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丫鬟仆人的照顧,老兩口初期不太習慣,總覺得被人照顧心里過意不去,知曉丫鬟們的身世后,心里也是涌起同情之意,平日里生活起居,大小瑣事,老兩口也沒少親力親為。
打心眼里將這些家境不好的丫鬟當做自家人看待,從未端過老爺架子。
景母思念道:“秋季就能和閨女團圓了,總覺得這里的日子過的很慢。”
想起閨女,景父心里一陣酸楚,一言難盡。
宇文君安撫道:“總會遇見的,其實現在也可去北海那里見到師姐,但若是師姐忙于修行,處于某個桎梏期,我們去了反倒是師姐的負擔。”
景母柔和一笑道:“這個道理我懂,但就是心里忍不住的想起。”
“不知你這一次會在家里待多久?”
居住的日子長了后,老兩口已知曉宇文君很少居住在恒昌宗,大小事宜都是另外幾個年輕人處理。
說起來也是一個很忙碌的人。
宇文君道:“明日一早得去皇都拜見兩位丞相大人,商量一些事宜后,就會離開人族,前往妖域,具體歸期尚未可知。”
景父頓時緊張了起來,問道:“又是魔界,又是妖域,你去的地方總是那般兇險。”
宇文君柔和一笑道:“伯父就別擔心了,在這里好好生活,騎馬狩獵,也是美事。”
想起宇文君的修為,景父只好點了點頭,有些心真的操不上。
景母親和問道:“打算吃些什么?”
宇文君想了想,淡然笑道:“那就繼續蒸包子吧。”
“你們先忙,我晚上過來吃飯。”
老兩口沒有挽留,知曉眼前的年輕人是個忙活人。
離開這間院落后,宇文君便一步橫渡虛空,來到了南方地界,靈華山頂。
近日以來,南北并無大事發生,謝一鳴肩頭的擔子不重,時常賦閑在家,流露出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
山頂,云海翻騰,山下生機勃勃郁郁蔥蔥。
謝一鳴來了,仍舊帶著桌椅而來,還有一壺上好的萬年春茶。
“每次都是在這里相見,我感到很抱歉。”謝一鳴溫和一笑道。
是真的抱歉,明明有君子之交,卻無法在家中小酌一二,外人若知曉謝一鳴常和宇文君私下相聚,又會引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宇文君落座后回道:“頂峰相見,不也很好嗎?”
謝一鳴仔細品味了一番這句話,暢懷笑道:“言之有理,說起來是我覺悟不夠。”
宇文君舉杯抿了口茶,瞥了一眼謝一鳴手里的那對山核桃,如今已黑光發亮,價值應該也水漲船高了不少。
徐徐說道:“戰爭即將到來,人族或是與妖族結盟,或是與靈族結盟,不過我更傾向于后者。”
謝一鳴神色微凝,問道:“可有根據?”
宇文君想了想,說道:“我有一條隱秘的情報,暫時無法對你細說。”
謝一鳴聞后,并未懷疑,眼前的年輕人至少還未在大事情上欺騙過他。
無論是和誰結盟,南北世家都會有大量玩弄手段的空間,盡可能的獲取最大的利益,關鍵時刻,還得要世家撐起人族的顏面。
宇文君道:“到時彼此將會有貿易往來,南北世家均會享受到紅利,以你做事的習性,必會將獲得的利益大量傾向于國庫,為往后的戰爭提供保障。”
“同時穩定南方大地的局勢,以及南嶺書院的文脈。”
“我愿和你合作,只是我所得到的利潤不會傾向于國庫,仍舊掌控在自己手中,畢竟建設書院安撫寒門,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情。”
謝一鳴狡黠一笑道:“而今你恒昌宗已有兩千鐵騎,軍府正在建設之中,招兵買馬才是最花錢的事情吧。”
宇文君抿嘴一笑,輕聲應道:“果然什么事都瞞不住你,慕容秋水會有柏小衛的大力照拂,到時你在暗中支援一二,恒昌宗的財政將會得到很大的擴張。”
“作為回報,往后我會在戰場上,庇佑你南方子弟一二。”
“覺得如何?”
謝一鳴心中略有不爽,直言道:“莫非你覺得我南方無武夫?無將帥?”
