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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順其自然

  伯牙庭院。

  高志與陳典相隔對坐,喝著粗茶,本就缺乏資金,這兩人的日常生活很是樸素。

  便是間隔了一段時日,陳典的心里仍有陰影。

  好在兩位老人出面,才解決了山民遷移一事,部分山中祖墳并未遷移,因為那里地勢較高,改變伯牙郡地貌之后,仍可駕船前往山中祭拜先祖。

  地勢較低的祖墳,就只能火化骨灰,放在家中祠堂里祭拜。

  公孫家族出事,南北上下皆知,盡數保持沉默,便是許多樂談時政的讀書人也都緘默了。

  八顧之一的井寒清本可衣錦還鄉,卻遭受到了自己人的刁難,這口氣是誰都咽不下,不少宗派倒是覺得公孫家族是自取滅亡。

  世家只是覺得公孫家族吃相難看了些。

  道德與利益之間,往往都是利益獲勝。

  陳典輕聲道:“宇文君將會趁著這個勢頭,前往刺史大人那里索求撥款,刺史大人不答應也得答應。”

  乙等豪門經不起風吹雨打,世家都有見不得人的事,稍微調查出一些,小題大做一番,韓氏家族也只能低頭認栽。

  高志言道:“并非是你的份量不夠,只是對刺史大人的壓力還不夠。”

  陳典笑了笑,這話沒法接,他不是宇文君,可以那么任性,且這事更有柏小衛的大力照拂,關于柏小衛其人,許多世家名宿,都已將其當做了頭號大敵。

  顧雍當年是明著來,柏小衛卻來陰的。

  刺史府。

  庭院深深,卻蓋不住黑麒麟的呼吸聲。

  宇文君從來都不是一個仗勢欺人的人,他和刺史大人和和氣氣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喝茶。

  并且還是自帶茶葉雪域飄香。

  “我可是很多年都不曾喝過雪域飄香了,多謝宇文公子的慷慨,在我家門口,卻讓客人奉茶,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韓良苦笑道。

  宇文君溫和道:“分明是大人克己奉公,伯牙郡修建大壩,財政吃緊,大人可否支援一番?”

  “我恒昌宗有心幫扶,也要有人配合才行,事已至此,還請大人豪氣些。”

  韓良笑的比哭還要難看,一州刺史,在手握人王令的少年面前,終究是抬不起頭的。

  “我也只能厚著臉皮向陛下申請國庫撥款,公子放心就是了。”

  宇文君從空間法器里取出一小袋雪域飄香,饒有興致的說道:“盛夏即將到來,大人多喝點茶葉,可以降降火。”

  韓良也沒客氣,直接收下了,意味深長道:“我就當做這是在行賄了。”

  宇文君點頭致意道:“這個人情我也會記在心里的,也不知什么時候才可將這個人情還回去。”

  韓良連忙應道:“為百姓做事,理所應當,使得管轄之地繁榮富強,才是我輩讀書人最應該去做的事,那些錦繡的道德文章,終究不能成事,實業興邦莫過如此。”

  宇文君附和道:“大人大德,實乃我輩楷模。”

  韓良也只能陪笑,小廚房里里做好了飯菜,兩位本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人坐在一起高談闊論,喝酒怡情。

  至于給陳典的那三十萬兩黃金,刺史大人從頭到尾未曾說過一個字。

  不過這個風頭下,刺史大人若想要國庫撥款,想來也會很容易。

  折煞公孫家族,隨后扶持落后的大春州,一巴掌換一個甜棗,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落成此事后,宇文君也沒去伯牙庭院同高志會合,而是獨自駕馭黑麒麟返回恒昌宗。

  恒昌殿。

  宇文君正在思慮謝一鳴接下來的部署,公孫家族受到打擊,北方其余世家暗中多多少少都會支援一二。

  因為公孫家族仍有不少人在官場上,且某些人身居高位。

  同時出于自衛心理,定不會讓更多的南人到北方入仕,接下來北方四部將會好生整理內政。

  謝一鳴南北和順之道的確是可行的,可對寒門仍舊是有些怠慢與偏見。

  此刻,武宓來了。

  “我挑選出了二十六位可入仕的秀才,這是名單。”

  武宓走到近前,抵出一份名單,幽幽說道:“異數是一個都沒有,多數人較為中庸,高才異質也是一個都沒有。”

  “多數人學問尚可,卻威風不夠,上不了大場面,還得好生歷練。”

  宇文君招來一縷勁風,大袖一揮,將這份名單送往皇都,不久后名單上的人或是擔任一地縣令,或是縣丞縣尉,也許某些人入了官場,頗有為官天分,也有可能更上一層樓。

  但此類人的極限,也就是郡守侍郎了。

  這次為寒門開的口子,足夠實在。

  接下來只需等待,當伯牙郡有一座恒昌書院矗立起來,恒昌書院的名望不敢說與南嶺書院媲美,起碼也能留住一部分想要走的人,畢竟是墻外開花。

  宇文君想去見謝一鳴一面,可仔細一想,還是算了。

  真若有見面的必要,謝一鳴自己就來了。

  武宓道:“此間事已步入正軌,我們也應該去做我們該做之事了。”

  宇文君挺起身子,吃了一顆葡萄,言道:“先將張本初安頓至妖域?”

  武宓點頭道:“時間上也差不多了,張本初也該從走出雙龍山。”

  宇文君忽然笑道:“那就等他回來吧,我在恒昌宗多鎮守一段時間,思慮一些可還有哪里不足之處。”

  武宓無奈道:“懶就是懶。”

  宇文君無話可說,想起了北海那位姑娘,也不知如今劍氣是否更加鋒芒畢露。

  雙龍山。

  亂石崗中,張本初渾身沐浴光明氣息,一舉一動間,氣勢攝人。

  他不知自己究竟經歷了些什么,但他確認他走出了一條極其適合自己的修行之路,而今已到黃庭,不算弱者。

  他沒有多少狂喜,更無志得意滿的驕傲,走出大山,走到那條羊腸小道的入口處,再次見到云路。

  “不知我現在可否有能力進入這條路?”張本初誠然問道。

  云路打量了一番張本初,隨和言道:“可以,但沒有必要,深處無你想要的造化。”

  張本初安心不少,他距離宇文君已更近一步。

  想了想,對云路深鞠一躬道:“多謝這些時日的照拂,我如果有一天再來這里,一定會帶著許多好吃的看望您的。”

  云路笑而不語,目送張本初離去。

  修行有所成,張本初并無出去耀武揚威的想法,他很清楚,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能跟上宇文公子的腳步,這一路其實不辛苦,也就是幾個月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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