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呀!”
巴赫驚叫出聲,他臉色微微發白:“繆杰爾先生,你難道想說,被我兒子送進監獄的,其實是一個連環殺人犯?”
艾赫馬本的普通中學教師莫名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殺機四伏,尤其是當危險試圖帶走他的妻子后,似乎又將觸角伸向了他的寶貝兒子。
巴赫狠狠地瞪了一眼萊恩,把那張令人安心的“他很聽話”的字條從腦海里擦除。
“不,親愛的巴赫。”瓦勒莉的表情同樣不好看,但她依然有著自身職業的堅持,“在判決下達之前,他永遠只是一個嫌疑犯。”
這句話贏得了繆杰爾的尊敬,他向瓦勒莉微微鞠躬:“不錯,凱恩·奧爾加先生雖然背負著巨大的嫌疑,但他卻也有著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也是我來到白金漢郡的原因——我們可以坐下說嗎?”
繆杰爾先生示意的是鄧布利多,他很紳士地提醒富蘭克林夫婦,讓一位老人久站有失主人的禮節。
“哦,當然沒問題。”瓦勒莉趕忙說,“你們先坐,我去取一些甜品來。”
鄧布利多摸著胡子慢慢靠到沙發背上,甜品和故事對于老校長而言顯然是兩份意料之外的驚喜。
萊恩暗地里撇了撇嘴,他很想問問校長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控制時間的魔法,否則剛剛還說與人有一個重要的會面,現在卻又有興致來打聽麻瓜們的閑事。
“我在倫敦國王學院有一位相當要好的同事。”繆杰爾先生說,“他是犯罪心理學的教授,也是大學偵探俱樂部的學生顧問。”
“偵探俱樂部?”萊恩不由出聲。
“年輕人總是會因為興趣愛好聚集在一起。”繆杰爾先生笑了起來,“等你上了大學,也會加入一些社團——不過我的同事卻并不僅僅停留于興趣的層面,他真正參與過案件的偵破,和倫敦警署的人很熟悉。”
看到巴赫的眼神有些疑惑,繆杰爾先生解釋道:“有些案件會申請大學教授的協助,比如毒物鑒定,很多都是在大學的實驗室完成的,我也曾被邀請去做過彈痕的物理學分析,而作為一名優秀的犯罪心理學教授,他接觸案件的機會顯然要更多。”
“所以艾什頓農場的案件也是?”瓦勒莉端著甜品坐到巴赫邊上。
“沒錯,我的同事第一時間就對這起案件有了極大的興趣。”繆杰爾說,他眉毛沉了下來,“他這個人尤其關注一些稀奇古怪的案件,而艾什頓農場的案件,滿足一切他所關注的要點。”
這位書生氣十足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才有些赧然地開口:“有傳言說,那是鬼魂犯下的案件——當然,我并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他的視線偷瞄了一眼鄧布利多,或許這位物理教授覺得,在老人面前談及怪力亂神不太合適。
鄧布利多安靜地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可是,繆杰爾先生。”萊恩裝出孩童的純真語氣,“您又為什么關注這起案件呢?”
“這就不得不再次提到我那位不幸的同事了。”繆杰爾先生嘆了口氣,“他自己也卷進了一樁麻煩事中間。”
“哎呀,這可真是…”
“真是不巧。”繆杰爾苦笑,“他的女兒失蹤有一段時間了,目前來看像是離家出走。”
瓦勒莉掩住嘴:“真抱歉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繆杰爾搖了搖頭,“有閑言碎語說女兒失蹤和他過世的前妻有關,懷疑他…哼,簡直是一派胡言!”
