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麗帶著宇文君進入了一家小酒樓,酒水是常見的烈焰酒,以及些許點心水果。
“殿下習慣了云端之上的日子,這般酒水,怕是入不了殿下的法眼,還望殿下莫要嫌棄。”廣麗輕聲笑道。
宇文君舉杯抿了一口道:“上一次來王都,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嘗,味道不錯,和你說話的口吻一樣。”
“今夜雖言漫長,可我覺得,還是長話短說為好,世道再怎么亂,入夜之后還是盡量早些歇息為妥。”
廣麗會心一笑道:“你在擔憂什么?”
宇文君聽出了弦外之音,含蓄應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廣麗不在就此事言說下去,一本正經望向宇文君,道:“若與你聯盟,可換得怎樣的好處?”
宇文君穩如泰山,吃了一顆葡萄,這顆葡萄很大,呈粉紫色,與靈族、魔族的葡萄比起來,味道差了些,但口感也更實在些。
“那得要看是怎樣的聯盟。”宇文君回道。
廣麗沉思了小會兒,凝望向宇文君的眼眸,道:“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神族亦或是魔族,若妖族真的立于危墻之下,還望殿下可在北海之地牽制一二。”
“與殿下合力對抗人族,違背了殿下的意志。”
“這個聯盟,不知殿下覺得如何?”
戰爭就是這樣,偶爾立場轉換的太快,上一次還是敵人,下一次便有可能會成為朋友只不過,短時間內妖族不可能與人族成為朋友。
宇文君也沒有推辭,點頭答應道:“可以。”
廣麗很意外,這句話,或多或少暴露了一些龍族的底蘊,這不像是宇文君行事的作風,至于龍族有多少底蘊,也是近些日子許多大佬正在暗中調查的事,只不過暫時還無頭緒罷了。
“為何這么直接?”廣麗好奇問道。
人族和妖族一戰過后,雙方都恢復出昂貴的代價,到了那時,神族亦或是魔族大軍南下,龍族選擇其中一族進行聯盟,不說是瓜分妖族亦或是人族,至少可在這樣的一場大爭中立于不敗之地,至于后續如何,完全取決于雙方棋手的境界修為。
宇文君開門見山道:“你小看了神族,也小看了魔族,不與你們聯盟,我們絕非他們的對手。”
“當然,這些大致的局勢而已,具體還需要看神魔邊境戰爭一戰過后的結果如何。”
“其實你今夜來找我,應該不僅僅是為了這些事?”
廣麗嘴角上揚,如蕩漾的春水,道:“王都內,有上了年紀的大能對你進行過各種推演計算,是不計代價的推演計算,得出了一種結果,你在找尋某種東西。”
“類似于氣運的東西。”
“可是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在于,你在人族的所作所為,完全違背了龍族的利益,像是一面渾濁的湖泊,看不清下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我不指望,殿下可說出心中理想,可我覺得,既然是盟友,就得透一下底。”
“當下龍族,實力究竟還剩多少?”
龍族,很多年都不曾閃耀過大日般的光輝了。
宇文君單手托腮,對于今夜的這場對話,宇文君心里很清楚廣麗其實一直都在隨機應變,女人的心思,偶爾還是比較好猜測的。
或者說,女人的心思一旦用在正經事情上,就沒那么的難以捉摸了。
“比你想象之中的更強。”宇文君云淡風輕的笑道。
廣麗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那一瞬,她恍惚間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頭太古天龍俯視。
塞北城,北營內。
張本初,衛墨,郭盛和,等人齊聚,將士們均在營帳里休養生息,今夜的伙食很好,有酒有菜,和牢房里的死囚上路之前的那一頓飯并沒有兩樣。
這些年輕將軍們的伙食也和尋常將士們的伙食一樣,不僅僅是北營,除卻城外兵部尚書大人的那路兵馬恪守著禁酒令外,余下的今夜都敞開了喝酒吃肉。
因為明日一戰,與他們的關系不大。
無極強者與凌霄強者們,正在養精蓄銳爭取可在天亮之前,進入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面對生死一戰,便是無極強者心中,也難免會出現貪生怕死的小心思。
有些時候,偉大的人物與小人物其實并沒有什么兩樣。
不過張本初很好奇,鎮安王明日究竟會不會出手?
衛墨就坐在張本初的身旁,可這位將星也不好意思詢問此事。
有一點可以確認,明日城墻上,會站著各種各樣的將軍觀戰。
對于凌霄之下的修行者們而言,明日一戰,會給他們無數的啟發,不排除某些歸元后期亦或是巔峰的人,突然間打通了某種關隘,步入凌霄境界。
即便這個可能性很小,可衛墨與張本初、郭盛和等人一致認為,明日必然會有新的凌霄強者粉墨登場,那風景很美。
元帥府內。
今夜岳擘是獨自一人,并不打算與鎮安王一起高談闊論,他坐在蒲團上盤膝而坐,方天畫戟就在自己的手邊。
他想起了上一次黑山之戰,很勉強的與那九幽雀打了一個平手。
人族不少俊彥,都覺得岳擘這個平手是多少挽回了一些尊嚴,維持住了某些現狀,在很多人心里,岳擘不是九幽雀的對手,皇都的那位丞相大人也是這般認為。
其實前幾日,便是岳擘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傅渾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岳擘的心境再一次得到升華,在無極境內,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當下,他不敢確認自己是否能夠意氣風發的戰勝九幽雀,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認的,以他當下的實力,可以與顧雍先生勉強一戰,哪怕自己仍舊落於下風,但也絕對不至于如當初在皇宮正門口那里被顧雍先生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蹂躪。
雖說輸給顧雍先生不算丟人,但他是一位將軍啊,怎能有太多的失敗?
塞北城外,向南的驛道上有一座簡易粗糙的涼亭,亭子里,坐著一個英姿勃發雄風偉岸的中年男人。
他此刻也喝起了小酒,吃起了花生米,與尋常百姓并無什么兩樣。
今夜沒有多少星光,北風有些陰冷,這個時候,其實很多貧苦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好過,想到這一點,他心里的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記得很多年前,皇都有一個百姓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是在年關時節凍死餓死在了街頭,他一怒之下,將涉事官員一律誅九族。
為難百姓,是官員最喜歡做的事情,沒有之一。
便是到了所謂的盛世,仍舊會有許多百姓過得不好,且這一類百姓之中,不少人都是心地善良勤勞淳樸的百姓,至于那些好吃懶做的百姓,的確也有,但數量不多。
想到一些政事,一些人性,這個中年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需要痛痛快快的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