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于博文手抄了份課程表送來,小小年紀,便已經開始準備在大舅子心中豎立優良形象了。
“每天只帶會上的課的書,書包就不會那么重了。”于博文很聰明,是無師自通的。
“不重呀!”吳小芝有些疑惑,她覺得很輕嘞。
“不重嗎?”
“不重呀!”
“哦。”于博文垂頭喪氣的走了,把這個計劃扼殺在了腦海,打算背著滿滿的書去上學。
陳夕象在一邊嘿嘿笑,小樣,他家的小白菜哪是那么好拱的。
應該和他說才是,畢竟吳小芝哪會記得。
下午,吳小芝已經認清了要每天上學的現實,便不哭鬧了,十分不快樂的去了學校。
送走了吳小芝,陳夕象便去找天真消磨時間了。
“變態!色狼!小偷!登徒子!笨大象!”
剛一接觸菩薩像,天真的罵聲便滔滔不絕的涌來,陳夕象嘆氣,“不都認錯了嗎,反應這么大干什么。”
見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便想將此事一筆帶過,天真更生氣了,氣得癢癢。
“認錯有用的話!還要功法做什么!”
“也對。”陳夕象點了點頭,把菩薩像發下,打算等天真冷靜以后再來找她。
可惡哇!天真在菩薩像中無能狂怒,越想越氣,順著波頻信號將意識投入陳夕象的手機中:
“站住!”
陳夕象便站住了,拿起手機,以一個十分直男的角度看著屏幕里的天真小人。
透過像素奇低的攝像頭仰視著陳夕象,天真漸漸氣消,坐在手機里,伸手指向陳夕象,頭也不抬道:“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原諒你。”
陳夕象呵呵一笑,“給你臉了是吧?”
不過400點能量就想要他磕頭,做夢呢。
“你!”這回天真是真生氣了,消失在了屏幕上。
沒迎來想象中的斗嘴,陳夕象一愣,隨后收起手機,沒放在心上。
女人是這樣的,不能慣著。
去找于老頭吧,他比較好激。
手機散發的信號消失在了感知范圍,察覺到陳夕象居然就這么走了,天真的怒火瞬間攀升,乃至整間矮房都燥熱起來。
這!個!家!伙!
自生而為人至現在,她還是頭一次因為此類的“小事”而動怒至此。
她本以為陳夕象只是多疑,沒想到他是好面兒,她后以為陳夕象只是好面兒,沒想到他竟本就是如此討厭,她再以為陳夕象只是討厭,沒想到他根本就是個自作主張的混蛋!
這個混蛋!根本沒有把她當個人看!
以小事作為火種燃起的怒火,易燃也易逝,待到怒火消卻之后,殘余下的,便是灰燼般的空虛與委屈。
她雖堅稱自己是人,可她心底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根本就是個鬼。
比起普遍意義上的鬼,她多的,不過就是重塑肉身的權利罷了。
但這樣,還能算是個人嗎?
她不敢多想,因為這是她所選擇的“長生”之道,長生的前提,是活著,而活著的條件,便是那一個個的寄托、牽掛、執念。
古往今來,此道追隨者茫茫無其多,但也只有她從最初堅持到了現在。
此長生道無波瀾,唯有心劫,也是心結。
心結一解,了無牽掛后,長生便飄然去之。
而她的牽掛,便是她天真是人,這才讓她在一次次孤獨漫長的等待中堅持下來,重活一次又一次。
而今時,有個人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不是人。
天真的心劫,來了。
下午,烈陽炙灼大地,陳夕象在家門口哼著小曲,心情大好。
就在方才,他以“我能看何老師的朋友圈,你不能”的為矛,狠狠地撩撥了于老頭一番,氣得他跑去喂豬了。
與于老頭的多番交鋒中,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快活啊!
這等威風事,哪能不找個人宣揚一下呢,于是乎…
他便給于芒發了徽信,告訴她于老頭被他狠狠地蹂躪了一頓。
于芒沒回,想來應該是在上課。
于是乎,陳夕象便打開了躺椅,準備睡一會兒覺,醒來再看于芒有何反應。
片刻后,他差不多快睡著了。
“你這個混蛋!”
天真凄厲的叱罵聲從他胸前的手機上響起,陳夕象一驚,打了個很大的哆嗦,手機摔到了地上。
“發什么瘋啊。”他趕緊將手機撿起,還好還好,沒有摔壞。
只不過…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陳夕象大驚失色道。
手機屏幕上,不見了那個漂亮的天真小人,只有一個由符號組成的,依稀可以看出代表著生氣的表情。
(╰_╯)
“你管我?!”
“誰管你。”陳夕象關閉了手機屏幕,準備繼續睡覺。
“…”
片刻的沉默后,陳夕象昏昏欲睡時,忽然感覺左側有股寒氣,便往那靠了靠。
誒?不對,怎么一邊熱一邊冷了?要下雨了?
他抬起眼簾,往天空看去,還是一片大好驕陽。
而他也才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冷。
是空虛寂寞冷!
啊呸,而是一種可以影響到他身體更深處的冷。
他皺起眉頭,往那冷意的來源,天真所在的那座矮房走去。
嘖,果然是。
“咋回事啊?這么冷?”
“…”
“說句話啊。”陳夕象抓起那菩薩像,拍了拍又搖了搖。
“…”
見天真沉默,陳夕象便自說自話起來。
“你這冷能制多久啊?能變暖氣不?這幾日天氣冷了,我怕小芝著涼。”
更冷了。
“嘖,你干啥嘛?鬧什么變扭啊?”陳夕象無奈道。
女人就是這么難以理喻。
“…你是不是沒把我當人看?”
“啊?”陳夕象一怔,“你哭了?”
哭什么啊?有話好好說啊。
“你管我?”
“就管你!你在這制冷,我家小孩著涼咋辦?收聲!不準哭!多大點事啊,到時再給你去弄不就好了,那魔教又不止這一個人。”
“…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你沒把我當人看。”
“我當啊!怎么沒當?”陳夕象愈發奇怪起來,這家伙搞什么飛機?
“你撒謊,你根本沒有。”
“我有。”
“你沒有。”
“我有。”
“你沒有。”
“…”陳夕象事不過三的耐心被耗盡了。
“那沒有就沒有吧,你搞這什么…要去死啊?那我說你是狗,你是不是就是狗啊?”
“那你看我現在說你是人,你又說不是,合著就是你壓根沒把自己當人嘛,沖我發什么脾氣?我是你爹啊?我說我是你爹,你把我當爹不?”
“你說是不是?要講道理嘛!”陳夕象拍著菩薩像的頭說道。
天真:“…”
無力反駁啊。
寒意漸漸消散,天真的心境也慢慢的回歸到了平常。
事實如此,她下意識的,便將為人的意義寄宿在了陳夕象的身上。
眾說紛紜,將自己的存在的意義交由他人決定,很愚蠢。
她是人,這一點唯需她自己承認即可。
但既然是人,又如何能一直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呢。
她天真的長生之道,還有待完善呢…
等等。
不在乎?
“大笨象?”
“嗯?”陳夕象一時間忘了反擊天真給他取的綽號。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啊?”
“額…有點…”
話音未落,天真的輕笑聲便從腦海中傳來,令陳夕象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笑了很久才停下,輕輕說道:“你很討厭。”
“有病。”陳夕象將菩薩像放下,轉身離去。
跟女人沒話題可聊,還不如去和于老頭看大肚子母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