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群山環繞。
一輛五菱面包車行駛在顛簸的山路上,車里的肖明不斷看著中控臺上面的時間。
“還有四個小時,拼了!”
面包車的油門踏板被他直接踩到了底,激起鋪天蓋地的塵土飛揚。
肖明是電視臺一檔解密節目的主持人,年紀輕輕的他成了親戚朋友爭向夸贊羨慕的人。
或許其中苦澀只有作為當事人的肖明才能體會,旁人看到的只是他如何成了主持人。
今天早上九點臺里開會,每況愈下的解密節目經過大家商議,決定立即停播。
而作為主持人的肖明將被調到其它節目做外訪記者,做外訪他倒是能夠接受,可偏偏臺長把他調到了大白鯊手下,這讓肖明十分的不爽。
停播解密節目,就是午夜養生節目主持人大白鯊的主意,目的其實大家都知道。
無非就是關掉肖明的解密節目,大白鯊自然就可以順水推舟的把自己節目調到22點鐘。
22點和0點的收視率肯定是22點高一些,畢竟現在電視受眾群體大多是老中青,能熬到0點看養生節目的老中青還真沒幾個。
肖明自從來到電視臺工作,一直以來都是老好人人設,對于任何事情都是不爭不搶溫文爾雅。
不過這次他下定決心要拼一次了,不然如何面對親戚朋友,更重要的是他絕對不可以給大白鯊當小弟。
于是肖明直接在全臺會議上拍案而起,舉著手向臺長保證道:“再給最后一次機會,今晚收視率要是不漲,我肖明主動遞交辭職信!”
上至臺長,下到工作人員,在座的沒有一個相信肖明能提高收視率,況且今天還是星期一,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希望。
不過臺長礙于情面還是答應了下來,允許肖明再做一晚節目,如果收視率還是在臺里墊底,將會立即被取締。
車門上貼著豫龍衛視貼花的五菱持續高速行駛,肖明焦急到了頂點。
這輛車已經被他開了五個小時兩百多公里,距離目的地越近,他越是心臟怦怦亂跳。
“成敗在此一舉,實在不行就辭職,跟大白鯊手底下干活,絕不可能!”
叮鈴鈴...
“喂!肖哥,還有三個多小時就到時間了,咱們的節目怎么安排?”
電話里傳來實習生小晴著急的聲音。
“別急,你先準備好電腦,到時候我給你傳視頻!”
肖明安撫了一下小晴,直接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位置,繼續一路弛聘前往目的地。
“臥槽!”
一陣輪胎摩擦石頭路面的刺耳聲,五菱面包車側著車身滑出去二十多米,堪堪避開左側的陡峭山坡。
“老頭你不想活了!”
肖明下車一看,前輪距離山坡就剩幾公分,背脊發涼一陣后怕,匆忙點上一支香煙狠抽一口,情緒才算穩定了一點。
癱坐在地上的老頭并沒有任何表情,雙目無神的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至始至終都沒動一下。
西山的落日只剩一個頭頂,山里夜幕降臨的早,此時周圍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肖明仔細打量了一下老頭,渾身破破爛爛,臉上胡子有十幾公分長,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邋里邋遢的流浪漢。
“煙!”
老頭忽然開了口,不過只說了一個字。
聽到老頭的聲音,肖明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那種聲音十分沙啞,再配合著四周漸暗的環境,著實透著一股子詭異。
肖明抬頭看了看老頭,暗道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于是幫老頭點了一根煙,就急匆匆的開著五菱繼續趕路了。
“您已到達目的地,歡迎再次使用低德導航!”
五菱車隨著林志玲嗲嗲的聲音結束,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護龍村!”
肖明站在車頭,看著眼前被黑暗吞噬的小村落,深呼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據唯一一個鐵桿粉絲爆料,落鳳山里有一個神秘的小村落,自從抗戰年代就變成了空村,不過最近聽人說那里老是出現怪音,一時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另外那位粉絲給肖明的留言里還有一個注意事項,護龍村在導航里搜索不到。
通過粉絲耐心研究,搜索鎮龍井反倒是可以直接導航到目的地,因此網上雖然鬧得兇,但是能夠找到這里的人卻不多。
肖明把手握的攝像機調成夜視模式,腳步輕緩的走到了護龍村第一戶院子。
如果不是萬分緊急,他一百個不愿意晚上來這種瘆人的地方。
之前他的解密節目根本不需要外訪,坐在電腦旁搜羅一些世界未解之謎,然后再苦思冥想一個抓眼球的標題,這樣就能湊夠一個四十五分鐘的節目。
吱呀!
破舊的院門被肖明輕輕推開,手電筒照在院子里,目之所及一片齊腰深的荒草。
三間小瓦房就孤零零的坐落在荒草里,看得人不寒而栗。
寒霜季節,倒是少了蚊蟲叮咬的麻煩,不過肖明此刻情愿被蚊子咬,起碼可以分散注意力,不至于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進!不進!
進退兩難的肖明在心里打起了鼓,身后是黑漆漆的小巷子,眼前是荒草危房。
“大白鯊!老子就要做出個樣子給你看,把曾經的恥辱洗刷干凈!”
肖明一想起當年在大學里的糗事,羞憤交加之下,一步夸進了空曠荒涼的院子。
嘎嘎..撲棱棱一陣響...
一只野雞拍著笨重的翅膀飛出了院墻,肖明直接驚的癱倒在了草堆里,豆大的汗珠順脖子往下流。
如果有旁人在場的話,會清晰的看到肖明此刻的臉色慘白的嚇人。
“早知道把小晴帶過來了,起碼有個伴挺好!”
緩了足足十分鐘,肖明腿上才恢復力氣,踉踉蹌蹌爬起來,猶豫了一下拿著攝像機靠近了破舊的屋子。
三間低矮的屋子,兩邊各一個木框窗戶,中間的堂屋兩扇木板門虛掩著沒上鎖,依稀可以看出來上面曾經刷的是綠漆。
肖明走近門縫旁,一股子難聞的霉味撲面而來,就好像里面有人在拿著蒲扇往外扇風一樣,嗆得他捂嘴一陣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