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半天功夫把一整根木頭給劈成了木柴,看看時間,也已經是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
這個時候,老胡他們也是廢了老鼻子勁的把船給拖了過來。而沖老胡那一臉的晦氣,清水泉的滿臉歉意和幾個學生臉上掩飾不住的怨念,盧修基本就能猜得出來,他們這一趟下來恐怕也是免不了的一番折騰。
不過,看到不僅僅只有自己一個倒霉,盧修的心里也當即是平衡了許多。老祖宗說的話,不患寡而患不均。在這個時候要是只有自己一個遇到這些糟心事,那可就太讓他糟心了。
現在的情況,剛剛好。甚至說苦中作樂的那么一想,自己需要面對的只有一個明日香,這就更讓他內心里舒緩了許多。
樂呵呵的在充當案板的石頭底下架起木柴,用自帶的火機給點著之后。很快的,石板上鋪好的魚肉就在高溫的炙烤下發出了那種脂肪融化,肉質焦灼的特有鮮香。而在融化的脂肪上鋪上一層魚籽之后,一種更加香甜的氣息瞬間就把所有人的腸胃都給抓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可以說都是干了大半天的重活,肚子里估計早已經是空空如也。所以乍一聞到這樣的香味,不少人的肚子都開始發出陣陣饑腸轆轆的咕咕聲。
那些個瀛洲學生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到底還是臉皮比較薄的。聽到自己的身體發出這樣不堪的動靜,幾乎個個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背過身子遮掩起來。
而剩下的兩個男學生雖然說不至于這樣的矯情。但是到底也是不好意思輕易開口討要。
雖然表面上他們是極力的做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是身體上那種下意識的總是往盧修這里瞟上幾眼的動作,卻也已經是把他們內心里的欲望給暴露了無疑。
到底是年輕人啊。相比較之下,清水泉的反應就真實了許多。甚至說,盧修感覺她真實的都有些過頭了。
從他手上烹制的魚肉開始發出香氣的時候起,這個之前表現的都很是理智的女老師就已經是情不自禁的一再靠攏了過來。此外,她甚至連遮掩自己臉上那種垂涎欲滴的表情的意思都沒有,完全就是用一種近乎專注的表情緊盯著盧修手上的魚肉。其認真的態度,簡直讓盧修懷疑自己是米其林三星的大廚,而自己手上烹飪的則是最頂級的和牛。
姑娘,醒醒。你怕不是餓昏了頭吧。這也就是一條不知道從哪個旮旯里蹦出來的海魚,我連一點胡椒都沒得灑,你至于這樣嗎?
似乎是感覺到了盧修注視自己的眼神過于奇怪,也大概是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現有些不太正常。清水泉連忙吸了吸嘴巴,然后一臉認真的就對著盧修解釋了起來。
“真的是很抱歉,盧桑,我有些失態了。因為家里長輩是做料理師傅的緣故,像是這種味道,絕對不會錯的,這是能媲美最頂級三文魚的美味。如果可以用來做刺身的話,那一定會......”
“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或許在聞到味道就能判斷食材怎么樣這方面上,盧修比不了家學淵源的清水泉。但是要說現在到底適不適合做刺身的這個問題,他就很有發言權了。
“清水老師,麻煩你理智一點。在我們現在的這個情況下,如果說因為食用刺身而導致有多個人被寄生蟲感染或者出現了腹瀉和痢疾的狀況,你覺得我們的藥品儲備,能夠負擔得起嗎?”
救生艇上攜帶的急救藥品雖然沒有在海難中丟失,但是其儲備量也是非常的有限。這一點,劉老已經是清點過了。而按照他的意見,那就是他們要盡一切可能的避免那些因為意外而發生的病患情況。
不管是治療腹瀉痢疾的藥物,還是抗生素都是用一針少一針的。而要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這種問題上中了標,那么基本上也就意味著大家可以聽天由命的等死了。
作為領頭人,盧修當然不能允許這樣的蠢事發生。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辯駁了清水泉的說辭,并且把利害都給一一陳述了出來。
這是在理的事情,誰也沒法在這個問題上進行反駁。即便說是對著自己家中經營的產業有著足夠自豪感的清水泉,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說什么反話。甚至說,她還會在這個時候幫著他來維護這個規則。
“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盧桑說得對,在這個時候我們的確是不應該冒這樣的風險。食物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們一定要把這些話給記在心里!”
