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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二章 少時之惑

  宇文君道:“我知曉國師大人這是一句褒義的話,可孤煜畢竟是我的門徒,用狗去形容,不太妥當。”

  李洪山懵了一下,沒想到宇文君是如此的護犢子。

  聯想到之前關于浩渺城治理一事,宇文君的態度是極其強勢的。

  李洪山撇嘴一笑道:“殿下果然惜才,能在殿下手底下做事,的確是榮幸啊。”

  宇文君提醒道:“孤煜是顧雍前往魔界,替我物色的一個可塑之才,說起來,顧雍也是他的領路人。”

  李洪山這才回過味來,嘖嘖道:“原來如此。”

  “方才措辭不太妥當,還望殿下見諒。”

  宇文君誠然道:“我知曉國師大人是好意,可看見孤煜,我就會聯想到當初我讓顧雍前往魔界的往事,心里難免有些不痛快。”

  “還望國師大人不要多心。”

  顧雍仙逝的日子不長,不說是短時間內,恐怕一生宇文君心里都難以釋懷。

  城外,營地內,露天燒烤,一只烤全羊,色澤金黃,香味四溢。

  許還山,蕭楚,張本初三人圍坐在燒烤架前。

  許還山打開了一壺美酒,道:“這是千年醉,當初我大婚的時候,陛下賞賜給我的,除卻大婚之外喝的千年醉,之后我就再也不曾拿出過御酒。”

  “今日,我們兄弟三人坐在一起,值得暢懷,故而我拿出了千年醉。”

  張本初眼神清澈而炙熱,他清楚許還山師兄是一個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今日拿出的千年醉還是頗有份量的。

  皇宮御酒,分為百年醉,千年醉,以及萬年醉。

  萬年醉這等層次的御酒,也僅有少數王公貴族家中有藏貨。

  許還山雖說受陛下賞識,但其功勛還未到可以讓陛下賞賜萬年醉的地步。

  許還山開始倒酒,酒水透亮,仿佛可以照透人心最陰暗的角落。

  緊接著,許還山拿出匕首,切下三塊羊肉擺放在三人的盤子里。

  “許久未見,先喝一杯。”許還山提議道。

  張本初和蕭楚同時舉杯,三人一飲而盡。

  入了軍伍之后,雖說軍中有禁酒令,許多人的好酒量,還真就是在軍伍之中歷練出來的。

  一杯酒過后,許還山便給了蕭楚一個臉色。

  蕭楚神色晦澀,喉嚨微微發顫,可許還山的臉色頓時嚴厲了起來。

  蕭楚這才下了決心,端起酒杯微鞠一躬,一臉正色的看向張本初,道:“當時年少,志比天高,又是將種子弟,許多時候,不曾把人當做人看過。”

  “當年之事,對不起!”

  “還望本初兄,大人不記小人過。”

  張本初愣了一下,還未來得及說話,蕭楚便一口干了。

  張本初也記得,當時在威遠將軍府邸里,真的挨了一頓毒打。

  當初就是蕭楚想要針對宇文君,也是因為張本初窮,出身不好,貧苦人家的孩子就是好欺負。

  生活優越的人,從來都不會將生活艱苦的人當做人去看待。

  或許,窮人在某些富人眼里,真的就是畜生。

  后來境遇有所不同,張本初成為了一顆將星,這顆將星雖說在戰場上立下了不少功勛,可暫時還真沒有一場值得炫耀的偉大戰績,可他還年輕,早晚都會遇到自己的大場面。

  張本初微微沉思道:“其實過去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了。”

  “你也不用這樣。”

  其實張本初很想問一句,如果可以重來一次,蕭楚會把他當人看嘛?

  可張本初沒有這樣問,因為沒有意義。

  許還山端起酒壺,說道:“還不喝了,喝了我給你滿上。”

  張本初這才后知后覺的一飲而盡。

  許還山依次給兩人添酒,苦澀一笑道:“其實當初我也是運氣好,成為了大長老的嫡傳弟子,也很感謝大長老,可以讓我在白鹿書院那樣的地方體面的活著。”

  “哪怕是我,回想起當初,也是真的羨慕那些權貴之子,他們好像有花不完的銀子,有著燦爛的前途未來。”

  “當初雖然和蕭楚關系還算可以,可很多時候,我也真的感覺我自己不配成為蕭楚的朋友,沒辦法,一個人出身若是不好,自然會在許多事情上都底氣不足,尤其是在那虛榮心滿懷的少年時代。”

  “或許真的只有窮人以及運氣不好的人的青春,才和爛泥一樣。”

  “當初我也很爛,但也不是太爛。”

  “今日做這個局,就是希望你們可以放下彼此心里的成見,蕭楚也是真的錯了,他在戰場上,也是真的豁出性命過。”

  “往昔,不值得留念。”

  張本初聞言,端起酒杯看向蕭楚,誠然道:“往后多多指教。”

  蕭楚聽到這話,心里萬般不是滋味,既后悔當初的幼稚舉動,也感到如今的張本初,自己是真有些高攀不起了。

  坐騎是冥沌,修為在破極境界,按照張本初的勢頭發展下去,估摸著要不到多長時間,張本初就會成為歸元境的強者。

  昔日自己看不起的人,徹底超越了自己。

  蕭楚是一個驕傲的人,雖說內心深處不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可不接受也得接受。

  蕭楚舉杯道:“本初兄大人大量,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了,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皇都境內,我蕭家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張本初溫和應道:“一定。”

  兩人一飲而盡,很是利索,就像是射向無盡天空的箭矢。

  城墻上,岳擘和蕭南兩人溜達著,不禁看向了那只色澤金黃的烤全羊,以至于兩人心里同時有了食欲。

  “許還山還是會做人啊,雖說少了許多鋒芒,可這也是陛下欣賞他的緣由,你家蕭楚以后只要好生跟在許還山后面,不愁沒有一個燦爛的未來,你蕭家這座門庭,也注定會枝繁葉茂。”岳擘道。

  關于蕭楚和張本初的往事,岳擘心里不是那么清楚,只是依稀記得有一個糟粕事兒,真讓岳擘記憶猶新的事情是當初那位院長大人和顧雍聯手為張本初這么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要說法。

  那二位的風骨自然是無需多言。

  可事到如今,都有許多人覺得,張本初不值得蒲維清和顧雍聯手向這個世道要說法。

  回想起當初,蕭南也是臉色羞紅,自嘲道:“當初也本以為宇文君,張本初之流是一個軟柿子,沒想到啊,多年后,就連國師大人都要在宇文君面前馬首是瞻。”

  “境遇轉換的太快,以至于讓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有些受不了。”

  岳擘哈哈笑道:“其實我也受不了,尤其是宇文君竟然是大爭開始以來,第一個成功拿下一座城的人,還是個年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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