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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惡鬼の卷

  “20貫,這已是最低價格,須知這把刀,我本欲作鎮家之物供奉,若非見客人與此刀有緣,可就不止這個價了啊!”頭戴萎烏帽子的町人,一副不忿地說道。

  “不,我只出10貫。”

  “客人別說笑了,至少17貫!我方才保住本錢吶!”

  “我只有10貫。”新九郎又揚了揚手中票據,對著町人無辜地說道。

  “客官大人,不要為難我了,16貫,16貫!真的不能再少一文錢!”

  町人的臉上已滿是痛心疾首狀,仿佛被剜掉塊肉般。

  此前新九郎與屋拓哉在酒屋分別后,又來到町街,找到先前便記下的一家專售刀劍的町屋。町屋前,他直接略過了柜臺,詢問町人是否有玉鋼制成的刀劍。

  町人聞言十分欣喜,便將新九郎引至町屋內觀看,對于他這種町人來說,像新九郎這樣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客人,柜臺上擺放的刀,皆屬劣質生鐵所鑄造的菜刀和打刀,價值幾百文而已。

  但是對于真正用刀之人來說,玉鋼鑄造才是底線。

  此時在新九郎面前,便有數十盞刀架,刀架上太刀、短刀、打刀、脅差四者皆有,定價從幾貫至上百貫,新九郎看中的刀,町人便開價20貫。

  需知,這類町屋亦往往有貴族投資和保護,另者又常置于街頭或街尾,離巡邏武士近些,因此雖刀劍貴重,但町人也不懼怕新九郎會奪刀而逃。

  町屋內,新九郎重新拿起那把刀,拇指頂刀鞘推開一小截,觀賞一陣,才嘆息一聲,在町人注視下置回刀架,便轉身離去。

  戴帽町人看得一臉詫異,眼前少年的喜愛之情不似作偽,絕對稱得上青眼有加,也并未像某些虛偽客人那般,東西入了眼,嘴上卻要為講價而先裝作不屑模樣。

  可町人沒有想到,之后自己報出價格,少年便血淋淋地砍了一半的價錢,從未見過殺價如此之狠的。

  町人同樣沒有預料到的是,對方與自己僅洽談一會,此時便走得如此干脆,錢未帶足?這是重要的事嗎?連“日后拿錢為其先留好”一類的話也不放出。

  真是少年不知物珍貴,路過此村無此店吶。

  町人心中想著,如此不諳世事的少年,該如何開口挽留呢。

  那邊新九郎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惹得町人欣喜地看著新九郎,以為有所轉機。

  “可否問一下,町街哪里還有賣刀劍的町屋呢?”

  町人啞口無言,心中直悲憤道,哪有這樣問的,當自己傻乎乎,會往對手的町屋送生意?這少年,好生不懂事哩!

  甚至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喉嚨涌出來了,他有些想朝對方吐唾沫,但終究悻悻地咽了回去,又作最后的努力:

  “15貫!”

  說完這個價格后,町人的眼中便看到,那少年好似疑惑了一下,似乎在好奇于自己答非所問,接著又眼睛一亮恍然明白的樣子,最后才再次看向手中票據嘆氣,拿著100貫的票據朝自己揚了揚。

  又是這個動作!

  町人只覺,汗毛都氣乍起來。

  新九郎從町屋中走出,手中提著方才那柄心儀的刀,腰間還插了柄肋差。

  方才最后,町人還是報出12貫的新價格,一邊還耐心地勸說道,如果新九郎真中意此刀的話,只需支付500文定金,町屋便能將此刀為其預留,待新九郎回家取足11貫500文后,日后再來此尋他即可。

  于是,新九郎欣然應允,之后立馬便當著町人的面,點出2貫500文的票據。

  他連著之前的10貫,一齊揚了一下,還對町人補充著說另外500文,要順帶買下自己旁邊的一柄肋差。

  此后具體交易過程,不予細述。

  新九郎不知道女性愛逛街的緣由所在,但他確確實實從方才買刀,與町人交手的過程感到有趣,深覺在日本,這種不用賭上性命的“廝殺”,才是真正能人感到愉悅的啊。

  町屋門前,新九郎微微推鞘,再度打量手中,這柄價值12貫的刀,刀僅2尺1寸(≈0.7m),切先中鋒,身幅較寬,刀身輕薄,反幅不大,刀莖較短。

  此刀介于打刀和肋差之中,更似忍刀,極適合單手迅速拔出突刺斬殺敵人,后世也亦有類似的被稱作“片手打”的刀出現。

  新九郎因為有一世作為“女忍”生活了幾年,此后便一直用慣了這種刃身不長的刀,因此,他才會在町屋內一眼便看中買下。

  他用布袋連刀帶鞘裹好,握在手中。

  嗯,計劃又踏出第三步,不過,好像自己的計劃前幾步都是購物啊。

  新九郎這樣調侃著自己,便離開了城下町,原路回返大藏村了。

  山道上,距離大藏村,尚還有兩里左右路程時。

  新九郎突兀地止步在一個土丘前不遠處,又緩緩退開數十余步,駐足不前,眼睛直直盯著土丘。

  半刻鐘過去后,新九郎站在原地保持姿勢。

  又是一刻鐘過后,新九郎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山道寂靜,詭異至極。

  足足過了三刻鐘左右之久,不遠處的樹林里才鉆出兩個身影,遠看皆手中持物,慢慢朝新九郎的方向靠了過來。

  直至兩人靠近一些,新九郎認出其中靠前一人。

  久保家的那位青年!旁邊還跟著一褐袴服男子。

  這次,青年手里握著柄黑布作鞘的打刀,靠近土丘時,招了招手,土丘隨即再跳出三人,共計五人匯合在了一起。

  “是父親有事尋我?”新九郎面容帶著些笑,腳步卻隨之后退。

  對面的青年聞言一愣,回笑道:

  “倒還真是有事。”

  青年邊說著,還繼續向前走,新九郎也控制著步速后撤。

  兩方間的距離,被新九郎控制著,始終不遠不近。

  青年停步,其身邊四人亦停步,而新九郎也這才站定。

  “新九郎,昨日我們見過,在下是久保謙太,久保家當今長兄,你妻子的兄長。”青年看著新九郎,緩緩介紹著自己。

  又是一陣沉默,只余山風在遠處林間乍起。

  “看來,對于你,這次是我事先走了眼,行動才顯得莽撞了些,”見此,自稱久保謙太的青年斂起笑容,依舊率先打破了沉寂,平淡地道,“既然你是聰明人,白穗也是你妻,我們便莫要傷了和氣罷。”

  “你想要什么?或者說,”新九郎沒理會對方的套近乎,望了眼久保謙太身后的四人,“你們久保家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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