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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炸魚

  “何時出發?”古澄笑著問道。

  宇文君不假思索道:“等柏小衛到了靈都后,不著急,還有五六日。”

  古澄玩味笑道:“見那么重要的人物,還要故意拖延一二,這里面有何學問?”

  宇文君道:“我若立即去了,他們與我討價還價時,便沒了負擔,若晚些去,反倒是揣摩不透我的心思。”

  古澄蹙眉道:“可這痕跡太明顯,他們會想到的。”

  宇文君從容道:“越聰明的人,有時的錯誤越愚蠢。”

  “你都能看出這痕跡太重,他們何嘗不知。”

  古澄笑問道:“你很喜歡,別人揣摩你的心思,若是歪打正著,你便將一切拆了重來,總之,君心不可測。”

  宇文君舉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不必一語雙關。”

  “柏小衛前來借兵,預計是誰前往戰場?”

  古澄深色逐漸凝重,而今靈族天下,可打大仗的人,唯有鎮安王一人。

  “就是那位頭生牛角的男子。”古澄道。

  地勢而言,鎮安王所在至北疆,距離人族東南之地最近。

  宇文君本想著去北疆那里,看望一番鎮安王,細想一番,還是算了。

  “不如隨我去恒昌宗,反正你也不太喜歡這座夢都府,哪怕你曾經很喜歡這里。”宇文君似笑非笑道。

  古澄故作惱怒笑道:“可不帶這么誅心的。”

  宇文君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也罷,你暫且留在這里,待得柏小衛到了靈都后,我們再出發前往妖域。”

  古澄起身問道:“現在你要去哪里?一夕宗?還是皇宮?”

  宇文君沒有回答,因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這是一件值得細細思考的事情。

  古澄見狀欲言又止,剛欲開口,宇文君便橫渡虛空而去。

  “真是夠了!”古澄氣笑道。

  靈華山腳下,有一清澈小河,偶有水潭,水潭里小魚無數,均是一指長左右的小魚。

  若論吃魚,自然是小魚最為鮮美,適宜煮湯,也可做為時令小菜。

  奈何秋后之魚,不喜吃釣,宇文君同謝一鳴于岸邊垂釣半個時辰,鮮有收獲。

  “北方政壇往后的行情,便如你我當下的魚情,前輩有何高見?”宇文君漫不經心問道。

  年輕的八顧之首眉頭微皺,心中郁悶,一旁的南王殿下,上釣小魚不下于十條,宇文君這半個時辰,還未開張。

  莫非有些事,真的是上了年紀的人才能做好?

  謝一鳴施施然道:“陛下欲扶持北王,北王自當如那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如陛下昔日扶持許還山般。”

  “北方政壇暫時也不會因此而鐵桶一般,只要郭氏家族牢牢掌握在你之手,你在北方永遠都有話語權,只是余下世家,難免要對你同仇敵愾,廟堂因北海歸屬一事,也會對你同仇敵愾。”

  “我在這中間,唯有南北河流,順應大勢,安撫人心,無法裨益于你。”

  宇文君的魚竿終于有所晃動,微微用力拉扯,釣上一條約莫小拇指大小的無鱗魚,氣笑道:“也算是收獲。”

  北海過往屬于扶搖女帝,當下屬于景佩瑤,往后屬于小皇月。

  伏城為北王,在那個位置日子長了后,難免會對昔日的友情心生動搖,人族終歸屬于人皇治下,縱然當下的人皇也并不舒服。

  “其實就你我這些收獲,難以煮成魚湯,還得多垂釣一會兒。”宇文君篤定道。

  言罷,謝一鳴扯上了一條筷子長短的胖魚,怡然笑道:“小魚之中,偶爾也會有蟄伏好幾年的大魚。”

  宇文君眉頭微蹙,不經意間流露出龍氣。

  謝一鳴見狀,聲音很輕的說道:“若是硬來,釣魚也就失去了原本的趣味。”

  宇文君道:“卻也不能任由這些小魚的性子來。”

  水潭怦然炸裂,激蕩漫天水霧。

  上百條小魚盡數懸浮于半空,宇文君施展混沌引手,將其盡數歸納至魚筐里,笑道:“無論是油炸,還是紅燒,亦或是煮湯,都夠了。”

  謝一鳴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一臉無語道:“的確是夠了。”

  “可這水潭里的魚也近乎要斷種了。”

  宇文君看向小河上流,道:“水往低處走,魚兒亦是如此,明年今日,此水潭仍有諸多小魚。”

  殺世家一事,還得更狠一些…

  宇文君道:“我座下有赤元,有應龍,有魔族國鳥雪鵬,殺力綽綽有余。”

  “以南王的眼光來看,這柄刀子鋒利否?”

  謝一鳴面色肅穆,眉眼沉重道:“鋒利是夠了。”

  “但還可再鋒利些。”

  宇文君道:“柏小衛在去靈都的路上,到時將會是魔族的鎮安王率領大軍,前往塞北城,我可略施小計,讓柏小衛空歡喜一場。”

  “到時,也許會在談判桌上,和人皇鄭重其事討論北海歸屬。”

  “此計如何?”

  謝一鳴沉默了,他不知如何言說,道德層面不敢恭維,戰略時機無可指責。

  “只是,你在靈族心中,當真有那么重的分量嗎?”謝一鳴誠然問道。

  本指望謝一鳴就此事于人皇殿前斡旋一二,可惜指望不住。

  宇文君悵然道:“分量也許不如人皇,但論交情,遠在人皇之上。”

  謝一鳴不解問道:“為何不一開始,就慫恿伏城,歸心恒昌呢?”

  宇文君意味深長道:“北人有北士,是北人之福,我當成人之美。”

  “世家不能不殺,亦不可趕盡殺絕。”

  謝一鳴眼眉低垂,憂心忡忡道:“這一步棋,一旦敗了,你便陷入眾矢之的,可曾想好后果?”

  宇文君起身,暢然大笑道:“大爭之世,以政解題,亦能以戰解題。”

  “對于人族,我問心無愧。”

  “事不能由著廟堂之心,亦不能盡數順著我心,大家終歸都得退一步。”

  “至少伏城稱王,穩固北方政壇是好事,可日后若想發難于我恒昌,那便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赫連家族之人,仍舊對我恨之入骨,只是敢怒不敢言。”

  “廟堂那些大佬,亦是如此啊,可我手中刀,一直都很鋒利。”

  謝一鳴這一次沒有皺眉,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常懷與喜悅,往后,他還會施以柔政,盡可能照拂恒昌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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