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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各有落子

  鴻宴樓,頂樓。

  八珍宴席,楚玉吃過之后,覺得確實不錯,可小少年也吃不了多少,言道:“就我們兩人,不叫上嫂子嗎?”

  宇文君道:“不了,此事就你我之間,嫂子政務繁忙,未必會有時間,再者她來皇都,需要走動的地方還有白鹿書院,一來二去,章程會不利索。”

  楚玉若有所思,又低頭扒飯。

  宇文君起身來到窗戶旁,推開窗戶,整個鴻宴樓里人聲鼎沸,較之以往,生意好了三成有余,近些日子不少官員都染了些奢靡之風。

  南北各地,均有達官顯貴來到皇都,所求不知是何物?

  良久后,楚玉吃完了,細致的給自己擦了擦嘴,說道:“哥哥,吃完了,接下來我們去哪里?”

  宇文君回頭問道:“你想去哪里?”

  小少年早年坎坷,整個童年缺失了大半。

  宇文君雖近日繁忙了些,也愿騰出些時間,好好陪伴這小少年。

  下一步,便打算將他安頓至文昌苑。

  顧雍與北寒菲不知何時歸來,照顧楚玉一事,自然就落在宇文君肩頭。

  楚玉也來到窗戶旁,向下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不少衣著光鮮的人漫步于街道,遠處還有賣紙鳶的小攤販。

  放紙鳶,吃糖葫蘆,都是小少年們的心頭好。

  其誘惑,大于胭脂水粉對姑娘家。

  楚玉卻輕微嘆息了聲,言道:“不了,游玩一事沒個定數,近些日子,皇都氣息斑雜,當會發生些流血之事,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免得濺一身血。”

  宇文君眉頭微皺,才想起楚玉與世間萬物通靈。

  伸出手揉了揉小家伙的頭,柔聲道:“你真懂事。”

  楚玉有些懵,詫異道:“是發生了什么嗎?”

  宇文君很希望楚玉會去街道上買一些小物件,放紙鳶,或是釣魚,只要是他想做之事,宇文君都會滿足。

  “沒什么,我們這就歸家吧。”

  言罷,拉著楚玉的手,一步跨出,來到恒昌殿外。

  楚玉首次來到這里,饒有興致四處觀望,宮宇樓閣建筑精致,恢弘大氣,雖無奢靡之風透出,然處處都彰顯大巧不工的雄勢。

  景佩瑤還在內閣,宇文君未去打擾。

  拉著楚玉的手,漫無目的在恒昌殿四處游蕩起來。

  宇文君好奇問道:“對于學問義理一事,你如何看待?”

修煉一事,楚玉已無需  多加指點,顧雍和北寒菲教導楚玉日子短暫歸短暫,然楚玉通靈萬物,感知敏銳,真元術法可謂觸類旁通。

  唯獨學問一事,讓宇文君略有隱憂。

  顧雍不是一個文人,雖說肚子里有些墨水,可那些墨水若是用來教書育人,無異于誤人子弟,北寒菲師娘倒是有些真學問,可北寒菲并非在學問一事上窮追不舍之人,諸多時候亦是采其大旨不求甚解。

  再者,此二人學問之深,尋常人難以體會,只適合于他們二人。

  混沌空間的叢林木屋里,也有不少書籍,楚玉也看過不少,具體都懂了哪些,宇文君也不知深淺。

  可他覺得,讀書,亦是一種修行,楚玉得走這條正道。

  縱然到了最后,楚玉肚子的學問比不過自身的境界修為,也總好過顧雍。

  多年后,他可超越顧雍即可。

  四處游蕩,楚玉觀賞恒昌美景,胸懷暢然之氣,遠山的閣樓與涼亭,所選的位置與風水均恰到好處。

  橫龍山深處的溪水潺潺之聲,令楚玉一時有些感傷。

  他想起了很久不曾回過的故鄉。

  宇文君察覺到楚玉情緒微妙,輕聲問道:“怎么了?”

