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介紹道:“這是我的娘親,玉秀。”
井寒清兩眼微茫,怔怔的看著玉秀,遲疑了片刻,才雙手作揖道:“晚輩井寒清見過伯母。”
沒有想到宗主的娘親這般年輕。
玉秀一步踏出,身后光陰流轉,非瞬移,也非橫渡虛空,自然而然到了井寒清近前,打量了一眼井寒清,微笑道:“丫頭根骨倒是不錯。”
井寒清弱弱的笑了笑。
這位伯母并未流露出真元波動,她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位大佬,無極境界的大佬。
玉秀摸了摸井寒清的頭,笑顏道:“婚事結束后,你便可進入大黃庭了。”
井寒清嬌軀一震,脊梁骨上一道暖流從下往上,直通玉枕穴,以往一直無法突破的雄關險隘,就這么破了,且內海之中的真元涌動,如風浪將起,匯聚磅礴大勢。
趕緊深鞠一躬道:“多謝伯母賜教。”
玉秀笑了笑道:“在這里,你也很辛苦,我知道你們的宗主大人一向喜歡當甩手掌柜的。”
宇文君似笑非笑,此言不虛。
井寒清癡癡應道:“不辛苦的,至少在這里可以做許多順心意而又實在的事情。”
玉秀輕笑道:“真懂事呢。”
宇文君給井寒清倒了一杯茶,柔和問道:“眼下如何了?”
井寒清緩緩來到宇文君近前,徐徐說道:“高志與郭盛和前往北方請客,張本初與燕照去了南方請客。”
“青華妹妹和慕容秋水姐姐正在給你布置婚禮現場。”
“獨孤儷則在橫龍山深處去了,似乎有所悟。”
宇文君聞后,若有所思,高志與郭盛和他不擔心出什么意外,張本初可是南人心心念念的將星,此次去了南方,也不知會受到多少殷勤對待,非擔憂張本初變心,只是覺得張本初這樣的階段,接觸一些深奧的人情世故,對他而言略有些吃力。
興許是自己一手培養張本初成才的,許多時候,宇文君對張本初都略有一些不忍心的情懷在其中。
轉念一想,這些事他也應該去做了。
多經歷一些,未必會獲得某些實在裨益,但總歸都是成長。
宇文君想起了混沌空間的顧雍,柔聲對幾人說道:“我與佩瑤去一個私密之處,你們暫且先忙,娘親若有任何交代,可完全倚重于井寒清。”
玉秀微微點頭,井寒清再度對玉秀流露出了癡癡的笑容。
與扶搖女帝不同,玉秀是平易近人的,沒有任何架子的無極強者,很難不討人喜歡。
宇文君帶著景佩瑤橫渡虛空到了混沌空間。
林間莊園里,楚玉在地上盤膝而坐,周圍真元涌動,化作有條不紊的圓環漣漪徐徐轉動,氣韻清澈可人,雖只是垂光,還真流露出了幾分崢嶸氣象。
顧雍,北寒菲,以及北寒夢三人默默地看著楚玉,三位無極高手圍坐一桌,緊盯楚玉修行,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可忽略不計的瑕疵,亦會被眼尖的三人第一時間看出。
楚玉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已經是今日的第十三次重修了。
對真元的控制細微入道,堪比穿針引線,針線之間不得有任何觸碰,且縫隙之小,近乎視而不見。
虛空涌動,宇文君與景佩瑤來了。
兩人到了之后遮蔽自身氣機,并未打擾楚玉,在一旁靜靜的待著。
顧雍三人也是默契的沒有發聲,倒是顧雍意味深長的對宇文君擠眉弄眼了一二。
北寒夢面露驚訝之色,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景佩瑤,以她的眼力,自然可看出景佩瑤體內流動的紫薇真元,雖不純熟,但已和蕓蕓眾生脫離了關系。
心里覺得,這家伙找的媳婦還真是不錯啊,來這里聽說過景佩瑤,見到本人之后,著實要比想象之中的更漂亮一些。
小家伙艷福不淺啊。
景佩瑤對北寒夢微微點頭致意,后者禮貌一笑,眸光溫柔。
楚玉緩緩吐出一口清氣,渾身上下流淌澄明道韻,人如其名,如玉無暇。
剛欲求個贊揚,發現顧雍三人眼神并未看著自己,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哥哥來了,還帶來了一位以前沒見過的漂亮姐姐。
瞬息起身跑到宇文君跟前,熱乎道:“好久都沒見過哥哥了。”
宇文君憐愛的摸了摸楚玉的頭,柔聲道:“修行不錯,昔日我在你這般年紀時,都未必能有你這么無暇。”
楚玉樂呵一笑,瞅了眼景佩瑤,覺得這位姐姐生的好生漂亮,向宇文君問道:“哥哥,這個姐姐怎么稱呼我。”
顧雍在座椅上隨性言道:“那是你嫂子,叫嫂子就行了。”
楚玉聞后,立即心領神會,對景佩瑤作揖言道:“楚玉見過嫂子,嫂子真的好漂亮啊。”
景佩瑤抿嘴一笑,初見楚玉,并未覺得這孩子的機緣造化驚人,只是覺得這個弟弟非常的順眼。
柔聲道:“你也很清秀呢,眼神清澈,如玉無暇。”
楚玉一臉滿足,嘿嘿一笑。
宇文君走至北寒夢近前,雙手作揖道:“見過姐姐。”
因為某些事,宇文君在北寒夢這里總有種抬不起頭來的窘迫感。
北寒夢溫柔笑道:“出息了啊,我來的也真是時候,有幸參與你的婚事。”
宇文君道:“姐姐親至,恒昌宗蓬蓽生輝。”
顧雍笑問道:“日子是多少?”
