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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如何

  謝一鳴眉頭微皺道:“所以,你想要打誰?”

  宇文君道:“季建,你覺得如何?我要為顧雍復仇,赫連沉霜死于我手,他總得挨一頓毒打才行。”

  謝一鳴頓時心氣迷亂,不知宇文君到底要鬧哪出。

  夫人在一旁也緊張了起來,眼前的年輕人對長輩下手,從未手軟過。

  謝一鳴道:“此時做這些事,有傷大局,不妨緩一段日子?”

  恒昌將士在妖域立功,宇文君在人族南方毒打一位名宿,本錢其實足夠,可就是不好看,進一步,將會引發文人恐慌,難免懷疑會將正式開啟重武輕文的時代。

  重武輕文,是大勢所趨。

  可這一步,要慢慢來,要水到渠成,要讓天下文人既得潛心做文章,亦要心中無怨言。

  季建,分量太重。

  無極強者,南嶺書院的主事人,其文章學問雖不算一枝獨秀,但也在少數巔峰之中,無論北派文人亦或是南派文人,都對季建推崇備至。

  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文壇心。

  其風頭略勝于白鹿書院的康長治,雖與白鹿書院那位活了千年的老人比起差了些底蘊,可季建就是季建,人族獨一無二的季建。

  謝一鳴與他有私怨,可謝一鳴從未對外彈劾過季建,所說都是如玉美言,頂多就是夜深人靜時,心里有些火氣罷了。

  宇文君笑了,暢然笑道:“你似乎很不情愿。”

  季建在文壇地位超然,又是無極強者,是南方大地的門面,一旦遭遇挫折,牽連甚廣,這也是謝一鳴不與季建明著翻臉的緣由之一。

  只因謝一鳴心里清楚,南嶺書院由季建掌權,對南方文運是好事,于武運而言,亦是好事,這樣的人,是南方大地的底蘊。

  謝一鳴苦笑道:“我不知你為何忽然心生此意,也許是為了牽制廟堂,可皇都里,平王殿下已給你準備好了一座上佳府邸。”

  “完全不必多此一舉。”

  “想要給人皇壓力,也可有別的法子。”

  宇文君放下手中青牛棍,眼神飄忽不定,應道:“愿聞其詳。”

  謝一鳴道:“云漢楊氏,與許還山有舊,如今你雖與許還山不算冰釋前嫌,可也沒有交惡,楊氏族長楊昌,已逐漸對許還山生有別離之心。”

  “此刻當由你接手楊氏,也可順手報仇,昔日是許還山率眾去你恒昌書院帶走了一兩位麒麟子,有些債,總歸是要還的。”

“江山易改,大姓不  改,世家大族做事表面滿口仁義道德,實則都以私利為主,如今你掌握北海水產,更有三尊無極猛獸鎮守北海之地,你在北方已勢力滔天,如何對付云漢楊氏,你自己思量即可。”

  宇文君撇嘴一笑道:“這倒也是,你將矛盾從南方引到了北方。”

  “可那云漢楊氏誓死效忠廟堂,絕不愿做我階下之臣,將那楊昌暴打一頓,也缺個理由,思來想去,還是季建最為合適,份量也要更重些。”

  謝一鳴欲哭無淚道:“你已經站穩腳跟,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宇文君道:“意圖一事,別人看出是一碼事,自己做出又是另外一碼事,頭懸利劍只會讓人心生恐懼,那柄劍斬落人頭,才會真的讓人心生敬畏。”

  “我本不愿這么做,可顧雍是這么跟我說的。”

  謝一鳴摸了摸額頭,他知道季建要挨毒打了。

  宇文君微笑道:“善后一事,由你著手,不過此事我會暗中進行,不會公之于眾。”

  謝一鳴苦笑連連道:“玉華山北面,有一座小山丘,那里風色上佳,景象旖旎,山中有小筑橫亙,季建最喜去那里修身養性。”

  宇文君狐疑道:“那是他養小妾的地方?”

  謝一鳴揉了揉下巴,說道:“小妾都不是,沒名分。”

  宇文君挑眉道:“據我所知,那人年歲也不小了吧。”

  謝一鳴嘆息道:“無名分的女人,自然也不會太年輕。”

  宇文君詫異道:“老婆娘一個?”

  謝一鳴鼻息深深外涌,沉聲道:“你是八顧之首,雖說做文章一事無任何建樹,可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

  “這等粗鄙之語,對不住你的身份!”

  身為長輩,謝一鳴有說這話的底氣。

  至于為顧雍復仇一事,謝一鳴心里是不服的,因為顧雍活下來了,這個復仇擺明了就是在找茬,他與季建政見不合是真,可他們都是南人。

  鄉維鄉,鄰維鄰,自古如是。

  宇文君神色一凝,微點頭道:“說的是,我失態了。”

  “告辭。”

  謝一鳴目送宇文君離去后,揉了揉額頭,哭笑不得道:“我這算是為了個人私利,背棄南山之情嗎?”

  夫人也不知如何回答,選擇了沉默。

  謝一鳴使勁拍了拍自己額頭,苦笑道:“也罷,反正是私底下這么做了。”

  “外人不會知曉,陛下知曉就足夠。”

  回到屋子里,謝一鳴命人打開一壇松花酒,他不喜飲酒,此刻來了興致,比他少年時代錯過心愛的姑娘更加不是滋味。

  玉華山以北,一座小山丘,四野一片寂靜,這里無人打擾,也無山間小道。

  山丘中央,是一盆地,小筑居于盆地。

  籬笆外,一位約莫四十余歲身著宮裝的豐腴美人正在采摘夏花,用以煮茶釀酒。

  屋內,季建盤膝而坐,自顧自擺弄棋局,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與自己下棋,是季建多年來的習慣,如他每次吃飯都會要一份點心拌嘴般。

  忽然間,虛空涌動,外面的婦人身姿玉立,無絲毫惶恐,甚是從容,虛空通道開啟,宇文君身著黑色錦衣緩緩走出。

  一人輕裝上陣,令這婦人有些不解,她問道:“宇文公子敢一人到此?”

  宇文君瞥了眼這婦人,還不算老,與那季建倒也般配。

  他沒有回應這位婦人,婦人見狀,柳眉倒豎,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陣疾風襲來,籬笆外的夏花搖搖簌簌,似是要凋零。

  季建出來了,他見到宇文君后,并未動怒,而是禮貌言道:“不知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宇文君微笑道:“恕罪一事,需得付出昂貴的代價,赫連沉霜已死,不知你意下如何?”

  聞得話音不對,季建仍是沒有動怒,輕聲道:“不知殿下想要如何。”

  身著宮裝的豐腴美人在季建的示意下徐徐退回屋內。

  宇文君玩味笑道:“你我同境一戰?”

  季建從善如流道:“殿下真元與常人有所不同,與你同境一戰自然是討不到便宜,不妨殿下這就離去,我就當做今日殿下不曾來過這里,事后也會送些書籍抵達恒昌書院。”

  虛空再度涌動,應龍從天幕中探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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