最后這句話是對著她的那些學生說的。然而,除了明日香這個看起來像是乖乖女的小丫頭在認真的聽取之外,其他的學生要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要么干脆就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說真的,對于這樣的態度盧修是相當的不滿意。因為他已經有預感了,這些熊孩子十有八九會給他整出一些幺蛾子來。
然而,他卻很難在這個時候做些什么。因為身份的限制,他不可能說像是清水泉那樣對他們進行強制性的要求。尤其是以這種未來的,不確定會不會發生的事情為借口的時候。
不過他多少的也算是提了一個心。準備等到有了空閑的時候,和清水泉好好地聊聊這件事情。而眼下,還是吃飯更為重要一點。
一米多長的大魚,哪怕去皮剔骨,扒掉了所有多余的部分,再這么一炙烤。平均分到九個人身上也差不多是每個人不到兩斤的分量。
盧修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給那些瀛洲學生以缺斤短兩的待遇。一方面是本來就沒有這個想法,二來也是,他們的食物也沒有匱乏到這樣的一個地步。
想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的這種蠢事,他還做不出來。而也是在一群學生暗中吞咽口水的動作中把已經烹飪好的食物給分發下去之后,盧修也開始明顯感覺到了,這群學生對他的態度已經是有所緩和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只是單純的畏懼的話,那么現在,他們多少有了點尊敬的意思。最起碼的說,在結果他遞過去的烤魚肉之后,他們中的一些人已經會鞠著躬的說上一句瀛洲語的謝謝。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這到底是一份特殊的待遇。而在這一點上很吃味的老胡,就有些忍不住的靠了上來,對著盧修嘀嘀咕咕道。
“你說這些兔崽子突然對你這么禮貌是個什么情況?我可感覺他們的心思可沒有那么干凈!”
“一群最多也就是毛剛長齊的小崽子,心思能有多難猜。”帶著一種過來人才有的心態,盧修對這種說法顯然是有些哂然。“無非是想混個臉熟,謀求一個特殊待遇。小孩子的把戲,不值得一提。”
“你心里有數就好。”
作為一個典型的糙漢子,老胡吃東西幾乎是三口兩口的,就把整塊魚肉給吞咽了下來。雖然多少還有些意味尤盡的意思,畢竟今天的活動量著實不算是小,但他到底還是克制住了。而也是搓了搓手指的,他一邊對盧修做出了一個討煙的動作,一邊對著他這么問道。
“我大致的算過,現在船已經是被我們拖到了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漲潮了,也應該還有個四五十米的安全距離。另外背對大海,還有幾顆椰子樹抵在邊上。晚上起大風了也不用怕。怕就怕有什么野生動物,蛇蟲之類的,晚上摸進來。所以等下估計還是要架一個篝火在豁口前面,同時守夜這樣的事情估計也要安排上。”
“值夜嗎?”想了一想,盧修三口兩口的吃完東西,一邊遞出了煙,一邊就給出了這么個建議來。“這頭一天的,估計這幾個小崽子、清水老師還有劉老都是有一些吃不消的。所以今天晚上干脆就我倆負責算了,我值后半夜,你值前半夜。明天的話,我們再另外分配安排?”
后半夜難熬,這是大家都明白的路數。而也是清楚盧修在這方面到底還是做了個仗義的決定,老胡也實在是沒有什么反對的理由。
“行吧,就按你說的做。要不你就先去休息吧,我等下找那幾個小崽子一起把篝火架下來,等下半夜了我再喊你!”
