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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章

  秋守瞳在與兄長告別后,便領著繪理子來到一間院子,院子不大,中間栽種了一刻山櫻,迎風開展。

  “這以后便是你的住所了,切記,在此不可胡鬧。”秋守瞳掰過繪理子的肩旁,一字一句地告誡到,她也只能將對方帶到這里,之后的命運究竟是何種走向,誰亦不知。

  繪理子神色明顯有些驚慌,這一刻終于感受到了對未知的恐懼,以及舉目無親的孤獨,她連忙去拉秋守瞳的手,眼睛中全是哀求。

  她此時才明白這一路來,一直都是對方保護自己,但如今保護著自己的人要走了,又怎么會不感到害怕。來到這個世界上時,她其實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始終處于不安全感的包圍之下。

  “以后的路你必須自己走,記住,一定要努力成為亂波(忍者)啊。”秋守瞳摸摸繪理子的頭,然后推開了對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庭院,將繪理子一個人留在那里。

  “你好,請問你是?”繪理子來到了自己的間屋敷門口,朝屋中看去,看見了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孩,身著淺色直垂,模樣嬌小,她將草鞋放在玄關處,輕聲朝那個背影說道。

  “你好!你有什么事情嗎?”那名女孩聽見身影,連忙轉過身,露出一張娟秀的臉,帶著島國常有的嬰兒肥,看著繪理子的樣子有些驚慌,如同林中受驚的小鹿,對著繪理子連忙躬身低聲說道。

  “額…我是繪理子,有人讓我來這里居住,還未請教你的名字是?”繪理子穿著二趾襪踢踢踏踏地踩進板鋪,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

  難道是丫鬟小侍?會不會是我天資太過優秀,所以已經驚動了這里的高層,專門給我配備了一名服侍丫鬟,繪理子看著對方,腦海又開始不切實際地聯想起來。

  “你也是住在這里的嗎?”女孩臉上一下子驚喜起來,碎步走上前拉起繪理子的手,眼睛神采奕奕地注視著繪理子,“你好,我是千裕,也是住在這間屋敷的,我們可算是室友啊,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什么?繪理子此時臉上閃出幾個黑人問號,同時又因為對方的親昵舉止而有些嚇得不輕,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千裕你好,我叫繪理子,以后還請多多關照。”繪理子回復著女孩,但臉上卻難免換上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以往繪理子聽說,女孩之間的友誼發展得十分迅速,她還有些不信,不過…

  在與千裕相處了半個時辰后,兩人幾乎就已經發展成了能說體己話,以及相互分享秘密的閨蜜了。

  閨蜜?繪理子想到這個詞時,不由得心中又涌現了一股悲涼,不是說穿越者一般都能開后宮的嗎?但現在這個情況,是想讓自己走同性之間的路子嗎?依靠自己的魅力,然后斬獲一批美少女嗎?

  “繪理子,你原來哪里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千裕拉著繪理子的說,目光灼灼地說道。

  繪理子撓撓頭,又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有些不雅,就連忙將手放下,看著對方回答道:

  “我原來是源田城·城下町的一名町人之女,因為家中出了一些事情,然后我就被賣到這里來了。”

  繪理子說著這些的時候,語氣中全然沒有什么波動,反正對于她來說,這些就是自己歷險的事跡,因此全無悲傷之情。

  但在旁觀者的千裕看來,就自動腦補了一個凄慘的故事,妙齡少女因家境困難然后被拐賣…。

  想著想著,千裕悲從中來,竟然拉著繪理子的手抽泣起來。

  見鬼?怎么回事?繪理子此時一臉呆滯看著對方,心想難道是對方的經歷比自己凄慘多了,然后覺得世間不公平嗎?還是對方就是個戲精,動不動不喜歡給自己加戲。

  但無論如何,繪理子也決定做些什么,她輕輕地推著對方的肩膀,用著關懷的語氣說道:

  “千裕,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謝謝你的關心,”千裕用手背擦拭去淚珠,連連擺手說道,“只是覺得你太可憐,這么小就被賣掉了。”

  繪理子眼角抽動一下,她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竟然竟然是在自己悲哀,她此時想捂臉,心想自己是碰上一位與林黛玉一樣多情傷感的女孩嗎?

