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昌宗。
入夜后,橫龍山深處傳來連綿天籟之音,令人心靜,亦可聞聲入眠。
屋子里,燭火通明,景佩瑤伏案批閱折子,模樣秀美靈動,眸光迷離鋒利,手中筆疾書,如出劍般,不曾停歇。
眉宇之間也無愁絲,如練習書法。
比起井寒清,要迅捷甚多。
不知曉的人,以為景佩瑤只是在練習書法,這便是紫薇真元精妙之處,心懷萬事,不知疲憊。
大小政務,在女帝傳人之手,井井有條,且多了份別樣生機。
忽然間,景佩瑤握住筆的纖纖玉手停頓在折子上,隨即屋外傳來輕盈腳步聲,若不細聽,難以察覺,聞聲一事,景佩瑤在宇文君之上。
八顧之中,唯有景佩瑤可感知細微變化。
片刻后,戴著半張面具的司雪姑娘在屋外輕聲道:“南邊來了一封書信。”
景佩瑤嗯了一聲。
吱吱…
司雪推門而入,入門之后半低頭,緩步來到景佩瑤書案前,將書信雙手奉上。
同為女子,宗內除了武宓與柳青華,余者對景佩瑤身上彌漫出的靈動皇者之氣,均心生敬畏,獨孤儷也不例外。
景佩瑤接過書信,打開一觀。
“有一人,胃口很大,得宇文君親自出面,其才能以超越道德仁義。”
是謝一鳴的親筆信。
景佩瑤放下書信,柔聲道:“夜色已深,早些休息。”
司雪乖巧一笑,緩緩退下。
超越道德仁義的才能,不多見,唯有的清醒的人,方可駕馭真正的道德仁義。
仁為政,德為功,道為術,義為法。
普通百姓所認為的道德仁義,也僅是一個“好”字而已。
超越了好,可凌駕于好,這類人極少。
景佩瑤凝望北方,眸光紫氣環繞,化作一縷流光越過夜色,直達妖域大地。
圣靈之山。
整日時間,宇文君同廣麗之間的對答,未超過十次。
這一次,廣麗很難耐得住性子,她是姑娘家,又何必著急。
宇文君亦是穩坐釣魚臺,想起了以往和青華師姐在青煙園的往事,也是這般不怎么說話。
可那時與現在有所不同。
他沒指望在柳青華身上圖些什么,可他想在廣麗這里圖些什么。
吃相一事,乃重中之重,宇文君一向恪守本心。
忽然間,一縷細微不可見的流光涌入宇文君眉心中。
宇文君剛欲起身,坐在其對面的廣麗便笑顏道:“終于坐不住了?”
宇文君沒有回復,起身橫渡虛空而去。
廣麗瞪大了眼睛,氣鼓鼓道:“這算什么?真視我如無物?”
山頂。
星空明亮,赤元凝望夜穹,一道道細微不可見的絲線在赤元眼中一一閃現。
他在觀星,此術雖不堪大用,然龍族的觀星術獨占鰲頭,緣分到了,或可窺探一線天機。
虛空涌動,宇文君緩步而來。
赤元側頭問道:“深夜到此,且無睡意,必有一件提神醒腦的事正在發生。”
宇文君道:“圣靈之山里的那姑娘,暫且先晾著,過些時日,我再回去,內部出了個麒麟子,我的歸去主持大局。”
赤元皺眉道:“是怎樣的年輕人,敢勞煩你親自出面。”
宇文君想了想道:“才能如何尚且不知,謝一鳴對其頗為重視。”
隨即,赤元撐起場域遮蔽天機,宇文君橫渡虛空而去。
人族南方。
謝一鳴府邸內。
宇文君到了,謝一鳴,陳守心,徐源三人走出正屋迎接。
徐源饒有興致的瞥了眼宇文君,身上那股帝氣,令他心神恍惚,沒了好勇斗狠之心。
謝一鳴瞇著眼笑道:“兵貴神速,你倒是迅疾。”
宇文君柔聲道:“畢竟是個正經事情。”
“那人在何處?”
謝一鳴瞥向了徐源,宇文君順著謝一鳴的眸光看向徐源,靜等徐源開口。
徐源微微摸了摸鼻子,艱澀開口道:“大半夜或許不太好,不如明日再去,他就在南華州某個橋底下當算命先生。”
宇文君聞后,好奇問道:“可算出了些什么?”
徐源無奈一笑道:“殿下應當知曉,天機不可隨意泄露。”
宇文君嗯了聲問道:“你在破極,叩過生死關,接下來意欲何為?”
不出意外,多年后,這位八顧之一的年輕人,便是南方領袖,若謝一鳴不小心早亡,也許用不著多年后。
宇文君眸光平視,對徐源甚是看重。
徐源沒想到宇文君會這么詢問自己,搖頭道:“不知,總之不愿參戰,說來慚愧,八顧之中,大抵只有我無將帥之才。”
宇文君輕聲笑道:“無妨,我也無將帥之才。”
徐源:“…”
謝一鳴咳嗽了一嗓子,言道:“這會兒吃些什么比較好?”
宇文君輕聲道:“看你的心意。”
謝一鳴微微眨眼,頓了頓,應道:“多謝殿下明示。”
宇文君道:“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