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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色即是空

  薯條吃完,何系文躺床上嘮著逼磕,不一會兒就跟豬一樣的睡去了。晚八點,何友希梳理出了一個大致的行動方案,伸了個懶腰,開始刷圍脖。近期她公眾號的流量越來越少,可能是暗地里被舉報了許多次,官方不給她推流量了罷。對此她毫不在乎,這是必然面對的一個窘況,她的剖析法無疑是在直接否認一個極大群體的人生觀,間接等于否認了他們的人生,自然會受到不待見或反撲。迄今為止,她的文章還算令自己滿意,雖說離“光”還差之甚遠,但總歸是寫了想寫的,說了想說的。可伴隨著人格與生命層次的輕量升華,她對知識的渴求、對群體思維的俯視與不接受也逐漸攀升。這令她感到恐懼。她一直通曉一個道理,社會對于人,就像大地,雙腳離地之人是無力且無助的。她不想那樣。從簡而言,她在害怕高尚。此高尚并非無私奉獻、吃苦耐勞這種質樸性的高尚,而是超乎社會層面的,道德至高點的脫俗高尚。不給自己的文章確立高得離譜的道德指標,是何友希目前一直堅定的創作方式。但這不是長遠的解決方法,她逐漸發現,自己越來越愛問為什么了。理智滋生審視,審視伴隨懷疑,因為懷疑,所以為什么?以她目前的知識儲備,能得出的答案只有:不為什么。不為什么、無意義、虛無,這就是她恐懼的根源所在。一旦這個答案被奠定,一切皆崩。她需要娛樂,來麻木一下活躍的精神。于是何友希點開熱搜。no.1天王寺千雅入駐斗音!no.2三分鐘之內,給我這個少俠的全部資料。這兩天突然冒出來的第二純真冠位:無名少俠,何友希熟得不能再熟了,何系文方才還抱著手機“弟弟弟弟”的喊。就沒人跳出來吐槽一下那與顏值強烈不符合的武力值嗎?反正何友希沒有吐槽的心思,她昨天還看見這位“無名少俠”在和陳夕象一起吃飯。故而一拳四百公斤上下,十分正常。熱搜第一的熱度倒是令人不解,月爾偶像在朱夏的市場不算太高,要上熱搜也該是在逼站之類的吧?一下竄這么高,十之八九刷的。她點開一看,果不其然,罵聲一片蓋都蓋不住。不過其間幾個字眼令她很是在意。飛旋娛樂。陳夕象曾與她說過,北庭千星中心寫字樓,六樓以上全是宿散會的據點。她曾經調查過,千星中心的眾多寫字樓中,銘軒地產所在那棟的六層以上,除卻銘軒地產外,就有飛旋娛樂以及一間不對外營業的舞室。令人生疑。何友希蹙起眉頭,繼續瀏覽,除了沒什么營養的斥罵與宣傳評論外,只有天王寺千雅的入駐短視頻對她較有營養。今晚8:30準,我在斗音直播間等你用手比愛心朱夏語這么標準…看來是有備而來。何友希撫了撫額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瞥了眼時間,八點二十四了。還有六分鐘,靜靜等吧。于千星中心的那間舞室,灰原小姐穿著一身如她一般死氣沉沉的灰色芭蕾舞裙,對著窗外月,擺出一個及其詭異的拉伸動作。她的胸口對準月亮,四肢軀干皆布于其后,如展翅。時間推移,電子鐘跳轉到8:30,發起滴滴聲。她的左腿慢慢屈起,右腳指尖踮起,身體于曲折中呈匪夷所思的平衡。聚焦,正在慢慢增多。斗音直播側,自天王寺千雅直播間而來的火箭鋪滿了屏幕,直播間熱度飆升為榜首。灰原小姐的體表熱度逐漸攀升。達到50攝氏度時,她閉上雙眼,見一片飛粉。她開始旋轉,如爆旋陀螺一般,旋轉!讓我們飛旋直上!徹夜狂歡!灰原燼與火焰共舞之蛾層級九“好熱,朱夏的溫度夏嘛,哈哈哈。”直播間內,天王寺千雅講了個以熱為主題的冷笑話,很自然的蛻下了襯衣,露出香肩與鎖骨,以及那若隱若現的溝。彈幕沸騰!禮物傾瀉!熱度飆升!教工宿舍內,何友希瞳孔一散,打起一個極大的寒顫,被不可抗力拖入冥冥。一片漆黑中,粉塵四溢。好在,有那么幾點點光。微弱,無助。“怎么回事!”粗厚的男聲,是魯速。“發生甚么事咯。”這種關頭還在玩梗,是周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啊。”