  等等不對,對方只是可憐自己,難道…

  繪理子想到什么,連忙用著疑惑的語氣問道:“千裕,你難道不也是被賣來的嗎?”

  “沒有啊,我一直生活在這里。”千裕此時眼角還有些朦朧。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這個屋敷長大的還是在這個村子里長大的?”繪理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手舞足蹈地開始比劃,因為震驚甚至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可…你知道這里是干什么的嗎?”

  千裕可愛的眨眨眼:“在這個屋敷長大和在這個村子長大有什么區別嗎?至于你說得,我當然知道了,這里就是用來培養刺客的啊。”

  繪理子仔細地聽著對方的話,心中震驚地無以復加,她仔細思量,才明白對方的話中之意。沒什么的區別的話,也就是說不單單這個屋敷是刺客,甚至整個村子都是刺客!

  繪理子此時心中有些激動,自己果然是主角的命,雖然前兩世自己渾渾噩噩地度過,生活幾乎沒有波折,但顯然這第三世是與眾不同的。

  這樣想起來,前兩世就是歷練了,而這一世才是自己真正的舞臺!

  “繪理子,你怎么了?”千裕看著繪理子有些發呆,連忙出聲問道,畢竟在她眼中,對方就是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孩,可不能將對方嚇壞了啊。

  “沒事沒事”繪理子重新回過神,此時看向千裕就像看著一個會動的信息庫。

  畢竟千裕可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居民啊,現在還是自己的室友,這不就是說自己能夠從千裕這里獲得很多來之不易的信息!

  繪理子一把抓住千裕的千裕,臉上露出一種叫作狂喜的表情,恍若山道山一個劫色的山賊。

  “繪理子你干嘛?”千裕縮著手,眼睛眨也不眨看著對方。

  “千裕,我想問…”

  秋守瞳來到一間屋敷門前,單膝半跪于門前,模樣十分恭敬,朝著屋內低聲說道:

  “家主,我回來了。”

  過了片刻之后,屋內傳來一道蒼老而生硬的聲音:

  “守瞳,是你啊,進來吧。”

  秋守瞳低聲應了一聲,然后起身走到障子門旁,輕輕用手推開,抬頭便看到了屋中那道身影。

  那身影便是內川家當代當主內秀桂馬,內川桂馬身著一件深色羽織,手中拿著一件陶制茶具,盤坐在屋敷中品茶。

  秋守瞳在玄關處脫下草鞋,輕輕地踩著板鋪走到內川桂馬身后,并未如同世間女子一般跪坐,而是用家臣之禮以半跪之姿坐于其后。

  內川桂馬此時正在品茶,他雙目緊閉,抿了一口茶具的茶,良久才放下,回頭看著秋守瞳輕聲問道:

  “這次你去伊勢,任務可否順利?”

  “尚可,但此行我還發現了其它世家的人。”秋守瞳低著頭,而倘若繪理子在這里,一定能分辨出秋守瞳此時的聲音已經不再沙啞,而是換成了尋常女性那般柔和的音色。

  “真是令人擔憂,看來其它世家的人看來也在蠢蠢欲動啊,這世道還真是開始亂了。”內川桂馬抽出腰間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打在手心,不過他嘴里說著擔憂的話,但臉上卻并無驚慌之色。

  “伊賀,難道也會亂起來嗎?”秋守瞳問道。

  “全國都有動蕩的征兆,伊賀又怎么能獨善其身呢?”內川桂馬看了一眼秋守瞳,緩緩說道,“政局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況且,這伊賀本就有如此多的世家村莊林立,你也不必擔心,亂也亂不到那里去。”

  秋守瞳始終沒有抬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繼續說道:

  “家主,這次我帶回來一個新血,是從伊勢源田城那里的一個町人處買來,名叫繪理子,在我看來,她的資質十分地好。”