能多睡一會兒,盧修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他點了點頭,順手就給自己拉緊了沖鋒衣的連衣帽,就自顧自的縮到了船艙的角落里打起了盹來。
而老胡也不磨蹭,在看著幾個男學生吃完了東西之后,當即就吆喝著,讓他們跟著一起干起了活來。
或許顧忌著里面的盧修,他們刻意選了一個比較遠的地方。但是空曠的沙灘上畢竟沒有什么遮攔,嘈雜的動靜到底還是能被盧修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也沒有什么關系。因為躺倒之后,忙碌了一整天的身軀就已經是止不住的酸痛和疲憊,如同潮水一般的將他淹沒。腦子里完全就是一陣懵懵的感覺,他已然是在不經意間酣睡了起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覺有人在不停的拍打自己,盧修才勉強的從困意中掙脫了出來。
而一睜眼,他就看到了滿臉疲憊的老胡。顯然,他也已經是差不多到了極限。而意識到此刻的情況,他順手就從老胡手里接過斧頭,就伸著懶腰的對著他說道。
“行了,我沒問題了。你好好休息吧,等太陽升上去以后我再叫你!”
“那我睡了。”呵欠連天的點了點頭,老胡雖然疲憊,但是腦子里還是清醒的。他叮囑道。“豁口邊上我撂了兩個箱子,你可以靠在那邊上守著。記得添柴火,還有,盯緊了,別讓人偷吃我們的食物。尤其是那幾個跑掉的小崽子,你就是扔水里釣魚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放心,我還沒有那么心軟。”
苦笑著搖了搖頭,盧修拍了拍老胡的肩膀,就徑直的走了出去。
此刻,已經是深夜。巨大的月亮高懸在空中,銀亮的輝光就算是沒有篝火的映照,也足以是把整個沙灘照射的清清楚楚。
不得不說,月色很好。配合著大海特有的咸腥,以及遠處森林那種純天然的氣息,完全可以算得上度假勝地般的優質環境。
如果說,這是身處在文明社會之中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地感受一下這種貼近于自然的感覺的。然而現在,他卻只想苦笑。
或許在其他人眼里,他面對這樣突然的災難表現出的是非常的鎮定,并且把一切都安排的有條有理。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實他內心里也是惶恐的難以自明的。
只是說,他不喜歡把自己的情緒展露在外人面前,這才以冷靜的外在以示人。至于說他表現得在團隊方向的問題上表現得那么強硬,也全然是因為他在這個時候根本就信不過別人的緣故。
總不能說,在這樣關系到生死的大問題上,他讓一群毛都沒有長齊的孩子還有優柔寡斷的女人來領導他們吧。真要是這樣的話,他寧愿單打獨斗,最起碼這樣在他看來還更有活路一些。
如今,眼下的局勢總的來說還算是能看得到希望,這也多少讓他內心里的惶恐減輕了一些。但要說這樣就高枕無憂了,他還不會這么的天真。
對著篝火,隨手拿起一根木棒。盧修就開始為未來的事情做起了安排。
首先是食物問題。隨手在地上寫下食物兩個字之后,他畫了個箭頭就跟著寫出了漁獲這兩個字。
這也是他們目前切確能得到的食物來源之一。但風險...已經體會過一番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風險是切實存在的。
如果是讓這些孩子冒冒然的上前去,那指不定他們就從抓魚變成喂魚了。所以最起碼的,他們身邊也要跟著一個人監管著。而這個人還不能是清水泉,因為她一個女人,第一次也未必能護得了周全。所以自己和老胡,怎么也要有一個人跟在邊上。
在底下寫下一個胡字,盧修又在食物的另一邊另化了一個箭頭,指向了森林這兩個字。
森林里有什么,目前他并不知道。但如果他一開始醒來的時候看的沒錯的話,最起碼的,這個島上的森林應該是有鳥類的。
雖然說不是那種職業的獵人,或者說是生物學家。但是他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在一個生物圈里如果存在一個高等物種,那么為了支撐這個物種的存在,必然會有與其相對應的低等物種存在。
如果有那樣體型的鳥類,那么這島上最少該有昆蟲,而如果有昆蟲,那么一些原始的能夠用來食用的植物也是應該存在的。
這三者中的哪一個都可以作為他們的第二食物來源。尤其是植物這方面,如果能找到番薯、香蕉這類比較常見的食物,那么他們的食物也就有保障了。
心里肯定了這一點,盧修默默的在森林上面畫了個大圈。而隨后他稍作猶豫的,卻也是在后面寫下了風險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