  打不打得過不要緊,關鍵是要有這個勇氣。至于方式嗎,斗智或者斗力也都是可以被接受的。你也不能指望一個病嬌的小姑娘轉眼間就變成能打十個的女超人,那太不現實。所以,用智慧為自己爭取反擊的機會,反倒是一個最能被接受的選擇。只是說,打小報告,這手段到底還是太低級了一些。

  盧修雖然表現的挺蠻橫,但是實際上他是個挺喜歡動腦子的家伙。智商上不一定說是非常的高,但是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他卻總喜歡思考的更全面一點。

  比方說在明日香暴露出來的問題上,他不僅僅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想了一想。還順帶代入到了明日香的位置上,替她想了一下。這種代入或許說因為信息的不全面沒法做到面面俱到,但多少的還是有點借鑒的價值。而也是本著他一貫的處事方式,他當即就說道。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用這種小打小鬧的方式。一來是未必能改善你的處境,二來也就是一旦被他們發現是你在打這個小報告,你的處境只會變得更糟糕。我要是你,只會想辦法來一下狠的。”

  “狠的?”抬起了頭,眼神很是迷惑的看了盧修一眼。明日香顯然有些不太理解他在說些什么。而對此,盧修聳了聳肩膀,就解釋道。

  “比方說你被一群女生欺負,我想基本上也就是女生。她們的手段大概也就是羞辱你,往你的飯盒里吐口水,把你帶到廁所里扇你耳光,再狠一點的把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丟到你身上。你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而每一次的結果,都只能是她們一步步的得寸進尺,對吧。”

  盧修自顧自的闊闊而談,而他的每一種猜測都讓明日香仿佛是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渾身忍不住的就顫抖了起來。顯然,他是猜對了。而對此,盧修并沒有什么自得的感覺。相反的,他皺起了眉,語氣也更加生冷了起來。

  “我猜對了?那你該慶幸,事情還沒有變化到最嚴重的時候。或許有一天,她們玩膩了以往的游戲的話,她們會開始嘗試對你使用更加可怕的手段。那種手段連我這種大人都不好說出口,你應該可想而知。而在這之前,你要是還這么逆來順受,只會耍這種小手段的話。那么最終,你就只能變成一個悲劇。”

  “那我該怎么做,報警嗎?大人們可不會相信我一個人的話,他們都是一伙的,所有人都只會說這只是我們之間的游戲!哪怕說,這根本就已經不是一個游戲!”

  她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聲音也驟然變大。但好歹她知道厲害,是用漢語說出了這句話。所以盡管引起了那些兔崽子的注意,但到底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么。

  兔崽子們也不傻,他們多少也有些起疑。其中的兩個女生已經是暗戳戳的注視起明日香的變化來。

  這些都在盧修的眼里,而他并不做任何顏色上的變化,只是隨手一拍明日香的腦門,在她眼眶都忍不住發紅的時候,這么對著她說道。

  “張大嘴巴叫嚷和哭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如果我是你,我會學著動腦子,然后抓住每一次機會。”

  “比方說,如果這事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會想辦法當著這群人的面,打斷他們其中一個人的腿。當然,你的身體或許做不到這一點。但我說打斷腿的意思也并不說真的就讓你一定要打斷一個人的腿。我只是說,你要比她們做的更過分,更可怕,以此來威懾住他們。就好像是我們正國的一句俚語,叫做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一樣。”

  “殊死一搏嗎?可這樣,老師,我......”

  明日香雖然少根筋,但腦子并不笨,因此,她在聽完這番話之后首先表現的是踟躇。這一點,盧修完全能理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嗎。聰明人往往覺得自己的命要比別人金貴一點,自然就不愿意隨便的就把這當做是籌碼。但這一次,明日香很明顯的想偏了。

  盧修從她的反應就能猜出來,她的心里怕是早已經有了類似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實施。而現在自己只是稍微提及,她就已經顯露出苗頭,這可不是什么好的跡象。

  心思敏感的人,尤其是女人,就這么容易走極端嗎?

  內心里暗暗嘀咕,表面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他隨手拍了拍明日香的腦瓜子,就再度對著她說道。

  “只是個比方,不是說真就讓你豁出命去。裝瘋扮傻懂嗎?當你裝出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并且也的確是給他們造成了足夠的驚嚇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選擇避開你這樣的危險人物。畢竟,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不是嗎?”

  “可我要怎么做呢?老師。”

  明日香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急切,盧修懷疑她甚至在上課問問題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積極。當然考慮到她以往的處境,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只是要給她一個足夠標準的答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盧修對此也是無能為力,所以他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

  “這要問你自己,丫頭。拿出你的勇氣,好好利用你的腦子。你可比我要了解你的同學。所以該怎么對付他們,你也不該是最清楚的嗎?”

  說完這話,盧修直接就擺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直接就和明日香拉開了距離。而顯然的,明日香則開始有些神思不屬,以至于她好幾次下意識的嘗試跟在盧修的后面都差一點撞在了他的身上。

  可以肯定的是,此刻她的小腦子里現在正在想一些奇思妙想。畢竟擺脫以往的那種生活,可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過這已經不是盧修所關注的事情了。或許說出于對這個殷勤、脆弱女孩的關心,他給她提供了不少的幫助,但這并不真就意味著,他就要像是老媽子一樣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

  他和明日香的關系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辦法他已經教給她了,剩下的她只能靠自己。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他可以給她提供一點必要的援助,但那樣做的前提還是,她能有那個自救的決心。

  這一點很關鍵。畢竟,要是連自救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么像是他這樣的外人再怎么殷切和努力,也是沒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

  伸腳踹了一下兩個已經開始偷懶的家伙,盧修如同催促著一群鴨子往架子上跑一樣,浪費了不少功夫,才帶著這群兔崽子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那個被他認作是充足食物來源的水池。

  和上一次一樣,里面的魚類根本不見減少。很難說這是潮汐的贈與,還是其底下深坑的部分已經被這些魚類當做是了棲息地。總之就是,如果不說確定了這個池子里的水是咸澀的海水的話,他估計單憑這個水池,就可以讓他們撐到救援到來為止。

  如果說他們真的能等到救援的話。

  拋開了這種糟糕的預感。盧修通過明日香就命令起了這些小崽子,讓他們把扛著的骸骨還有那些派不上用場的內臟殘骸給傾倒在了水池邊上。

  池水幾乎立刻變得污濁,那些本來已經凝固了的污血也開始像是墨汁一樣,在池水中渲染開來。而就和他設想的一樣。這理所當然的引來了那些兇猛的魚類。讓它們蜂擁而至。

  不僅僅是盧修之間碰到的那類,還有些他從沒見過的新品種。當然,它們的習性是類似的。那就是極度的嗜血以及兇殘。有的魚一口咬在那些快要腐爛的內臟上,一口下去估計吃下了將近自己大半個腦袋的分量。有的魚則更狠,一口就咬在那些還附著有碎肉的骨頭上,在咔咔聲響中,連骨頭都給咬成了粉碎。

  池邊一陣混亂,好像是被煮沸了一樣。而就在這樣的局勢下,盧修探出船篙,用磨尖銳了的側鉤徑直的就向著一條大魚的腮蓋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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