宇文君道:“初九。”
北寒菲掐指一算,笑顏道:“那也沒幾天了。”
宇文君上桌倒了一杯千秋白水,言道:“這幾天我打算在混沌空間里渡過,恒昌宗里正在忙碌著布置裝點,偷得浮生半日閑嘛。”
顧雍心思敏銳道:“所以,請客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你想要看看,你若不在恒昌宗,是否會有人流露出些許異動,不說異動,發布幾篇文章也是好的。”
宇文君無奈一笑道:“是啊,一直在那里也覺得心累。”
北寒菲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景佩瑤,疑似看出了些端倪,狐疑道:“你們已在龍族那里成婚過一次了?”
被這么看出來,景佩瑤臉色微紅,含蓄的點了點頭。
顧雍哈哈笑道:“真好,許多男女曾經相愛,卻又總是陰差陽錯的缺一個正好。”
北寒菲深有體會,北寒夢心中亦是若有所思。
宇文君莫名的覺得有些詭異,舉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不知如何回應。
對于眼前的三人而言,陳年往事,最是傷心。
初九,上午。
恒昌宗內,賓朋滿座,熱鬧喧嘩之聲,不絕于耳。
上了年紀的人覺得這是一場盛事,未來五十年內不會發生的盛事。
年青一代再此氛圍的熏陶下,不少人也心懷美好,主要都是女子,兩位八顧喜結連理,還都是出自于白鹿書院,各自身后,還都有一位不可一世的師尊。
世上沒有什么比這還要天作之合了。
恒昌殿內,蒲維清,秋清兩位大佬坐在茶桌上,難得放松一次,喝茶嗑瓜子,老神在在,有說有笑。
對于玉秀的存在,兩人也僅僅是簡短了打了一聲招呼,客套寒暄了幾句,就沒了下文,主要也著實不知道說些什么。
蒲維清的心情與景父景母是一樣的,從小看著景佩瑤長大,忽然有一天要嫁人了,其實心里怪舍不得的。
不同于龍族秘境空間的那一場婚禮,這樣的婚禮是有人情味的,更能牽引心中的所思所感。
謝一鳴和柏小衛兩人倒是并未來恒昌殿沾沾喜氣,在一座偏僻的涼亭里坐了下來。
距離正午時分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可以發生許多事,也可以品茶論道手談。
柏小衛執白子,謝一鳴執黑子。
“說起來你我初次相逢,倒是覺得有些熟悉,像是以往認識過一樣。”柏小衛輕聲道。
這兩人這次的會面也是牽引了許多人的心。
柏小衛的六疏十九策,在北方大地成效突出,各大世家豪門現如今安分守己,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事情發生。
宇文君的恒昌書院能發展的那般順利,與柏小衛的六疏十九策有著直接關系。
倘若北方高手成心刁難恒昌宗,悍不畏死,一茬接一茬兒,早晚都會臟了宇文君的手。
南邊的官員也敏銳地察覺到除非是一些很大很大的事情需要秋清親自出馬,余下的事情近乎一律交給了柏小衛親力親為,這是一個劍客,一個是個政客,做起事來從未拖泥帶水過。
除卻陛下與秋清之外,柏小衛是當今人族的第三權勢人物,其未來的潛在價值已肉眼可見,就是天下第一的政客,天下第一的劍客。
謝一鳴身為南方領袖,修為深厚,與柏小衛有諸多異曲同工之處,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謝一鳴并不是一個劍客,若他是一個劍客,大概人族將會變得更加熱鬧。
謝一鳴含蓄回道:“只是覺得熟悉,但似乎以前并未見過,可能往后會有許多事情將會碰頭。”
柏小衛道:“也許吧,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謝一鳴微微一怔,摩挲了一番手里的山核桃,言道:“也許好壞都有。”
“今日你我在這里手談,大概也會載入史冊的。”
柏小衛笑了笑,言道:“史官可真是會寫啊,你我只是在這里下了一盤棋而已。”
謝一鳴笑而不語,落下一子,靜待對手出招。
修行宗門如南山劍宗,鈞天宗,則都在恒昌殿之外的廣場里安頓了下來,廣場中央,一條赤紅色的大道,不久之后宇文君將會與景佩瑤攜手走過這一條赤紅色的大道。
人聲鼎沸,今日的恒昌宗處處彰顯精致輝煌。
不知不覺間,到了時辰。
恢弘的禮樂聲響起,宇文君與景佩瑤盛裝出席,一個身著玄色龍袍,另一位身著紫色龍服,在一眾詫異的眸光中緩緩走向這個世界。
按照禮法,今日兩位的婚服,已嚴重違制了。
可龍族傳人與龍族的兒媳不穿龍袍龍服又該穿些什么呢?
