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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來有往

  騎兵手握木槍,槍頭魯鈍涂有紅霜,此乃郭盛和親自調制的迷藥,只要觸及皮膚,便會在頃刻間昏厥過去,藥效短暫,戰場上只要昏厥一瞬,便必死無疑。

  兩軍操練,不可能真刀實槍的拼殺。

  刀背嶺與斷劍峰相隔五十里地,沿途地勢嶙峋,坡嶺山澗錯綜復雜,亦有小范圍的平坦大道,開路一事,自然以輕騎為主。

  張本初麾下輕騎將領名曰韓東,出自于北方一小家族,談不上豪門,家中最出息者僅是在軍方撈到了一個雜號將軍,當然,那個雜號將軍若放在地方軍伍,亦算是一個實權將軍。

  韓東年方二十五,自幼耳濡目染兵法謀略,曾在地方軍鎮里擔任過雜號將軍,麾下僅百余人,單論排兵布陣,統御將士的能力,韓東值得撈取一個實權將軍,奈何家中背景孱弱,且在軍方也無石破天驚的表現,故而不上不下,郁郁不得志。

  這路輕騎共三百余人,清一色乙等戰馬,唯有韓東駕馭甲等戰馬。

  在五十里的戰場上,誰多占據地盤,誰就更有優勢。

  毋庸置疑,武宓亦會派出輕騎開道。

  韓東前進十余里后,便遇見了武宓麾下的輕騎將領,名曰何青。

  亦是出自于北方,不同于韓東,何青是正經修行宗門里出來的人才,為將一事雖不像韓東那般根紅苗正,可何青自然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經歷過恒昌宗層層篩選混到了一個將軍寶座。

  地勢平坦,兩邊無險可守,唯有正面攖鋒。

  韓東駕馭戰馬快速沖殺去,何青亦是迎擊而來,手中木槍舞之間,透出陣陣轟鳴勁風。

  兩位主將修為都在承圣領域,入恒昌宗以來,并未切磋較量過,這是頭一次。

  只要觸及對方皮膚,便可獲勝。

  木槍佐以真元加持,同樣質地如鐵,崩發出電光火石。

  韓東招式簡單凌厲,攻向何青三寸要地,何青側頭躲避,單手撐在戰馬之上,借力騰空,半空中身形劇烈旋轉,以槍做刀,劈山而下。

  兩人麾下的將士們此時已廝殺在了一起,不停有人中紅霜迷毒,倒在了亂軍之中。

  韓東面對何青這一招,神色極其從容,騎在戰馬之上,架起手中木槍,砰然一聲巨響,何青壓迫而來,卻并未撼動對手。

  尋常而言承圣境界的廝殺,比拼真元誰也無法奈何誰,膂力便成了捉對廝殺的制勝關鍵。

  僅此一招,韓東已確認何青的極限在哪里。

  大笑道:“若只是這樣,你還是投降吧。”

  繼而猛沖而去,一槍刺向何青,力透虛空,發出一聲虎嘯之音,槍頭紅霜化作一條紅線,何青快速在半空中騰挪翻轉規避。

  剛避開這一道紅線,還未來得及緩口氣,韓東的木槍便頃刻之間點在了何青的額頭上,隨即,這位主將大人當場昏迷了過去。

  主將陣亡,余下的將士們士氣當場萎靡不振,韓東手握木槍,面對這些普通將士,堪稱虎入羊群,以狂風掃落葉的姿態,快速清理戰場。

  將士們高聲吶喊,喊殺震天,群情振奮。

  戰場歸于平靜,韓東清點了一番名冊,自己麾下傷亡過半,還剩下一百五十余人。

  凝望前方,韓東緊緊握住了木槍,隨后做出手勢,將昏迷在地的將士們拖至左右兩側,輕騎向兩邊移動讓開道路。

  后方一千盾牌步卒快速沖殺向前方,若出山蠻牛。

  至此,張本初首戰告捷。

  龍頭峰上,景父看的熱血上涌,想起院落里的那一匹乙等戰馬,恨不得自己親上戰場。

  卻見到韓東沒有趁勝追擊,一臉疑惑道:“大好局勢,為什么不一路沖鋒過去,反而讓盾牌軍開道?”

