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
陳易和牛宏相對而立。
牛宏身披荊棘重甲,手握六丈長的大砍刀,神情兇戾,卻不敢貿然出手。
他的想法很簡單。
拖過一炷香,然后離開此地。
不然,若是真分出個生死,不管結果如何,只怕自己都很難活著出去。
他信不過孟公羊等人。
而在他對面,陳易右手緊握君子青鋒,左手抓著一把靈石。
利劍染血,半妖半邪。
從君子青鋒上,牛宏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你的劍很不凡。”
“能講講它的來歷么?”
陳易哂然一笑,道:
“君子青鋒,人族劍譜排行第九十九,我將用它斬你頭顱。”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不敢置信。
“君子青鋒?”
“鑄劍宗師公孫贏用碧玉鑄劍的十二君子青鋒?”
“唬人的吧?”
“既是碧玉成劍,為何色澤如血?”
眾人緊盯著陳易手上的利劍,神情復雜。
有質疑,有不屑,也有貪婪。
牛宏也不肯相信。
人族劍譜排行前百的名劍,其劍主無一不是王佐人皇,又豈會在一個看上去只有冠蓋巔峰的小子手里?
“你很不幸。”
“排行第九十九的君子青鋒,我恰好認識它的主人。”
“那人叫做顏真令,是大秦宰相顏真甫的親弟弟,修為王佐第七境。”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陣唏噓,難免對陳易輕視了幾分。
原來真的是騙人的。
“我就說嘛,唬人的!”
“此劍看上去著實不賴,可要說能夠列入劍譜前百,那就是玩笑話了。”
“可惜,可惜。”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陳易卻是繞著牛宏走了兩圈。
他也不隱藏什么,直接當眾將手中的上品靈石一枚枚打入地下。
“你在布陣?”
牛宏輕笑道:
“沒有陣旗,如何布陣?”
眾所周知,一座上等的陣法要有陣源、陣基以及陣眼。
靈石靈脈可為陣源。
陣旗可為陣基。
靈器寶物可為陣眼。
三者缺一不可。
若無陣源、陣基,陣法不可成。
若無陣眼,陣法就落入了下等。
陳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依舊自顧自的將靈石埋入地下。
孟瘸子看著這一幕,微微頷首。
此子埋下靈石的位置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卻將幾處斷開聯系的陣基再度連接在了一起。
“他確是一名陣師。”
“短短時間就將此地的破軍陣補全了小半,天資尚可。”
“不過,我觀他布陣,幾處布置都有不小的漏洞,要想重啟破軍陣,應該是不可能了。”
孟瘸子內心嘆息一聲。
看來,這個名叫黃山的人要輸了。
此時,牛宏忍不住了。
盡管不知道陳易在搞什么名堂,但他覺得不能放任對手耍手段。
于是,他神情輕蔑地望著陳易,道;
“剛才嘴上說著必殺我,怎么這會兒慫了呢?”
“孟婆婆看重的殿主候選人,不會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吧?”
“先是欺騙我手上握有君子青鋒,后又在這里故弄玄虛,莫非你不敢和我打?”
陳易將最后一枚靈石打入地下,然后望向牛宏,冷笑道:
“你說人族劍譜排行九十九的君子青鋒在顏真令的手里。”
“那么敢問,你上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牛宏微微一怔。
“顏真令卡在王佐第七境多年,所以近十年來一直在祖地閉關,尋求突破。”
“原來如此。”
陳易一陣冷笑。
“若是我告訴你,顏真令其實已經死了,你恐怕要罵我是個瘋子吧?”
牛宏嘴角一陣抽動。
不然呢?
我看你就是個瘋子。
顏真令可是大秦宰相顏真甫的親弟弟,他若是死了,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看向孟瘸子,問道:
“孟公羊,你如何說?”
若是顏真令死了,多半也是被楚江殿的天字殺手行刺弄死的。
孟瘸子沉默了一下,道;
“說實話,我不知。”
在刺殺大秦宰相顏真甫之前,楚江殿確實還刺殺了其他人,且成功殺了不少。
至于其中有沒有顏真令,他真的不知道。
他在白羊城蟄伏多年,一直都在努力擴張魂海,很多行動都沒參與。
牛宏冷哼道:
“顏真令乃是王佐第七境的劍主,手握君子青鋒,又是在顏家祖地閉關,何人能殺了他?”
“我看你小子就是個騙子!”
陳易平靜不語。
然而此時,八尊大賢來到了此地。
而在他們身后,不戴面具的楚烈聲音高昂道:
“此言差矣!”
“早在七年前,顏真令就已經被我楚江殿的天字一等殺手刺殺至死了!”
“君子青鋒也已易主!”
牛宏笑了笑,依舊不肯相信。
“死了一尊王佐第七境,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
楚烈傲然道:
“大秦和楚江殿爭斗多年,已經死了太多人。若是將這些人全部公布與眾,又如何吸引爾等見風使舵之輩前去投靠呢?”
此言一出,牛宏頓時變了臉色。
“大秦不說,楚江殿為何也不說?”
若是楚江殿公布一批人的死訊,必然能夠削弱大秦很大一部分實力。
何樂而不為?
楚烈哂然一笑。
“這是屬于頂尖勢力之間的默契。”
其中當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可這個原因卻不能公之于眾!
否則,不僅是大秦皇朝,就連楚江殿自己本身也要被天下人質疑問責。
孟瘸子一陣沉默。
他稍微知道一點秘辛。
青州北境連年戰事,妖魔二族來勢洶洶,人族死傷慘重。
只要大秦在和楚江殿的爭斗中占了上風,就會有更多的一二流勢力投靠過去。
而這些勢力大多都被大秦派去了邊境,和妖魔廝殺,以減輕大秦軍隊的傷亡。
大秦不能表現出虛弱,否則一旦失去了這些一二流勢力,北境的戰事勢必會吃緊。
與此同時,楚江殿也需要這些一二流勢力和大秦共同守住邊境。
所以,雙方都很默契地將一些人的死訊隱瞞下來。
牛宏冷哼道:
“你說的煞有其事,那我問你,顏真令死于何人之手?”
楚烈神情露出一抹尊敬,鄭重道:
“這個人你也見過。”
牛宏神情一變。
不會是…
“不錯。”
一旁的陳易一字一句道:
“殺顏真令者,正是天字一等殺手,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