宇文君徐徐說道:“絕非此意,軍源一事,北方最強,我恒昌宗出了一顆將星,戰爭一旦開始,亦會有許多聲名不顯的能人異士愿意加入我恒昌宗,成為優異軍源,北方郭氏家族也在默默幫我籌謀此事。”
“對比之下,你南方軍源著實弱了一些,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猛將。”
“陳玄雖不錯,卻還是差了些火候。”
弱勢便是弱勢,無可反駁,南方軍伍一旦上了戰場,既要面對外敵的壓力,偶爾還會被北方軍伍欺凌一二,軍伍之間的派系之爭,也不得不察。
謝一鳴還是不服,加大揉捏山核桃的力道,言道:“你就對你自己那么自信?”
宇文君自顧自給自己添茶,淡然應道:“妖族我已收服冥蛇一族,靈族那里,我也得到了某位大佬的支持。”
“人族這里,雖與軍方交道不深,還和許還山之間有諸多過節,可名望一事,我幾乎到了巔峰,又有張本初這顆將星在手,不會有事難倒我的。”
“做學問不是你們南人的對手,打架一事,你們是弱了些。”
謝一鳴無話可說,南方軍伍是弱了些,但也沒宇文君所想的那么弱。
“這筆交易,是否經過深思熟慮?”謝一鳴篤定問道。
宇文君點了點頭,默默品茶。
謝一鳴沉聲道:“你雖有將星在手,可麾下能征善戰的將軍沒有幾個,兵馬也并不充足,論實力而言,你不如我,你何以如此狂妄?”
宇文君就知曉謝一鳴會這么說。
輕聲言道:“顧雍已經復活了,就在雙龍山深處,人皇陛下也知曉了此事,故而恒昌宗疆域之內的財政賦稅,人皇愿意同我二八分,我八,國庫二。”
“除此之外,顧雍還有一位道侶,乃靈族公主殿下,亦是在無極境界。”
“外加我的應龍,三位頂尖的無極高手矗立,應該是可以狂妄一二的。”
聽聞這些,謝一鳴心中震顫不已,也不在揉捏自己的山核桃,默默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很苦,他的心跳有些快。
“我怎知你是在騙我,還是確有此事?”謝一鳴驚疑不定道。
顧雍一旦重現世間,整個人族就得炸鍋了,南方諸多世家,必會心頭蒙塵,甚至某些老家伙會做出匪夷所思之事。
這口氣,怎么著都不順暢。
宇文君含蓄道:“上次送你半月酒,便是最好的證據。”
謝一鳴的心沉到了瑞源江底,所有的愛與恨,背后都是有緣由的,顧雍若沒有復活,宇文君絕不會贈給他半月酒,還是玉流壇盛裝的半月酒。
深深的嘆息道:“公子好手段,回過頭來,才發現我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伯牙郡那座恒昌書院,已讓我心力交瘁,如今又來了這么一出,我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
“權謀之術,公子在我之上。”
宇文君言道:“大勢如此,我不過順水推舟,喜歡與你共事,亦是因為你乃正人君子,是一位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南方領袖。”
“當然,你之所以會妥協,是因為我的實力,絕非是我人格出眾。”
謝一鳴將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會兒真的很想喝酒,事是一個正經事情,對人族有利的事情,可這口氣實在是不順暢,無論如何都捋不順。
宇文君道:“明日我將返回皇都,找兩位丞相交代一些事宜,不過還有一事,需得叔叔操心一二。”
謝一鳴黑著臉說道:“還有何事?”
宇文君道:“戰神宗出了一個古青皓,往后將會執修行界牛耳,若可制衡,則傾力為之,我若猜測不假,那位多難道人和國師李洪山應當是同出一脈的關系。”
“他們掌握青云令究竟意欲何為,尚未可知,不過據我估計,也是為了給星羅招攬足夠的刺客與諜子。”
“必要時,會讓修行中人在戰場上開路,如今人族內政穩定如山,我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內斗的借口。”
“當然,也得讓多難道人得手一二,修行事歸修行事,天下事歸天下事,盡量劃清界限。”
“長遠來看,二者合二為一,不是一件好事,總得留下一部分可讓權貴低頭的種子。”
“多難道人有些手段,你需得謹慎對待。”
對于此事,謝一鳴倒是不冒火,宇文君哪怕不說,他也會對此事上心,只是沒想到宇文君的推測這般直接有力。
恒昌宗介于廟堂與修行界之間,不方便處理此事。
謝一鳴這位南方領袖身居高位,實則并無官身加持,是處理此事的不二人選。
“知道了,愚弄赤子之心,是絕不允許的。”謝一鳴篤定道。
宇文君會心一笑,手法柔和的給謝一鳴添了一杯茶,莫名問道:“被我牽著鼻子走,會不會很不爽?”
謝一鳴聽到這話,心頭更加沉重,苦澀一笑道:“你都有三位無極高手助陣了,我能如何?為之奈何!”