  宇文君耐心解釋道:“若繼續往前,地勢降不利于騎軍作戰,其次,會有弓弩手埋伏在道路兩側的亂石崗里,只能以盾牌軍開道。”

  “武宓與張本初兩人對決,就是在賭對方會用怎樣的戰術,初期階段兩人都用騎軍開道,是因地勢使然,談不上攻心,要在第三戰過后,局勢才會變得復雜起來。”

  景父羞赧的笑了笑。

  景佩瑤言道:“據我推測,盾牌軍接下來將會全軍覆沒。”

  “未必會有弓弩手埋伏,也有可能會是陷阱網羅。”

  “張本初首次排兵布陣,可能會以穩妥為主,武宓恰好就算準了這一點。”

  “當然,也不排除盾牌軍中暗藏破陣的好手。”

  “其實第二戰,局勢就已經復雜起來了。”

  宇文君輕笑道:“言之有理,拭目以待吧。”

  戰場上,盾牌軍一路前進至亂石崗,周圍無論怎么看,都是有埋伏的地方。

  結果經過一番小心翼翼的探查之后,發現并無埋伏,地面上的腳印從深度來看,也是幾天前留下來的。

  一千盾牌軍就這么輕易的穿越了亂石崗,前方,是一座陡峭的山坡,山坡里煙塵四起,疑似是有伏兵,卻無箭矢射出。

  山坡之下,是兩條岔路,既可以兵分兩路,敵軍亦可從兩路殺來,形成合圍之勢。

  一眼望去左右兩條岔路并無煙塵激起,就算是有伏兵,也需要時間趕來,且盾牌軍后方亦有大軍隨時都可出擊。

  沒有多余思慮,盾牌軍首領首當其沖,往山坡之上突進。

  山坡以土壤為主結構,便是滾落山石,也得從遠處搬運山石,且這個山坡不算太高,短距離內,山石滾落的速度難以對盾牌軍造成壓迫。

  盾牌軍首領名曰鐵橫,一身橫練,修為在承圣巔峰,兵法韜略極其一般,勝在作戰能力強悍,此次若表現突出,博得一個問心無愧酣暢淋漓,極有可能進入黃庭領域。

  其實鐵橫早已被井寒清郭盛和等人記在心里,已提前列為重點栽培對象。

  有這樣的一位將軍頂在最前方,后方將士自然心有依靠。

  待得鐵橫率眾快要登頂時,煙塵忽然浩蕩而起,遮蔽視野,陡坡之上冒出大量弓弩手,對準鐵橫眾人就是一通亂射。

  說是弓弩,實則以干朽的木材作為箭條,箭頭之上涂抹紅霜。

  盾牌軍們的盾牌亦是木結構。

  煙塵遮蔽視野,盾牌軍們下意識蹲伏在地,架起盾牌,抵御敵軍弓弩齊射。

  最高處,一位身著輕甲的壯年男子面無表情觀察此地局勢,打眼望去,已經知曉盾牌軍數量大概。

  隨即聚集真元,一掌拍向下方,剎那之間,煙塵遮天蔽日,席卷大地。

  弓弩手持續箭矢壓制,令鐵橫等人不敢冒出頭來。

  壯年男子名曰徐云,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背負弓箭,此刻他并未彎弓射箭,而是做出手勢,山坡兩側之地冒出大量力士,從地面上撤出一條鐵索,兩側力士猛力扯動鐵索,一瞬之間,整個山坡地動山搖。

  徐云帶領弓弩手們往左右兩側縱躍而起。

  轟隆隆!

  這一座小山坡徹底崩塌,鐵橫御風而起,凌空而立,兩側之地,當即射來大量箭矢,雖無法貫穿鐵橫的護體罡氣,也令鐵橫不敢輕舉妄動。

  廢墟之中,高手帶頭開路,率領大量盾牌軍撤退,移動過程中,兩側之地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射來。

  多數盾牌軍避之不及,被命中皮膚袒露之地昏迷了過去。

  高空之中的鐵橫見狀,氣的睚眥欲裂,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波足以傳揚至刀背嶺處。

  徐云張弓搭箭,以真元駕馭箭矢,砰然一聲爆射而去,驚起一道絢麗的真元射線。

  鐵橫護體罡氣瞬間破碎,徐云此刻透出黃庭威壓。

  大笑道:“盾牌軍廢了,往后我看你們如何開辟道路!”

  鐵橫眼角的余光見到少量的盾牌軍成功后撤,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保住兄弟們不被追殺。

  索性放棄盾牌,腰間抽出一柄戰刀,咧嘴笑道:“你雖在黃庭境內,然而真元略有虛浮,正面一戰,我不虛你。”

  鐵橫乃純粹武夫,一身橫練,最擅長近身廝殺。

  徐云一笑置之,再度張弓搭箭,射向鐵橫。

  轟沖箭矢剛至,便被鐵橫一刀破碎。

  大量的弓弩手亦是從各個角度對鐵橫冷箭齊射,這位盾牌軍首領即可作為戰場上的萬人敵,也可作為最可靠的護盾,解決掉他,可比攻城略地之功。

  鐵橫刀法剛猛,刀意雄渾,卻有徐云這位射手牽制,始終無法找到突破口,看似氣吞山河,實則一直在被動招架。

  且他的真元消耗,遠遠大于徐云的真元消耗。

  徐云雖真元虛浮,卻有黃庭修為,真元虛浮,但也充足,這是鐵橫不具備的優勢。

  溫水煮青蛙,活活耗死對方。

  鐵橫注定要折在這里。

  龍頭峰上,井寒清面露憂色道:“盾牌軍不止一千之數,可若是鐵橫折了,張本初士氣將會受到壓制。”