  一番話說完,臉上始終全無表情的內川貴馬閃過一絲動容,輕笑起來:

  “竟然能讓你稱贊一聲不錯,看來那名孩子的確天賦異稟。”

  “家主,其實我想問的是,這次的新血修行何時開始呢?我聽說家中已經有了數十名孩子了,但修習卻全無開始的征兆。”秋守瞳問道。

  “之前沒能開始,是因為你沒有回來,現在你回來了,自然就可以開始了。”內川貴馬手撫著折扇,語氣嚴肅地說道。

  “家主你的意思是…”秋守瞳抬起頭,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確定。

  內川桂馬站起身,俯視著秋守瞳,沉聲說道:“這些孩子的修習導師,我已經確定好了,你也在其中,秋守瞳!”

  “屬下在。”秋守瞳連忙應聲道。

  “這些孩子是我們內川家的未來,將來內川家興盛與否,就全看你們能不能培養出強大的戰士了,所以,我以內川家家主的名義來問你,你能不能為內川家培養優秀的刺客?”

  此時內川貴馬作為上位者的威嚴全部流露出來,而方才那句話在這種氛圍,根本就不是一種請求,而是一種命令,一種不容許對方拒絕的命令。

  “是,定不辱使命。”秋守瞳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答道,事實上,她也不能思考,因為對于她這種家臣來說,主公賦予使命本就是一種賞識的表達。

  “千裕,你們村子中有沒有人會異能啊?”繪理子此時一臉興奮地問道。

  “額…什么是異能啊,我好像沒有聽過這個詞語,這是外面新的詞語嗎?”千裕根本回答繪理子的問題,反而問出了一個問題。

  “算是吧,”繪理子此時尷尬地撓頭,其實她很想說這是她創造出的詞語,畢竟她的日語本就是在這個世界中學的,對于日本后世是否有異能這個詞根本就不知曉,“異能啊,就是指的那些不能用常理解釋的東西,比如隔空殺人之類的。”

  繪理子說出這話時,忽然想到她此前似乎也問過秋守瞳同樣的問題。

  至于她同樣的話怎么會說兩遍呢?畢竟在她心中,似乎還是覺得生活中有類似魔法的東西才更加精彩吧。

  “不合常理的…”千裕仰著頭,十分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對于她來說,繪理子是自己交到的好朋友,因此當然得認真對待,如果選擇敷衍得話,說不得就會失去這個朋友的。

  “有了。”千裕忽然說道。

  “什么?是什么?”繪理子臉上全是驚喜,此前被秋守瞳破滅的幻想,此時又開始興風作浪。現在她已經想到,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異能的話,那作為主角的自己,說不定身上就攜帶了某種超能力。

  “之前有一次村里的小紀生病,”千裕手指抵著下巴,一臉認真地說道,“生的是很嚴重的病,很多人都以為她快死了,但是之后村中來了一位巫醫,給小紀作了一場法事,然后就她病就好了。”

  繪理子其實在聽見巫醫時,臉就已經開始黑下來,這不是與之前守瞳姐說得差不多嘛,不過她依舊不想放棄,繼續拉著千裕問道:“還有嗎還有嗎?我要那種不是巫術的。”

  千裕繼續仰著小腦袋,又說了一些她認為不合常理的東西,但最終卻都被繪理子鑒定為了巫術。

  良久,千裕敗下陣來,最后在繪理子失望的眼神中搖了搖腦袋。

  “啊”繪理子最終發出生無可戀的聲音,癱倒在榻榻米上。

  “繪理子,你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吧,我一輩子都呆在村中,從來沒有出去過,所以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千裕伸手去拉繪理子。

  “其實我也沒有去過很多地方,倘若不是守瞳姐把我買下,我可能還在城下町作町人呢,”繪理子將手枕在腦袋后面,閉著眼睛說道,“我只知道一些町街的事情,你想聽嗎?”

  “要的要的。”千裕連連點頭。

  “我的家鄉是伊勢郡源田城·城下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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