當朝丞相秋清親自上臺主持婚典,其聲音中氣十足,不容置疑。
龍頭峰上。
顧雍,北寒菲,北寒夢,以及楚玉四人遠距離遙望這場盛世婚典。
顧雍嘿嘿笑道:“九百九十九桌席,恒昌閣里亦有不少賓客,說起來這一次的禮錢倒是能收不少呢。”
北寒菲抹了抹額頭,言道:“我以為你還會說出幾句真知灼見呢。”
顧雍應道:“我一向喜歡說實話。”
橫龍山里,氣運涌動,紫薇之氣蔓延,一時間瑞光萬道。
恍惚之間,可見兩條巨龍爭相輝映,此等景象,震撼了今日來此的多數賓客,少數人見狀也不覺得意外,他們知曉,這一場婚事,本就是要給人看的。
顧雍忽然間眼神一瞥,遠處一座孤峰上,有一女子,正偷偷地遙望婚事現場,那女子姿容出色,貴氣逼人。
他沒有打擾那位姑娘的雅興,柔和一笑道:“我以為今日人皇陛下不會親自前來,皇都里的王爺們也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王府里,結果卻有一位公主殿下,偷偷摸摸的來了。”
“真是有趣。”
千靈公主來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這里,可能就是想要看看熱鬧,畢竟那是宇文君與景佩瑤之間的婚事。
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來到這里,麗陽宮也不在恒昌宗請客的范疇之中。
南北世家來了不少人,不過北方世家只有伏城與郭氏家族的人到了,以及幾個不入流的小門小戶,如伯牙郡的文氏家族與林氏家族。
南方在謝一鳴的帶領下,除卻陳玄這位將軍沒來,王家的人沒來,剩下的大家族即便沒有盡數到場,也多少派出了一兩人參與這場婚典。
算起來,南北對宇文君這位八顧之首的隔閡依然是很深的。
但不影響今日的恒昌宗真的很熱鬧。
皇都。
御花園內,人皇在湖邊垂釣,平王在身后靜立。
“熱鬧啊,咱們皇都頭一次這般冷清,就連街道上的百姓都在談論恒昌宗的那場婚事。”人皇索然無味道。
湖面平靜,沒有絲毫的漣漪泛起。
平王咳嗽了一聲道:“去的那些人,算是欺君之罪嗎?”
人皇無奈一笑道:“咱們的千靈公主也偷偷去了。”
“再者,朝里朝外的,有幾個不欺君的呀。”
平王頓了頓,言道:“接下來,是否讓宇文君作為使者,前往靈族?”
宇文君不去的話,使者重任大致就要落在平王殿下的肩膀上了。
無論誰去,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是當事人的心境不太一樣罷了。
人皇未多作思考,說道:“還是你去吧,那孩子手里掌握太多的實權了,如今已無培養價值,他已到了高位。”
扶搖女帝突然冒出來,是人皇沒有想到的,宇文君是龍族傳人也是他沒有想到的,連續兩記無理手,害得他少釣了好多魚啊。
按照之前的計劃,人族使者就是宇文君,可他已經在靈族有所根基了。
這一來一去,不知多少大型的貿易往來流通到了恒昌宗,陛下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和一位后起之秀搶生意,但愿身后的這位平王殿下可以多掌握一些大型的貿易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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