  楚玉低頭哭訴道:“想家了。”

  宇文君心里一沉,隨即抱起楚玉,讓楚玉騎在自己肩頭,這樣,楚玉便可看的更高一些,更遠一些。

  楚玉摸了摸眼淚,欲言又止。

  宇文君也不知如何安慰,便這樣背負楚玉,放緩腳步,讓楚玉將周圍的風景,看個仔細,但愿龍頭峰一帶的壯美山色,可讓楚玉之心開闊瀟灑。

  不知不覺間,兄弟兩人遠離恒昌殿,一處懸崖之上,楚玉仍舊騎在宇文君肩頭,四野巡邏的將士,與不小心經過此地的丫鬟仆人們見狀,均對那小小少年,心生無限敬畏。

呼呼呼  起風了,夏日之風,最是容易撩撥人心里最柔軟的那根弦。

  宇文君輕聲問道:“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記得以往在白鹿書院時,宇文君也這樣問過柳青華,只是并未讓青華師姐騎在自己的肩頭罷了。

  楚玉捏了捏鼻子,沉思道:“一個有用的人。”

  “對自己有用,對哥哥有用,對天下有用。”

  宇文君聞后,心中豪氣生,暢然一笑道:“你會如愿的。”

  懸崖四野的風,也隨之越來越大,恨不得將人吹上青天九萬里。

“你們兄弟兩人,倒  是頗有閑情雅致啊。”一道清越的女聲傳來。

  楚玉回頭一看,驚喜叫道:“嫂子好。”

  景佩瑤今日身著墨紫長裙,長發自然垂直腰間,那張精致的小臉,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宛若玉人,彷如玄女。

  楚玉輕盈發力,飛離宇文君肩頭,緩緩降臨景佩瑤面前,嘻嘻笑道:“哥哥帶著我去了皇都,吃了一頓八珍宴席。”

  景佩瑤憐愛伸出玉手,摸了摸楚玉額頭的亂發,柔聲道:“身為兄長,這般照顧弟弟,那也是應該的。”

  “只是吃了一頓宴席?沒去做一些別的事?”

  “比如買些零碎小物件,街道上四處游玩,或是放紙鳶,或是登高望遠。”

  楚玉心眼很實誠的回道:“沒有,近些日子皇都可能會有血腥之事,我便和哥哥離開了。”

  忽然間,楚玉想到從混沌空間出發之前哥哥所說的話。

  補充說道:“哥哥還說本打算待我去海月樓轉轉,可又覺得我年歲小,去了也無用,哥哥還說,其實他也不太喜歡那里。”

  懸崖邊的風驟然疾沖了一瞬。

  宇文君立于懸崖之上,徹底風中凌亂…

  景佩瑤抬起頭,黑寶石般的眸子淡淡瞥了眼宇文君,隨即又對楚玉說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呢。”

  “恒昌殿后方便是寢宮,那里有一座修煉道場,平日里我們也用不著,你就在那里好生修煉。”

  “飲食起居一事,隨我們一起。”

  “若是哪日有所頓悟,嫂子我重重有賞。”

  楚玉一時心氣上涌,嬉笑問道:“真的嗎?”

  景佩瑤點了點楚玉額頭,微笑道:“自然是真的。”

  楚玉這才大吐口水道:“以往有所頓悟,那兩位師尊總是讓我去做一些苦活累活,以及一些不重要又麻煩的瑣事。”

  “嫂子重重有賞,我可高興了。”

  景佩瑤忽覺自己許錯了承諾,大意了,這孩子有別于凡俗之流,不該如此激勵。

  話已說出,景佩瑤竟不知該如何說退話。

  仔細思慮后,景佩瑤補充道:“賞賜便是你可把玩你兄長的斷念。”

  刀劍,是少年永恒的執著。

  楚玉頓時喜笑顏開道:“好嘞。”

  宇文君緩步而來,柔聲笑道:“走吧,我們帶著你去書庫看看。”

  對于讀書一事,楚玉從未心生抗拒,大致是因為讀書不算難,

  令楚玉心頭無法沉重起來,通靈一事,自然也通在了書籍里。

  不多久后,夫妻兩人便帶著小家伙進入了恒昌書庫,這里的書,都是有用書籍,不少都是孤本,本想著楚玉長些年歲之后再來這里領會。

  可宇文君轉念一想,楚玉早已識得人生滋味,又何須讓他多長幾年呢。

  柜臺上,書香彌漫開來,整個書庫里靜幽幽,若山洞里的泉水般。

  宇文君交代道:“姑且在這里看書,我們就在恒昌殿,覺得累了乏了,門外的丫鬟侍女,你隨意差遣就是了。”

  楚玉捧著書卷微微點頭道:“知曉,我能做的事,都會自己去做。”

  獨立,自信,果決,睿智。

  這等肉眼可見的可塑之才,總是令人心生憐愛。

  走出書庫后,景佩瑤臉色微冷,探出手繞至宇文君后腰之地。

  滋滋滋…

  猛然發力掐了一把,錦衣摩擦聲透出,所掐住的那塊肉皮更是前后顛倒,手中傳來緊繃之感。

  宇文君微微咬牙,強顏歡笑道:“夫人莫要誤會了。”

  景佩瑤松手,似笑非笑道:“你不喜歡那里,至少你去過那里,凌玉卿一事姑且不提,可那里,總歸是令男子眼花繚亂之地,你莫非是厭倦了,故而不喜歡了?”