“可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龍族又想做什么?”
宇文君神色從容,淡然道:“該你知曉的時候,自然會知曉,我一直都在追尋一個答案,但我也不知那個答案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謝一鳴無奈道:“就聽你賣個關子吧。”
喝完茶水后,宇文君便橫渡虛空離開了。
這一次謝一鳴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大黃庭后期,就可橫渡虛空?”
他有些難以置信,可這就是現實。
心里再度壓抑了起來,這年輕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年輕人。
回到恒昌宗后,宇文君沒有去找武宓,也沒有和郭盛和等人商量事宜,而是極其隨意的躺在了臥榻之上,不多久后便睡著了。
長期推演計算,令他心神有些疲憊,是得要補補覺了。
入夜以后,若非武宓叫醒了這位八顧之首,估摸著就一睡到天亮了。
隨即帶著武宓,叫上獨孤儷,前往那座庭院里去吃晚飯,老兩口的蒸的肉包子談不上品高味正,但很有人情味,宇文君已深深記住了這種味道。
夜間吃飯閑聊,說一些日常瑣事,景父更是多次請教弓馬一事,宇文君耐心口頭敘述指點迷津,不厭其煩。
景母性情溫和,和兩個姑娘家無話不說,女人坐在一起,總會有許多話要說,氛圍很是熱鬧…
翌日清晨。
早飯喝了些小米粥和昨夜剩下的肉包子,隨后宇文君便帶著武宓和獨孤儷離開了。
皇都,白鹿書院。
再次回到這里,獨孤儷感到很神奇,大黃庭境界可隨意橫渡虛空,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宇文君說道:“你們兩個暫且在這里居住,中午還是吃餃子,晚飯還是八珍宴席,我先去丞相家中拜訪。”
獨孤儷嗯了一聲,她已知曉不久后又要前往妖域,心中有些興奮,眼下恒昌宗局勢穩定,還真沒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
這一次宇文君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皇都大街上,沿途所過,不出意外的引發起了陣陣歡呼聲,出自于白鹿書院的八顧之首,始終都是皇都最大的驕傲,沒有之一。
對于熱心的百姓們,宇文君也是象征性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再經過兩個路口,便可抵達兩位丞相大人所在的那條街。
忽然間,前方的人群里冒出來了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俊朗青年,身材長壯,一身古銅色皮膚。
青年攔住宇文君去路,溫和一笑道:“想來閣下就是宇文公子了。”
圍觀的百姓們微微讓開道路,敢當街攔住宇文君去路的人,無疑是有身份的大佬,盡管這位青年身上的衣裳并不體面,不妨礙青年身上透出一股雄渾氣韻。
宇文君平和道:“你就是得到青云令的那位后起之秀?”
單論成名早晚,宇文君先于古青皓,稱之為后起之秀也不過分。
古青皓行了一禮,認真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想和公子交手,我這人做事沒有太多講究,既然遇見了,還望公子賜教。”
八顧之宴中,宇文君力壓五絕七律,步入年輕人的絕巔之位,除了古青皓其實還有許多年輕人想要挑戰宇文君,無論輸贏,都必將名揚人族。
在這里偶遇,宇文君感到很意外,間接證明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多難道人果然和李洪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淡然一笑道:“好啊,你先請。”
古青皓頓時真元爆發,彌漫出霸道沉雄氣勢,如一尊上古兇獸。
周圍的百姓們連連后退,害怕被誤傷。
古青皓渾身金光彌漫,一步跨出,一拳擊向宇文君眉心要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上來就是硬攻。
這一拳在黃庭境內,已算是絕頂。
宇文君沒有仗著修為欺負人,刻意將修為壓制在黃庭領域,面對這一拳,僅僅是探出手,穩穩當當的握住了古青皓的拳頭。
古青皓臉色劇變,奮力一拳竟然就這么被壓制住了,他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體內真元已有潰散跡象,拳頭更是劇痛無比,如陷入猛虎之口。
宇文君輕微發力,隨手將古青皓扔了出去,后者怦然一聲重重砸在了地上,皇都街道有場域加持,破極之下交手,并不會對街道造成任何損耗。
古青皓氣血翻江倒海,氣息紊亂,艱難的站起身子,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錦衣公子。
“未曾想過,你我之間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古青皓震撼不已道。
青云大會上,連戰連捷所向無敵,他自認為和宇文君同境一戰哪怕會輸,也會讓宇文君元氣大傷。
宇文君沒有故作謙虛,因為對古青皓這樣的人而言,謙遜也無任何意義。
點評道:“黃庭境內,你著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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