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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浩然氣開揚

  恒昌殿內。

  鐘炎氣態從容,無絲毫拘束。

  宇文君甚為滿意,親手斟茶于鐘炎,柔聲笑道:“同輩之中,雖有八顧陪伴,然漸行漸遠,在身邊者,也多是以修為政事為主,總覺得少了幾分文采風流。”

  “我很希望,宗內可出一位文壇大家。”

  “一位能吃苦的文壇大家。”

  康長治不能吃苦,他只能做道德文章,故而一輩子,只是文壇大家,于百姓社稷而言,無任何建樹。

  這樣的人可做面子,做里子,稍微單薄了些。

  鐘炎道:“戶籍一事,大致何時落實?”

  宇文君道:“最遲三日,你的戶籍在南方,謝一鳴那里愿一路寬行,然總會有別的刺史郡守惡意放緩。”

  “書信已到皇都,此刻丞相大人當已知曉。”

  鐘炎道:“只是為我一人,勞煩丞相大人,是否有失妥當。”

  他覺得自己很輕,雖是讀書人,然對百姓尚無功績,自身也無官身加持。

  如今來到恒昌治下,動輒驚動皇都貴人,總覺得欠了些。

  宇文君柔聲道:“無妨,還會有別人麻煩丞相大人,不止是你一個。”

  “以后要慢慢習慣這樣的日子。”

  鐘炎默默點頭,沒有推辭。

  景佩瑤在一旁說道:“距離恒昌殿不遠處,那里有一座別院,你暫且入住那里,若是覺得無趣,還可去書庫里一觀。”

  鐘炎嗯了一聲。

  宇文君拍了拍鐘炎肩膀,言道:“如同回家般,齋浴三日后,可向我寫一份策書,你盡情發揮即可,無需顧慮太多。”

  “說起來,南人文采風流舉世無雙,認識你,亦是我的榮幸。”

  言罷,宇文君又給鐘炎添茶。

  到了此間之后,鐘炎至少不用憂柴憂米,往后也會喝上許多不錯的茶葉。

  飲茶時,宇文君好奇問道:“棋力如何?”

  鐘炎聞后,心中略微泛起漣漪,昔日宇文君與慕容秋水的手談已被打譜公之于眾,那一場手談,對于真正的棋道高手而言,不過是一場笑話,對于多數棋力不上不下者,倒是有些啟發。

  鐘炎棋力不錯,他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宇文君同慕容秋水的那一場手談并未全力以赴,更像是教孩童學步。

  “尚可。”鐘炎謙遜道。

一旁的景佩瑤微微揮手,棋盤棋子落在棋桌之上,柔聲笑道:“今日來了興致,便好  生你們兩人如何博弈。”

  棋力一事,雖是小道爾,卻可見情,見性。

  宇文君做出邀請手勢,兩人一同入座。

  一如既往,宇文君是黑子,另一人是白子。

  鐘炎手指微微摩挲棋子,宇文君見狀,笑道:“遠來是客,你先來。”

  同魔君手談過后,宇文君已很久不曾與人下棋。

  只是多數人無法同宇文君在棋盤上交鋒,慕容秋水在恒昌宗內亦是一個好手,可慕容秋水從未主動要同宇文君博弈。

  兩人之間的差距,慕容秋水是有數的。

  今日同鐘炎手談,一來是摸底,二來也是一時技癢,這般心境下,出幾招神仙手,也在情理之中。

  鐘炎沒有推辭,率先落子,宇文君緊隨其后。

  景佩瑤坐在黃楊木椅上,姿態不算端莊也不算懶散,津津有味看著兩人手談。

  一炷香過后。

  兩人正式交鋒。

  鐘炎棋力中正平和,穩重有狠,一招一式,都暗合大道法則,難能可貴之處在于,鐘炎不會趁勢猛攻,而是徐徐圖之,力求無恙,一絲一毫的風險也都會記錄在心中,求破解之法,且不影響大局,此乃真高手。

  也許手段柔和了些,然而穩定是可壓倒一切的。

  宇文君也動用神思,認真對待。

  又是一炷香過后。

  鐘炎便有些為難了,如何落子,成為一件值得思考的事。

  半柱香后。

  鐘炎感覺落子已無任何意義,主動繳械投降。

  他知曉宇文君棋力很強,未曾想饒是自己,也難以攻破那銅墻鐵壁。

  虛心問道:“宗主用了幾成功力?”

  宇文君柔聲笑道:“八成,同代中人,可同我掙扎如此之久者,你是第一人。”

  贏了,只是因為宇文君經歷諸多狂風巨浪,也受過魔君的啟發。

  兩炷半香,一個時辰半。

  鐘炎輸了,已是榮耀。

  知曉答案后的鐘炎略有失落,細想之下,也覺得理當如此,兩人所在的位置不同,所看見的風景自然也不同。

  鐘炎是文臣,而非領袖。

  宇文君輕聲說道:“以你如今的棋力,可在秋清大人那里茍延殘喘三個時辰。”

  鐘炎嘴角上揚道:“這已是很高的評價。”

  宇文君道:“該用膳了,咱們去大殿之外的亭子里吃一頓,隨后我得出去一次。”

  南華州某個橋底下,還有一位算命先生等著宇文君。

  三人移步至殿外涼亭,小廚房那里呈來小宴席,八菜三湯,外加一壺江山紅。

  食無言寢無語,三人都不曾在吃飯時說話。

  從頭到尾,鐘炎舉止從容,唯有絲毫慌亂,眉宇之間,隱約有一股浩然氣開揚。

  也終于明白,謝一鳴為何會盯著挨刀子受冷劍的風險留下此人。

  飯后,在侍女的帶領下,鐘炎去了景父景母曾經居住過的別院落腳,那里不是什么金鑲玉之地,若景父景母知曉,有一南方人才,甚至可能在未來引發大變革的青年才俊住過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也會覺得顏面有光。

  恒昌宗內,有規矩,細察之下,無尊卑貴賤之別。

  屋檐下,小兩口并肩而立,宇文君道:“可否去藥房,給我帶一味中藥。”

  景佩瑤好奇問道:“是怎樣的中藥。”

  宇文君微笑道;“你猜。”

  景佩瑤心領神會,轉身去了藥房,良久后,帶來一方桐樹禮盒,中藥就在禮盒內。

  宇文君道:“夫人果然心細如發。”

  景佩瑤將禮盒交給宇文君,輕聲道;“那位才子給了你些啟發,所以便這樣了?”

  宇文君接過禮盒會意一笑,便橫渡虛空去了南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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