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挑戰哪一個?”
李維的注意力很快就從臺上兩人身上收回。
“特納。”
亞澤爾語氣凝重道。
李維順他目光看去,而后恍然,“原來是斯維特子爵的長子,你跟他有什么過節?”
他對落雪城每位貴族的來歷都了然于胸,即便在史記中沒有記錄對方的子嗣,但只需要看到對方的家徽,李維自然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來歷。
“今年春季,在他們的領地我們被無故扣押了一支商隊,還傷了人,現在都還沒有個解釋。”
亞澤爾靜靜說道。
李維啞然。
心道,這小子是不是有點過于記仇了…
不過話說回來。
要是他自己遇到這種事,可不僅僅只是會教訓對方的子孫一頓。
而且,最主要的,他可不會等到現在才報復。
“我準許你這次使用體內的力量。”
李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看到那特納已經有著十六級的實力,而且貴族家族和商人家庭不同,他們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要為參軍做準備,論實戰經驗絕不是亞澤爾能比的。
“嗯。”
亞澤爾沒有拒絕。
他雖然是一根筋,但并不是笨。
“我上去了。”
他一臉決然仿佛即將登上戰場般的模樣。
其實李維嚴重低估了亞澤爾。
他非但不笨。
而且很精明。
就年前那件事塔洛克家族已經與斯維特子爵結下了仇怨,他不主動,對方一旦登場,八成也會喚他的名字,如此一來,他反而陷入了絕對的被動。
而換做他主動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弱者挑戰強者。
即便輸了。
他也能在眾人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而且。
亞澤爾不覺得自己會輸,就算沒有陽神正意。
“特納,你無緣無故扣押我家族商隊,還傷我族人的仇,今天該一并算一算了!”
亞澤爾一登臺便大聲道。
“哼。”
臺下,一黑發藍瞳的少年不屑一笑。
他三兩步登上臺,高傲道:“不過就是幾名護送人員,打了就打了,倒是你們一直不依不舍的糾纏至今,好像也沒把我父親這個子爵放在眼里!”
聞言。
亞澤爾臉上頓時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中招了。
果然,此話一出,臺下有接近半數的人當即臉色一變,這些人多半是出自商賈世家的子嗣,而另外一些,也大多都是與商人世家交好的貴族子弟。
這件事的性質比特納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商隊。
是北境的命脈。
若沒有紫荊花商會和十三家族往年來依靠商隊在北境中不間斷的運輸物資,就憑這物資貧瘠的寒冷之地,每年光是餓死的人都不知道要平添多少。
更別提。
十三家族每年都會送給落雪城里各位榮譽貴族的好處,那是支撐著他們沒有封地,卻也能過上富足生活的基礎,沒有貴族會想與商會撕破臉皮。
但,這些,是特納這個自幼便極少離開自家領地的紈绔子弟無法理解的。
他的這番話。
引得二樓中一些人都為之色變。
“斯維特子爵還真是教育了一個好兒子。”
雷修不輕不重的刺道。
這話,剛好傳到不遠處斯維特子爵的耳朵里。
這位子爵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已經感受到,幾位與自己平日交好的富商投來不善目光。
但他沒有進行無謂辯解。
不狡辯。
還能把特納的話歸咎于小孩子的不懂事。
他若是辯解,這件事的性質就不同了。
“不如你管教有方。”
他咬著牙道。
“呵呵。”
雷修平靜一笑,眼中失落卻是止不住的,想引誘一只老狐貍上套還是困難了些。
兩句話。
亞澤爾便已經占據了絕對的輿論上風。
這時。
特納再蠢也能察覺到不對勁了。
“廢話少說,選兵器吧!”
他當即道。
“好!”
亞澤爾徑自向一旁的兵器架走去。
他沒有選擇七國多數戰士都會用的武器長劍。
而竟是挑選了一把戰錘。
這戰錘光柄長一米八,錘頭由生鐵鑄造,由于使用者多為職業者,因此重量極為驚人。
錘頭的重量達到了十二斤。
沒錯。
就是十二斤。
但這種戰錘的特殊設計,使它的握柄每長出一尺,錘頭便會加重一倍。因此看似錘頭還不如一塊石頭重,可若揮舞起來將造成近千斤的恐怖巨力!