  宇文君略有疲憊道:“只是不喜歡,無別的緣由。”

  景佩瑤輕柔一笑道:“此類事宜,我會信你三次,你用掉了第一次,還剩兩次。”

  宇文君含蓄點頭道:“多謝夫人體諒。”

  三次過后,景佩瑤興許會逼出宇文君臨死之前的掙扎…

  不知不覺間,兩人步入恒昌殿,宇文君斟茶倒水,單手托腮。

  “妖域之事,我暫且擱置,一時無法見效,便索性棄了,我不重視,對方也就心里有數了,接下來,便是月旦評一事,不知千盛是否回來了?”宇文君輕聲道。

  景佩瑤端起茶杯應道:“回來了,覺得八珍宴席不過如此,興許是那里的人有些多,所以便覺得食之無味。”

  “他獨自進入橫龍山某個拐角山洞里修煉冥想,所需之物,我早已給他準備妥當,只是如此逸者,往后該如何駕馭,還是就這一次買賣?”

  宇文君開始剝葡萄,細細沉思道:“此事過后,他大致可撈得一個大才之名,亦算是恒昌宗出了個人才。”

  “美名在即可,至于往后他想做什么,便隨他去吧。”

景佩瑤算了算日子,說  道:“還剩下十日,便是初一,橫龍山腳下的臺子已然搭好,可容納八千余人駐足。”

  “謝一鳴與伏城那里相繼送來一些有郡守之才的寒門才子,已然落戶恒昌宗。”

  “跡象上來看,人皇陛下此次,不再會當好人。”

  宇文君手指拿捏剝好的葡萄,另一只手托在下方,身子前傾,越過半張茶桌,小心翼翼喂向景佩瑤。

  景佩瑤安坐原地,只是微微張嘴,別的不敢說,至少景佩瑤覺得,宇文君對葡萄是發自真心的愛慕。

  宇文君柔聲應道:“這樣一來,我們肩上的擔子就要輕一些了。”

  “明日回玉溪鎮?”

  景佩瑤道:“嗯,近日無多少事宜,可抽身回去一遭。”

  宇文君忽然想起扶搖女帝,小聲問道:“以你的感覺判斷,扶搖前輩大致會在魔界,還是在神域?”

  “已有很長日子,她都不曾有過風聲。”

  景佩瑤神色一凝,黑寶石般的眸子忽然深幽若寒潭。

  “不知,我很掛念她,說起來我很想再見她一次,也因此時常夜不能寐。”

  宇文君安慰道:“也許她的想法,也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

  “夫人就別往心里去了。”

  景佩瑤神色如常,卻眼角滲淚。

  宇文君話鋒一轉道:“我本想讓楚玉去馮遠秋那里讀書,可又覺得,楚玉天資超凡,完全可自悟,顧雍與師娘給她打下的基礎很牢靠,一人獨行,當不會搖搖晃晃。”

  景佩瑤顫聲道:“也是。”

  宇文君起身來到景佩瑤身邊,將妻子擁入懷中,不多久后,宇文君的胸口處便濕漉漉的,再堅強的姑娘,一旦念舊起來,亦會淚流不止。

  翌日,天微亮。

  皇都,丞相府,屋內銅鏡旁。

  柏小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相憨厚了些,身材也不算高,與那人族第一劍蒲維清比起,看來是真少了幾分名劍風流。

  身后,兩位侍女正在細致的給柏小衛整理衣衫。

  今日入宮,柏小衛不會身著官服,而是身著劍服,劍服黑紫相間,條紋細膩,紋理流暢,束袖,內里寬松,活動筋骨時,也要比平日里更加自然舒展些。

  他的劍,就在身后的兵器架上。

世人都知曉柏小衛手中劍不弱于純韻,也不弱于流雪,卻無人知曉此劍究竟是何名諱,又出自于何方,不過敏銳的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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