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說得云淡風輕，但這話聽在梁三金兩人耳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段時間的訓練，沒有人比他們倆更知道這個黑衣老頭的恐怖之處。
那是距離整勁境界只有一步之遙的恐怖人物，講句實話，如果不是偷襲，他們兩人正面對上這個殘疾的黑衣老頭，基本上沒有半分能贏的道理。
那段時間，梁三金他們被這個黑衣老頭操練的很慘，每天天沒亮就要爬起來，一天練鐵砂掌的時間就要超過8個時辰。
連睡覺都要泡在藥浴里面，連老五那么身體素質那么好的男人，都沒能撐過去，竟被活生生的練死了。
支撐他們只能悶頭練武，不敢反抗的原因，除了守衛在周圍的那群護衛以外，更是因為黑衣老頭深不見底的武功。
“那個老頭他......真的死了？”疤眼都沒有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在顫抖，就算他是那個反抗的最堅決的人，但其實他的內心深處，對于刺殺成功也是沒有把握。
“尸體還在外面，你們倆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出去看看。”李洛隨意的說道，抬眼打量著房子的裝飾，卻沒能像某位神捕一樣發現傳說中的密道。
這里的建筑幾乎完全沉浸在血腥味里，李洛的嗅覺追蹤功能也沒有像之前好用，自己找實在太耗時間。
梁三金和疤眼出門仔細檢查了外面黑衣老頭的尸體，從他身上搜出一個紫色的小瓶子，他們看著瓶子里的藥丸，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疤眼甚至在旁邊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梁三金表情有些復雜，前些日子在他眼里只是有些潛力的小伙子，沒想到現在已經這么強了。
李洛看他們一時半會都沒有緩過神來，不得不開口打斷他們：“好了，你們的事情辦完了，那接下來就該談談我的事了。”
“李兄弟，不，李公子，我們倆之前真的是無心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們這一回吧。”
梁三金最先反應過來，拉著劫后余生還有些渾噩的疤眼，朝著李洛的方向，“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他和被按著的疤眼連續磕了三個響頭，一起把腦袋深深的貼在了地上，聞著地上泥土的氣息，連頭也不敢抬。
梁三金的腦袋貼在地上，李洛抬步走過來的聲音，通過通過地面傳播好像被放大了一般，就像被捶打的鼓點，一擊一擊都敲在他的心臟上。
他知道他們兩人的生死，就掌握在這個之前還有些看不起的少年手中，這個少年比他想象中要強上不知多少倍，這種生死在人一念之間的感覺讓他十分惶恐。
只希望這個少年能念在他之前結個善緣的做法，原諒他們兩人之間的偷襲，要不這剛剛才搜出來的解藥可就白瞎了。
“哦，你們說之前的事哦，那點事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
李洛笑了笑，看著梁三金抬起頭，臉上明顯松了一口氣，他繼續說下去，“之前太急了一點，我還沒來得及說，這次過來是想是想找到果進文，你們倆應該知道他在哪里吧？”
梁三金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臉上，他看著李洛盯著他的冰冷眼神，訥訥說不出話來。
他眼神變得空洞，仿佛透過了李洛在看他身后的景色，眼神明顯陷入了回憶之中，一下子竟晃了神。
幼年時的窮困潦倒，少年時的奮發圖強，青年時的熱血青蔥，青年時的錢財紛爭，這些歲月一一從他的腦海里劃過。
他剛剛從家鄉出發時，身邊跟著的人密密麻麻，但不知何時開始身邊的人卻是越來越少，殘疾、理想、父母、死亡，大家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離開了他。
最后只有妻子的弟弟，他的小舅子疤眼還跟在他身邊。
但還沒等梁三金仔細回味，李洛的聲音把他又拉回了現實之中。
“怎么，不想說？”李洛捏捏手掌，手指關節發出一陣炒豆一般的聲音，這段時間他好好的研究了一下刑訊逼供的手段，正想著沒有地方實驗。
如果這位以前的商隊練頭不識抬舉，他也不介意好好招呼一下，算是為老果出口氣。
“李公子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說，但我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梁三金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疤眼，臉上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回頭朝著李洛開口說道：
“能不能放了他？”
月華映照在黑沉沉的大地上，陰暗的院子里，一個黑衣人躺倒在地上沒了聲息，整個院落顯得陰森恐怖。
李洛瞇著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梁三金，冷冷地說道：“我為什么要答應你？”
“三爺你在說什么，我們倆發過誓的要死一起死，你這樣算什么？”疤眼一臉激動翻身而起，他按著梁三金的肩膀吼道，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話已至此，他哪里還不知道他們出賣果進文的事情已經暴露了，這個年輕人就是過來報仇的，他只是長得有些粗獷，但又不是真的傻。
但這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能拋下老大自己茍且偷生。
“老疤你先別吵吵，聽我說完。”
梁三金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手上用力，掰開神情激動疤眼的手，翻身把他按倒在地，輕聲說道。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也確實難為你了，但我們倆不能都死在這里，你想想老家的姐姐和外甥，再想想其他兄弟的孤兒寡母，咱們倆如果都死在這里，他們怎么辦？”
疤眼低著頭一言不發，他知道這是最優的做法，但他怎么忍心，他覺得就算他們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也應該是梁三金活下去才對。
“你14歲跟我，到現在也有快20年了吧？20年來你不知為我擋了多少刀，救了我多少次，真是輪也該輪到我了。”
梁三金看眼前的兄弟一臉倔強不認同的表情，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掄了他一巴掌，握著他的衣領在他耳邊大聲喊道。
“而且我是老大，這個罪責我不來擔誰來擔，快點聽話，如果咱們兩個人都死在這里，你想想后果，你忍心看著其他兄弟們的妻兒老小被村長當做牛羊一樣對待嗎？”
“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從那一晚開始，我腦子里轉的都是死去兄弟們的臉，他們每個人都在問我，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走。”
“讓我死吧，求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