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單以肉眼判斷一個人是否能打,一般人會看些什么?
肌肉?這是必備的,肌肉的多少示意著力量最直觀的野蠻力量。
還有呢?傷疤?會留下傷疤的人,應該也沒有多會打,眼神?有什么樣的眼神,會讓人覺得很強?這種東西只是或許有的吧。
此刻,陳夕象的面前,就站著一個一眼看去就很能打的家伙。
肌肉?沒那么多,也沒那么明顯,被不算少的脂肪給掩蓋了大半,只留下了一些彰顯存在的堅硬棱角。
傷疤?根本不存在,陳夕象還未見過如此光滑的男性身軀,堪比大理石雕。
眼神,這是陳夕象判斷其很能打的標準,他的眼神很無辜。
這無辜中,又帶著些看什么都不爽的吊,這是陳夕象所感受到的強。
“白龍灣郭白龍,從生至死,只嘗一敗,請。”天真抱著貓頭鷹退后,瞇著眼給陳夕象斗毆的空間。
白龍灣,天沐省著名景點,玄夏時期由武道世家郭家占據,變革后被收為國有,郭家分得一大片補償性質土地,躍為天沐省巨富之一,朱夏全國最大的玻璃工廠是其家業之一。
體魄:2.6精神:0靈力:0
還是有差么?陳夕象關閉面板數據,有些許失望。
三點的體魄差距,不小了。
他握了握拳頭,朝郭白龍投去一個眼神。
你先?
郭白龍眼皮微垂,昂起小蘿卜似得下巴,慢慢渡步往陳夕象身前。
他伸出一只攤開的手,與陳夕象對視。
握手嗎?古人還講這套?
陳夕象與其對握,微仰首與郭白龍對視。
他用眼神說:大塊頭,握完手就打死你。
但比斗,從陳夕象握上的這一刻就開始了。
掌心間一股巨力傳來,陳夕象雙眼暴出狠色,盡全力回握。
想象中的壓制沒有出現,郭白龍依舊是那副傲氣神色,重心微斜,手上力道加大了幾分。
陳夕象眼中狠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慌張。
被鎖住了。
他的力氣,被鎖在了手腕關節上,而這關節所面對的,是至少三百斤的巨漢郭白龍。
陳夕象這才發覺,自己的身體也有劣勢的地方。
非人的肌肉強硬度、恐怖的血液活性、與工業猛獸相媲的內臟,這一切一切的提升,全都是絕對的自身充實,論抗打擊力、爆發力、速度與靈敏,他絕對都要高過眼前這男人。
可要說體重、體型,他都不如郭白龍。
體重有何用?難道不是平添累贅?
錯錯錯,那巨石一般的體重,是與腳下大地的更高貼合,蘊含著地心引力的幫助。
打架斗毆,也有天時地利之說。
自他狂妄的握上眼前這塊巨石起,他的下場便已經注定了。
郭白龍的上半身猛然下沉,如巨鯨騰躍砸入海面,巨力迸發!
陳夕象的整個身軀,隨著手腕的徹底頹敗,被狠狠砸入地面。
他這才恍然大悟,那2.6的體魄,是完完全全灌注到了力量二字中的。
天真撫摸著貓頭鷹,微笑著想到:一直以剛猛與強力自居的狂妄家伙,被人以蠻力如此教育,想必不太好受吧?
是這樣嗎?是的。
郭白龍沒有追擊,只是伸出手,等待陳夕象再次握上。
可惡啊!同樣的套路!
陳夕象從地上彈起,直接就是一個上勾拳,把郭白龍的下巴整個打碎,耷拉在面部下方,隨后刺拳,頂心肘,震步沖拳。╭Д灬ωωω.ωёňχǔё1②.coм
郭白龍沒有閃避,也沒有倒下,只是靜靜伸著手。
他的全身,像是被機關槍掃射過一般,坑坑洼洼,面目全非。
陳夕象漸漸停下動作,呆滯在了原地。
那每一拳所打中的,都是空虛、無感。
我究竟在做什么?