  “余下的盾牌軍們也未必能提上那一口氣。”

  “武宓先前是故意折損掉麾下騎軍,讓鐵橫上套的。”

  “接下來,韓東將會率領輕騎開道,再之后張本初麾下的吳沖率領兩千長槍軍緊隨其后,盾牌軍夾雜在其中。”

  “唯有如此,才可讓士氣重燃。”

  “徐云注定是且戰且退,不會與大軍正面相持,落草坡下方左右兩條岔路,左路一片平坦,利于正面廝殺。”

  “右路則是亂石崗與山澗居多,武宓未必會在那里留下伏兵,但徐云肯定會撤退至那里等候。”

  “大體上來看,張本初有些危險,武宓一旦掌握主動,必將一發不可收拾。”

  宇文君默然點頭,他心里是希望張本初贏的,但愿他能贏吧。

  左路地勢平坦,武宓必會出現。

  到時無論是誰去了,都將折戟沉沙。

  宇文君道:“且看吧。”

  井寒清嗯了一聲,對于結果,已不在那么好奇。

  事實上,接下來的戰況與井寒清的推測如出一轍,徐云后退,韓東與長槍軍首領吳沖兵分兩路。

  長槍軍首領率領為數不多的盾牌軍前往右路。

  韓東率領輕騎與五百步卒前往左路。

  不久之后,山野里罡風浩蕩襲來,武宓率領數十輕騎,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韓東吞了口唾沫,凝望武宓,這位女將的戰績是極其輝煌的,便是眾多八顧成員也比之不過。

  武宓手握血矛,咧嘴一笑道:“是投降?還是投降?”

  韓東雖敬畏武宓,可當下兩軍對壘,不會有個人情懷作祟。

  當即駕馭戰馬沖殺了過去,手中木槍掄舞之間,同樣是罡風浩蕩沉雄。

  武宓單手提起血矛,往前一點,一道血色箭矢瞬息之間命中韓東額頭,紅霜迷毒盛放,這位騎軍首領昏死當場。

  余下的將士們頓時心里一沉,開始畏手畏腳。

  不過勝在人數眾多,一窩蜂的沖上來,雙方還打成了相持局面,武宓在亂軍叢中,堪比虎入羊群,進行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此戰結束后,武宓身后僅僅剩下三五人,對方全軍覆沒。

  做出手勢,后方傳來整齊浩蕩的腳步聲,兩千長槍軍魚貫而出,在武宓的帶領下往刀背嶺而去。

  龍頭峰上,眾人視野里,八百弓弩手已在路上,不多久后就在岔路口與武宓大軍狹路相逢。

  弓弩手對長槍軍,這個局面無疑是大好,謀略上,張本初勝了一籌。

  景佩瑤微微一笑道:“武宓麾下的弓弩手此刻應該已經全軍覆沒了,若我猜測不假,燕照就在隱藏在吳沖麾下的步卒里,以自身劍道造詣,在嶙峋之地尋龍點穴。”

  “徐云注定會被燕照拿下,從而吳沖所率領的長槍軍將會面對武宓的盾牌軍。”

  “這倒是針尖對麥芒。”

  宇文君臉上略有欣慰,武宓算準了張本初的動機,張本初也算準了武宓的動機。

  局面開始平分秋色。

  只是,八百弓弩手雖強,但面對武宓親自率領的長槍軍,難免會吃力,且長槍軍原本的首領段江本就是將門之后,一身橫練,具備黃庭修為。

  八百弓弩手這邊,眼下來看,且無黃庭射手加持。

  武宓見此情況,并未不爽,咧嘴一笑道:“好小子,算計的果真不錯。”

  大量箭矢爆射而來,然而卻破不開武宓撐起的大范圍護體光幕。

  弓弩手首領名曰孔儀,三十余歲,承圣后期修為,這般年紀有如此修為,已算上的是年輕有為,箭矢殺力不大,無法撼動武宓,孔儀卻并不慌張。

  武宓大軍后方,忽然殺來一人。

  燕照手握木劍,竄入亂軍叢中,劍勢狂放寫意,紅霜漫天,大量長槍軍昏死了過去。

  武宓極其詫異的回頭望去,燕照竟然從右路殺了一個回馬槍。

  段江立即沖上前去迎戰燕照,燕照到來后劍勢極其迅猛凌厲,不大一會兒功夫,三百長槍軍倒在了地上。

  雖多數長槍軍成員修為只是真靈亦或是垂光,可大批量的傷亡,仍會動搖軍心。

  燕照見此情況,并未戀戰,直接御風而行撤離了戰場。

  段江在后方窮追不舍,誰都能看出燕照這是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一直打,典型的死狗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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