戰錘是當之無愧的破甲王者。
臺下眾人看得膽寒。
說到底,都是一群沒上過戰場的年輕人,誰曾見過有人使用這般兇悍的兵器。
原本,人群中還有幾位貴族小姐對亞澤爾的家世和長相都極為滿意,可此時卻是一個個臉色變化的飛快,這家伙,一看就有極度強烈的暴力傾向!
“等等!比試中可以使用這種武器?!”
特納臉色一變,慌張的看向臺下。
即便穿有盔甲。
可是被這東西砸上一下不死也得重傷吧?!
“你也可以用。”
瑞肯只是平靜道。
特納剛才那一番話惹怒的人同樣包括他。
特納可不敢反嗆斯塔克家族的人。
他看了看感到吃力的亞澤爾,又看了看手里的長劍,終是沒有更換武器,選用趁手的武器他起碼還有超過一半的勝算,若換了戰錘,則必敗無疑!
“虛作聲勢!我就不信你會用!”
他厲聲道。
亞澤爾身上套著盔甲,僅余一雙眸子從面甲中透出,死死盯著特納,一言不發。
這便是他原本打算用來對付特納的底牌。
他沒學過任何武技。
但每天揮劍五百下,已經讓他的進攻力量強大到了一個極為強悍的地步!
只需一錘!
他就能直接決定這場戰斗的勝利!
“咚!咚!咚!”
他腳步沉穩的一步步向特納逼近。
“找死!”
特納徹底被激怒,他退無可退,骨子里那種北境人獨有的爆烈脾氣被激發出來,他將長劍舉過肩頭,以一個十分標準的沖殺姿勢奔向亞澤爾。
“喝啊!”
亞澤爾爆氣一聲怒吼。
瞅準時機,雙臂力量發動,揮舞著戰錘,便朝著沖近的特納徑直砸落。
“噹!”
但這特納也算是戰斗經驗豐厚。
當即,長劍斜砍,擊中錘柄,同時身體向左側閃去,竟是順利躲過了這兇悍一擊。
“轟隆!”
戰錘砸落在舞臺上。
頓時將木質地板轟出一個破洞。
一擊未果。
亞澤爾快速上前一步,右手前滑,握住戰錘的中端部位,減輕錘頭負重,并快速將戰錘從地洞中提起,反手又是一擊砸向特納。
特納原本以為這是重創亞澤爾的好機會。
然而。
亞澤爾將戰錘這武器的確掌握到了精妙,這反手一擊,直接瓦解了他的攻勢,特納奮力揮劍將戰錘蕩開,亞澤爾卻是已經與他拉開了足夠的距離。
場面再次回到對峙中。
特納臉色難看,但他很快便發現,亞澤爾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戰錘耗力嚴重,與它的殺傷力完全成正比!
亞澤爾光憑初入二階的力量,就想將它運用自如,顯然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特納殘忍一笑。
已然有了對策。
他不再主動發起進攻,而是圍繞著舞臺邊緣與亞澤爾繞起圈來,每當亞澤爾氣勢稍稍松懈,他便會立即做出全面進攻的姿勢,引誘他發起攻擊。
“轟隆!…”
一錘八十。
亞澤爾宛如成了來拆遷的工人。
原本完好的舞臺被他轉眼間便破壞的稀巴爛。
太笨重了。
臺下的李維看得暗自搖頭。
選了這把武器,就意味著亞澤爾一定要在短時間內結束戰斗。
一旦等到對方發現了戰錘的劣勢,基本就沒有取勝的希望了。
正如此刻。
亞澤爾的體力正在被一點點的消磨殆盡。
再撐下去。
他連使用陽神正意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維當即心念一動。
便是打算動用探測精靈的力量幫他制造機會。
這時。
特納卻先一步按捺不住了。
連番的試探已經讓他的耐心達到了極限,但見亞澤爾已呼吸粗重,動作都變得遲緩,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憋屈的戰斗,當下便迅捷一劍斬了過去!
“噹!”