那些襲擊,為的是痛痛快快的斗毆嗎?
根本不是,只是為了勝利。
如果只是要贏的話,為什么不去街上隨便抓一個老頭,一個小孩,把他暴打一頓,這不就贏了嗎?
擊倒普通人,打壞大沙包,這些勝利如此空虛,乏味得有如夾生米飯。
他所需要的,是把自己的強與其他的強碰撞啊,至于結果是贏還是被擊倒,那有所謂嗎?
被失敗的羞憤所曲折的主要目的,重歸正軌。
他握上郭白龍的手,與其殘破的臉微笑對視。
郭白龍的力道從他的掌心出現,陳夕象松了口氣,像是與好朋友和解了一般。
謝謝你,郭阿胖,我們繼續來比力氣吧。
共識、共鳴、靈魂間的激振。
霎時間,白龍灣周遭靈氣開始暴動,匯聚成一頭若隱若現的巨大白鯨,擺尾折騰貫入云霄,低首長鳴俯沖湯斗。
武朝武辛帝窮國力于璧樽海捕獲白龍一條,置于一座近海港灣中飼養,設專人看護白龍,其間有一郭氏女子受白龍感應而孕,誕下一子,天生神力,不修武道殺力更勝武者,民間設牌位供奉,尊稱武神。
后郭白龍于十九歲時,喪生于無名劍圣劍下,故后世諸多文化作品中,神不比圣。
遠處山坡,偷窺陳夕象晨練的周小花目瞪口呆,只見一大片白氣如瀑布般墜入他眼前,從陳夕象的掌心開始匯聚,逐漸構筑為一個貌若嬌女,身如金剛的雄武之人。
鬼起來了!
只見郭白龍抿嘴笑起,羞澀燦爛。
千年也值,萬年也值,同一性質的碰撞,才算得上是矛盾,算得上是對手,此乃強得其所。
在那個以武道逐雄的時代,這份純粹至極的蠻力,是那么的高尚又孤獨。
一個瞬間,二者的雙掌同時發力,郭白龍的手掌被捏得變形,指尖的皮肉綻開露骨。
他笑得愈發開心起來。
陳夕象亦是如此,不過他不再懈怠,在發力的同時,努力將身體扎根入大地。
二者的掌心無限貼合,掌跟如兩頭斗牛般互角,這與為了勝負輸贏的打架不同,就如掰手腕,只為了角力,只為了比出誰更強。
氣勢的碰撞,血液的奔騰,這一切的一切,周小花都能感受到。
如果要他給眼前這一幕一個比喻得話,那應該是…猛犸象與火車頭的較量,自然與工業的對撞。
強的很自然的胖子,與強的不自然的前輩,這個比喻蠻是貼切。
在單純的角力達到極點時,氣與血的交響曲迎來了一個斷峰。
周小花將五臟六腑全都提起塞到了喉部,這才忍住沒喊出那聲:要來了!
頂峰上,陳夕象與郭白龍各自會心一笑。
熱身完畢。
郭白龍的身體重心偏移,將自身的體重與力量傾注在了掌跟之上。
而陳夕象則將雙腿繃直,重心凝聚在腰部,窮全力上提。
一者是順于引力的自然,一者是桀驁不馴的非凡,這豈止是角力?
始與新,于二者掌心中濃縮劇變。
急轉的局勢,令周小花不禁捏了把汗,他無法去說希望誰贏,他只能等待結局。
互角中,陳夕象漸入下風。
要用轟雷嗎?
用了轟雷,會贏嗎?
贏…于如此事態中還想著贏,我怎么如此卑鄙。
但贏,真的卑鄙嗎?
蘇天盛的存在告訴他,不然。
執著于贏者,也很可敬。
可敬的不是贏,可敬的也不是蠻力,真正可敬的,是那份傾注全力的執著。
飄搖不定的我,毫不執著的我,真是太過渺小了。
此時,郭白龍在陳夕象的眼中,猶如壁山。
陳夕象,徹底脫力 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