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
陳易一步步朝著牛宏走去。
他的腳下一地狼藉,殘落的竹子竹葉正在燃燒,發出聲聲爆鳴,像是在彈奏一曲哀歌。
頭頂,君子青鋒的劍芒如長虹貫日,照耀了整片竹林。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燃燒。
這一刻的陳易,宛如一尊神祗。
眾人望著這一幕,皆是屏住呼吸。
“不愧是孟婆婆看重的人啊。”
“嘖嘖,虐殺一尊半步王佐,后生可畏啊。”
“我覺得楚太子都比不上他。”
“噓,慎言!”
有人警惕地看了一眼楚烈。
此時的楚烈表面上云淡風輕,可內心卻極度不平靜。
“此子,究竟是誰?”
“若不能將其拉攏,日后必將成為楚太子的宿敵!”
楚烈凝視著陳易的背影,已然動了殺心。
與此同時。
牛宏跪倒在地,血染重甲,狼狽不堪。
“我恨啊!”
堂堂的王佐第四境,居然淪落到這等下場。
他不甘!
此戰過后,他必將淪為眾人口中的一個笑柄!
“來!”
“讓我的刀試試你的鋒芒!”
牛宏沒有放棄。
他艱難地舉起砍刀,將其擋在了身前。
他對自己的刀很有信心。
他的刀同樣是一口王品靈器,材質不輸于荊棘重甲,可劈山斷石。
這么多年來,斷在這口刀下的靈器數以百計,其中不乏小有名氣者。
而且,他在刀中藏了一招后手。
一招可斬殺王佐的后手!
只要陳易再往前數步,他便有機會啟動后手,并反敗為勝!
然而,陳易似乎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并沒有再上前。
他停下了腳步,不屑一顧道:
“與我的劍比鋒銳?”
“此刀也配?”
話音剛落,君子青鋒就和牛宏手上的砍刀碰撞到了一起。
牛宏的身體不斷后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他身上的骨骼斷裂了大半,血液從荊棘重甲的縫隙中流了出來,看上去十分凄慘。
“我,不,甘!”
他雙膝跪地,發出怒吼。
頃刻間,君子青鋒的赤芒破開了砍刀的阻擋,在眾人不敢置信的注視下刺入了牛宏的左眼!
“啊——”
牛宏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君子青鋒沒有貫穿他的頭顱,反而從他的正面拔出,帶出了大片血肉!
牛宏想要伸手去捂住眼睛,卻只摸到了一片粘稠滾熱的血。
“啊——”
他露出怨憤的神情,直接將手中的砍刀丟出。
“黃山,你不得好死!”
他等不下去了,再不傾盡最后的手段,怕是真的要被虐殺在此地!
“我要你死!”
“去死啊,去死!”
牛宏宛若瘋癲一般,披頭散發,不斷嘶吼。
他要臨死反撲!
他要孤注一擲!
“這一刀,可屠王佐,我看你拿什么擋!”
話音剛落。
一道漆黑的刀芒驟然出現。
刀芒長逾十丈,其上有一股厚重的肅殺之氣,如山岳般往陳易的身上猛然撞去。
這一刀抽空了三十丈范圍內的靈氣,氣勢無比駭人,已然突破了半步王佐的極限!
它似乎已與天地融為一體。
陳易微微抬頭,以一人孱弱之軀面對這來勢洶洶的襲殺。
這一刀封鎖了他的所有退路。
避無可避,只能硬接!
在其他人看來,此時的他無異于螳臂當車!
眾人見此,表情不一。
有心急如焚,快步上前伸以援手的。
有事不關己,不管不顧的。
也有在一旁幸災樂禍,巴不得拍手叫絕的。
“活該!”
鐵匠鄭龍嘀咕道:
“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可此子偏要斷人傲骨,逼人下跪,實在欺人太甚!”
楚烈一言不發,可在心中卻連連叫好。
黃山死了,對他、對楚太子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孟瘸子等人沉默不語,皆是無動于衷。
他們也覺得陳易做的有點過分了。
只有那八尊巔峰大賢毫不猶豫,提起武器就往戰場中央趕去。
他們貪生怕死了一輩子,可這次卻沒有一人退后。
黃山不能死!
這是他們晉升王佐的唯一希望。
若是這次再退,那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黃山小友,堅持住!”
“我們來了!”
八人面露決然,縱然是面對那一道堪比王佐的刀芒也絲毫不懼。
這讓孟瘸子等人不禁動容。
瘋了?
你們這是上去送死么?
“蠢貨。”
楚烈暗罵一聲。
然而就在此時,卻出現了一道令所有人都意外的聲音。
“退下!”
八人微微一愣,停下腳步,看向了說話的那個人。
“黃,黃山小友?”
“不必擔憂。”
陳易不慌不忙,左右各持一疊黃色符篆。
“金鐘,現!”
頓時,上百張中品金鐘符齊齊燃燒。
眾人皆是一驚。
這一幕,何其熟悉!
無數灰燼落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灰。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個個金鐘罩出現在了陳易的身邊,將他一層層圍住,護在了中間。
每一個金鐘罩上面都有無數的符文,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
頃刻間,刀芒撞上了金鐘罩。
然而,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一層層的光罩如薄紙般被撕裂,無數符文化作飛灰,眨眼間刀芒就破開了數十層的金鐘罩!
照這樣下去,陳易必將喪命刀下!
“擋不住的!”
孟瘸子唏噓道:
“這是王佐層次的力量,靠數量堆積是不可能擋下來的。”
一旁,楚烈暗暗發笑。
真是自不量力啊。
這下看你死不死!
然而,陳易卻一點都不慌亂,不緊不慢地又取出了一疊符篆。
“我今天就要告訴天下人,王佐是可以用數量堆死的!”
乍時,符篆燃燒。
又是上百個金鐘罩出現在了他的周圍。
刀芒的攻勢陡然一頓。
“夠么?”
“若是不夠,那就再來。”
他再次掏出上百張符篆,雙手各持一疊,平靜地看著那一抹刀芒。
在天子閣,銀龍為他準備了十倍的材料。
一日時間,他制作了七八百張符篆,其中一半以上都是金鐘符。
這次差不多全拿出來用了。
若是再不夠,那他只能御劍而逃了。
此時,刀芒依舊鋒銳,勢不可擋。
然而,在斬破了上百層金鐘罩后,它卻是出現了后繼乏力的跡象。
在又破開了數十層金鐘罩后,它終于耗盡了鋒芒,緩緩消散在了陳易的身前。
眾人見此,皆是難以置信。
“這…”
鐵匠鄭龍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老孟,我想劫了他!”
別人甩出一張靈符就心疼得不行。
可此子倒好,一次甩出上百張,一次戰斗甩個四五次。
這哪里是在戰斗,這根本就是在炫富啊!
鄭龍嘖嘖稱奇,然后看向了另一側的牛宏。
此時,牛宏正跪倒在地上,目光呆滯,已是耗盡了元氣。
看上去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惜了。”
鄭龍嘆息了一聲。
“大丈夫,我能幫的,就只有替你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