亞澤爾果然已無力再將戰錘提起。
這一劍,結結實實的砍在了他的肩頭處,他所穿盔甲表面頓時一陣流光變幻。
按理。
在戰場上承受如此攻擊他已然等同遭受重創。
他輸了。
可還沒等瑞肯宣布結果,終止比賽。
那特納竟是得理不饒人,高舉長劍,便是再度劈下,這一擊竟直指亞澤爾的腦袋!這一劍若是劈落下去,即便隔著盔甲,亞澤爾也將被震成重傷!
“住手!”
二樓看臺上的雷修驚呼,卻已來不及阻止。
近在咫尺。
亞澤爾更是能看到特納眼中的興奮與兇殘。
霎時間。
他只感覺到體內一股陽剛之氣在飛速運轉。
亞澤爾輕輕打出一拳。
“嘭!”
頓時,一陣強大氣流在兩人之間爆發出來,伴隨著鋼鐵盔甲的扭曲悲鳴,特納當即如同被炮彈轟中了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向后方倒飛了出去!
全場鴉雀無聲。
只看著,亞澤爾還依然保持著出拳的姿勢。
“昏倒!”
突然。
一道極致入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原本只是覺得有些虛弱的亞澤爾當即領會這句話的意思,身體一軟,噗通倒在了臺上。
李維迅速竄上臺去,一把將他抱起。
“這場我們認輸!”
他高聲道。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將亞澤爾帶下了舞臺。
“怎么了,姨夫?”
裝暈的亞澤爾看著李維凝重的表情不由問道。
“呵。”
李維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你把人打死了。”
他說道。
“哦…”
亞澤爾靜靜思考了一番這件事的嚴重性。
隨即眼皮一翻。
徹底昏過去了。
“怎么回事?亞澤爾有沒有事!?”
雷修和克勞迪婭很快便從二樓趕了下來。
“沒事,休息一陣就好,不過對方就麻煩了。”
李維輕聲道。
聽他說完。
雷修臉上的情緒不知是欣慰,還是惆悵。
“他怎么會有這種力量?”
他隨即納悶道。
“也許是體內的血脈覺醒了?大舅哥,你家祖上有沒有曾具備強大血脈的先人?”
李維主動引導著他。
“這…”
雷修一時陷入思索。
“先別談了,趕緊把亞澤爾送回去!我們還得找人商議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克勞迪婭提醒道。
“對,也是,雖說以前也出現過傷亡,可畢竟殺死一個子爵的繼承者還是很麻煩的。”
雷修面色凝重的說道。
但很快。
一絲止不住的笑意便從他臉上浮現。
“這小子,真給老子長臉!”
他美滋滋道。
雷修轉而便護送著亞澤爾回去了。
這時。
克勞迪婭轉頭看了李維一眼,仿佛洞悉一切般的說道:“是不是你弄出的事情?”
她從一上樓便觀察著李維在樓下的一舉一動。
他一直都跟亞澤爾待在一起。
若是不是他搞得鬼。
那才是奇怪。
克勞迪婭猜測八成是李維給了亞澤爾某種強大的武器,就像他制作的魔導器那樣,不然,光憑亞澤爾怎么可能一擊就把實力高出他的特納給打死。
要知道。
兩人身上都穿著防護盔甲。
那盔甲上的符文保護即便是四階也很難打破!
“嘿嘿。”
李維當即靦腆一笑,“還是你了解我。”
“你呀…”
克勞迪婭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歷來比斗都有規矩,絕不能借助任何外力,這件事要是被查出來咱們可就有麻煩了。”
“放心,我傳授給他的是一篇武技。”
李維解釋道。
“武技?”
克勞迪婭卻是沒想到這個回答。
“沒錯,就算他們要求亞澤爾再使用一次,他也能發揮出那種力量,不過這種武技的來歷得要保密,我已經跟他說過,對外就解釋為血脈覺醒。”
李維叮囑道。
克勞迪婭腦袋一時有些迷糊。
但李維的意思她卻是聽懂了。
她旋即擔憂道:“血脈的力量是可以被檢測出來的,一旦魔法工會那邊來人,要抽取他的血液去進行檢測,這個秘密終究還是無法保住。”
“魔法公會?”
李維一聽臉上便露出笑意。
“放心,那邊我熟。”
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