中二病,是那個不知名男青年吧。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在何友希看來不明亮的游離之光,正在不停泯滅。她舉目眺望,粉塵無邊無際,不知其根源,不解其因理。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無可思議。“寒冰魔法師,你在么?快想想辦法。”魯速急迫的聲音傳來,面對眼前不可理解的情形,他只能指望魔法了。何友希知道這是在喊她,可她沒有回答。她沒有辦法。粉塵團逐漸逼近,如大漠之上的沙暴,鋪天,如天幕。耳邊恐慌的聲音逐漸平息,哪怕是純粹無知的魯速與男青年,此時也冷靜下來。“我們就這么等著?等那沙暴來?”魯速問道。幾息沉寂,周魚道:“可能吧。”雖后果不明,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不是嗎?何友希這時才開口,她說:“當然不。”她伸手,理智之刃出現在手中。于此同時,周邊的光點驟然凝滯,像是被帶入了何友希的領域。“臥槽,咋回事啊?額,刀?”“刀?哦,刀啊,不對,哪來的刀?不對,我為什么會在這?這是哪?”好幾個聲音響起,環境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何友希冷聲道:“肅靜!”言出法隨,周遭頓時清靜。幾個呼吸后,周魚才弱弱地說道:“老大,我們該怎么辦?”刀,如何能斬沙暴。“能怎么辦就怎么辦,反正不能躺著干瞪眼。”“那你說說你準備怎么辦啊?”一個抓狂急躁的聲音響起。何友希搖搖頭,低沉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們有刀。”折磨人的沉默再次壓入此間領域,眾光點各有心思,唯何友希目視前方,嚴陣以待。“這柄刀,能干什么?”一個無情緒的聲音響起。“理智,這是我們的理智。”何友希頓了頓,道:“或者說是理性,我們應對未知的唯一法。”“是法力么?”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何友希一愣,點點頭,“是,是我們的法力。”那個聲音道:“善。”一剎那間,一尊背托明月的法相坐落上何友希的領域內。他化普明月光琉璃菩薩。何友希愣愣看著,只聽菩薩道:“借你一道光,不必還。”一道光束射向何友希手中刃,于刃上印下四字色即是空。“何為色即是空?”何友希呢喃道。“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無可思議。”菩薩毫無波瀾的應答,她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知半解呢?話音落,法相歸于不可見。死寂中,何友希舉刃,仔細端詳。她身邊的光點們,也在重復這個動作。“色即是空,無可思議。”漫漫粉塵愈來愈近,何友希斷一切言語心思,舉刀,斬!霎時間,粉飛于無際,露出其后被遮掩的根源。無數飛蛾,于一個被不可逾越的屏障擋住的光源前飛舞渴求,恢弘浩大。何友希身后光點驚心動魄,只覺得沒由來的恐怖。目視眼前狂歡,何友希的心逐漸沉重。她冷眼,昂首,舉刀怒喝道:“盲目癡愚!”音如鋒刃,于冥冥中折騰劈斬蛾之雙翅。一瞬之間,冥冥中不見蛾,唯燈火閃爍搖擺,清凈光明。遙遠舞室,灰原燼應聲于旋轉中跌落在地,瞳孔緊縮如受驚之貓。她沉重呼吸幾聲,目光漸冷。“召集所有蛾系會員與干事,籌備瞞天秘儀!”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眼前對手,出乎意料的強大。她可不是那種可愛又迷人的、會給時間練級的反派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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