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走廊,一片安靜。
李赫被丟出來后,第一反應就是拿著“紙劍”看向四周,發現之前三個追殺他的怪物已經不見了,這才內心微微一松,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站起來。
回頭,發現通往神秘衛生間的出入口被徹底封死,那個叫做提亞馬特的無毛貓果然沒有給他留后門。
深吸一口氣,扭回頭,望向了手心中的印記。
和之前在神秘衛生間里相比,此時的印記出現了很微弱的疼痛。
如果按照數字分級法,也就是所謂的NRS,把疼痛上限定為10、無疼痛定為0的話,現在的疼痛等級差不多就是1。
這代表著已經離開安全區,進入危險區了么…李赫在心中想…不過周圍應該暫時沒有致命危險…與此同時,他感受到印記除了輕微疼痛外,還有被輕輕向一個方向扯動的感覺。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指引逃生的方向了?
李赫明悟,順著被扯動的感覺看向前面,那里正是走廊的入口。
看樣子,他要離開走廊,返回那片沒有邊際的黑暗才行。
那意味著危險,但也只能這么做。
希望運氣不要太糟…李赫定了定神,邁步向著走廊外走去。
“嗒、嗒、嗒…”
不多時后,邁著很輕的步子重新進入黑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自己視力變得更好了,在幾乎無光的環境里能看出很遠。
這是無毛貓給予的、但是沒有明說的另一種能力么…又或者是他想多了?
李赫腦中念頭轉了轉,之后收回思維,提起十二分精神,在黑暗中摸索行進,時刻注意著手心印記的疼痛等級。
向前走。
1級、1級、1級…
繼續向前走。
1級、1級、1…不,疼痛加重了,已經到2級。
又向前邁出一步。
疼痛直接跳到了4級——這種程度的疼痛,已經能夠影響到人的正常睡眠了。
李赫警惕的向前面看了看,確定那個方向遠處,絕對有危險的東西。
沒有猶豫,下一刻,他果斷換了個方向,向著右邊走去,繞過不知名的危險,再度前行。
就這樣,他一路謹慎的走走停停,在黑暗中越走越遠,印記被扯動的力道越來越大,讓他明白越來越接近出口。
路上,有幾次驚險的和怪物擦肩而過,甚至碰到了之前追殺過他的舞女和雙頭犬。
不過他的感知范圍,好像大于對方,只要不是走到足夠近的地方,大約是三十米內,對方都只是在無目的的游蕩,并不會主動攻擊。
所以…就和游戲里面的怪物差不多,也存在“仇恨”范圍?
李赫在心里面默默記下這一條規律,繼續邁步。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轉眼半個小時過去,高度緊張狀態下的李赫,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能感到距離出口已經拉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思考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繼續。
“嗒!”
沉重的腳步聲突然在背后響起,他手掌心的疼痛等級驟然提升到5級。
猛地看去,一個熟悉身影出現在視野里——手持長鞭的馴獸師,向他大步走來。
“你為什么不聽話呢?你應該聽話的!”對方一邊甩著鞭子,一邊喊個不停。
不小心吸引到對方“仇恨”了?
李赫眼睛一閃,沒有猶豫,果斷向著前面快速跑去。
沒想到只跑出幾步,又撞見了一頭瘦骨嶙峋的獅子。
沒有辦法,用手里面的“紙劍”把對方逼退,緊急變向,再換了一個方向逃跑。
這次選擇倒是比較安全,手持“紙劍”一口氣跑出幾百米,成功把馴獸師和獅子甩掉,李赫大口喘息、努力恢復體力。
“呼…呼…呼…”
但還沒喘勻,他就感到一個冰冷的、濕滑的東西出現在他的腳上,正努力的往他身體上爬。
什么東西?
低頭一望,李赫雙眼驟縮,就看到那赫然是一條手指粗細的黑蛇。
黑蛇?
小心黑色的蛇?!
李赫猛地想起無毛貓的最后提醒,當機立斷,狠很揮出“紙劍”,把黑蛇打飛,接著爆發出最高速度向著相反方向飛奔。
這一次他幾乎跑到體力耗盡,才停下來,想著剛才的經歷,還是有點隱約后怕。
他竟然讓無毛貓特意提醒的黑蛇,接觸到了身體?!
雖然不知道那黑蛇到底有多危險,但再慢一會,只怕有很大可能會死掉。
最重要的是,黑蛇的出現、接觸,從頭到尾都沒有觸發手心印記的疼痛示警。
難道…黑蛇具有屏蔽掉感知的能力?所以,無毛貓才特意提醒他?
也許是…李赫認真的推測,結果剛推測了一半,感到腳上又是一涼,熟悉的感覺再度出現,濕滑的生物緩緩爬過他的腳背,在他腳邊不斷游走。
黑蛇的蛇追來了?
這么快?
李赫集中精力向著四周一掃,猛地發現,方圓十多米的地面上,正有數不清的黑蛇在游蕩,爬過他腳背的只是其中一條。
顯然,不是黑蛇追上了他,是他直接跑進了黑蛇的巢穴。
這一刻,掌心的印記還是沒有任何示警,只維持著最基本的1級疼痛,他卻是感到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因為他站的位置,是周圍黑蛇最少的,敢動的話,怕是死得更快,“紙劍”都救不了他。
怎么辦?怎么辦?
李赫腦中念頭飛轉,一個個想法生出,又一個個的否定。
就這時,一個有些奇怪的細微聲音從遠處傳來,道:“不要怕,我幫你。”
“嗯?誰?”
“我。”
“你是誰?”
“不要問了,立刻往你右邊跑。立刻。”
李赫遲疑了半秒,下一刻一咬牙,踩著眾多黑蛇身體,就向右邊跑去。
一口氣跑出二百多米,細微的奇怪聲音第二次響起。
“停下,往左邊跑。”
李赫有所懷疑,因為掌心印記的疼痛等級突然跳到了3級,而且方向和出口并不一致。但想了想還是照做,畢竟再危險也沒有剛才的處境危險。
某種意義上,對比黑蛇這種能屏蔽感知的存在,觸發一定疼痛等級的地方,反而比較安全。
這樣想著,又向左跑出二百多米。
細微的奇怪聲音,發出第三次指令。
“停下,右面,一直跑。”
李赫照做。
這次足足跑出一千多米,才停下來。
“好了,你安全了。”細微的奇怪聲音,就在旁邊黑暗中響起、傳來。
“你是誰?”李赫很是疑惑的聞聲望去。
“我?我的聲音,你真的沒有聽出來嗎?”黑暗中的對方含著笑回答。
李赫一愣,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縮。
他聽出來了,或者說他反應過來了,對方的聲音正是他的聲音!
是的,他自己的聲音。
因為骨傳導的緣故,每個人聽自己聲音,都是既熟悉又陌生,所以他才會從一開始就感到奇怪。
可是,在這里,怎么會有和他一樣聲音的人?
李赫死死的盯住聲音傳來的方向,下一刻黑暗一陣涌動,一個人走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年輕人,隨著走近,臉上肌肉不斷蠕動,像是要變幻成另一個樣子。
等走到幾米遠的地方,對方把身上的披風一扯,一瞬間完全變樣,變成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略偏瘦的體形,灰色上衣、灰色褲子、灰色運動鞋——從上到下一整套灰。
白凈的臉,微挺的鼻子,細長的眼睛…
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讓李赫幾乎感覺在照鏡子。
對方越走越近,臉上露出微笑。
李赫卻感汗毛豎起、手心印記的疼痛等級不斷升高。
對方這是在表演魔術?對方是一個魔術師?帽子男創造的馬戲團隊伍,又擴員了?
李赫腦中念頭飛轉,片刻,握緊手里面的“紙劍”,盯住走來的魔術師,出聲問:“你是誰?”
“我是誰?”魔術師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的道,“我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離開這里,而你…不能。呵呵,握個手吧,有什么遺愿,我出去后可以幫你完成。”
對方說著話,伸出右手。
“啊!”
就在對方伸出手的一瞬間,李赫感到自己的右手心像是被火焰狠很灼了一下。
印記疼痛等級直接跳到第7級。
這時對方伸出的手一變,猛地向脖頸抓來。
李赫看到對方右手心有著和他唯一不同的地方,在那里,沒有無毛貓留下的紅色細線傷痕,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圖案。
圖案呈現圓形,最上方有一個半圓形的凸起,凸起上有一雙豎眼,以及兩顆尖銳的毒牙——那是一顆蛇頭。
整個圖案就是一條盤起來的蛇。
黑色的蛇!
無毛貓提醒過的、真正黑色的蛇!
李赫的瞳孔,在這一刻縮成兩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