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繆杰爾先生沒說出口的內容相當好猜,這對于一位教授而言確實是非常嚴酷的指控,尤其對方還是一位與罪惡作斗爭的犯罪心理學教授。
但沒有人認識這位可憐的教授,妄加評判不會有任何有益的幫助。
繆杰爾先生再次長嘆了一口氣:“所以,他把艾什頓農場案件的研究工作委托給了我。我們因為共同的興趣在同一個俱樂部協作過,而這次的事情,我也能沾點家兄的光,從警署那邊套到一些不公開的消息。”
萊恩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個點切入來吐槽繆杰爾先生的言論。
“我通過不同渠道搜集了案件的信息,最后發現…”繆杰爾先生看向萊恩,“關鍵的線索竟然早就被一個孩子保護在了監獄里。”
“但是,繆杰爾先生,您也說了,凱恩·奧爾加有不在場證明。”萊恩皺眉,“如果我沒記錯,他一周前就已經自首了,而您說艾什頓農場的案件…”
“發生在四天前,當然,根據我的消息,確切的案發時間應該在六天前的晚上。”繆杰爾說,“只是報案的時間是四天前,但即便如此,凱恩·奧爾加也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再沒有什么比監獄更有說服力了。”
“所以說,這位小偷先生,不可能是一名連環殺人犯。”
萊恩這句話讓巴赫和瓦勒莉的臉色舒展開來。
“我親愛的小富蘭克林,你說的一點不錯。”繆杰爾點頭,但他很快話鋒一轉,“不過,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奧爾加先生極有可能是一位雇兇殺人犯。”
巴赫和瓦勒莉的目光再次犀利起來。
“沒人比凱恩·奧爾加更有嫌疑了。”繆杰爾語氣嚴肅,“他如此憎恨自己的父親,痛恨他將自己逐出家門。而失去所有親人之后,毫無疑問,他將成為第一順位的財產繼承人,更何況,他現在生活困頓,還有吸食大麻的經歷。”
萊恩想了想,無奈點頭,他承認繆杰爾先生的考慮很有道理。
“我甚至懷疑,他入室盜竊的行徑,目的就是給自己創造不在場證明。”繆杰爾說,“如果只是拘留,那么他擺脫嫌疑的同時,還能很快繼承一整座農場。這無疑是一筆相當劃算的買賣。”
“那豈不是說,我間接為他創造了不在場證明?”萊恩開口。
他不否認繆杰爾的推理,但僅從自己和凱恩·奧爾加的接觸經過來看,萊恩感覺這位小偷先生沒有繆杰爾想得那么計劃周密。
“這不是你的過錯。”繆杰爾笑著說,“而且,我們不能排除凱恩·奧爾加也是受害者的可能,那么,富蘭克林先生,你就成功從死神手下救了他一命,給案件保留了最重要的線索。”
他攤開雙手:“要知道,警方并不害怕狡猾的罪犯,可一旦所有的線索全部斷掉,那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鄧布利多這時候開口了:“先生,你這句話的意思,很難讓人不多想。”
“您猜對了。”繆杰爾眼神黯了一下,“他是最后的線索了,因為農場那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證據——所以才有謠言說,那是鬼魂犯下的案件。”
他再次看向萊恩:“所以,富蘭克林先生,你確實幫了一個大忙,而且…”
繆杰爾先生臉上的表情再次活躍起來:“我從一名老警員那兒聽說了你的事情,萊恩——我可以這么稱呼嗎——你做的簡直太棒了,何等精彩的心理攻勢,我甚至覺得你是一名訓練有素的談判官。
“正巧,我打聽到你們隔壁的房屋有售,它屬于一位可敬的老人,那位——是叫沙哈爾對嗎——老太太遺囑里將財產全都捐給了孤兒院,我就出資買下了。”
萊恩咽了口唾沫,繆杰爾先生變成了耀眼的十萬英鎊。
“您是打算常住鳶尾路了嗎?”
“我有空會來這兒的。”繆杰爾先生朝萊恩眨眨眼,“多結識一些優秀的人總沒有壞處。”
萊恩抿住嘴,他暫時不想和二十萬英鎊先生說話。
“不過,我好像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小道消息。”繆杰爾先生的目光鎖定在了富蘭克林夫婦臉上,“奧爾加貌似胡言亂語指控過你們,他說你們是邪教徒。”
巴赫和瓦勒莉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
“這簡直是最可笑的指控。”巴赫說,“一定是他懷恨在心,才會說出這種毫無道理的話。”
“根據警員所說,奧爾加先生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繆杰爾哈哈一笑,“他甚至污蔑你們在家里用死老鼠進行邪惡的儀式。”
“這位小偷先生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萊恩在父母臉色變化前就出聲吸引住了繆杰爾的注意力,“那些老鼠只是喂養寵物貓頭鷹的口糧…”
“那么,四處涂抹的詭異符號又是怎么一回事?”繆杰爾先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奧爾加先生該多讀一些書啦。”萊恩嘆氣,“那是書法,是東方的一種藝術表現形式…”
“原來是這樣。”繆杰爾笑了起來,“我在倫敦博物館里欣賞過那些作品,文字竟能以圖畫的方式體現美,令人驚嘆。”
但他的聲音很快低沉下去:“可惜了。”
“可惜了?”
繆杰爾勉強笑了一下:“雖然不太想談論我的政治觀點,但…就像我最喜歡的一位作家所寫,那些都是強盜的贓物,我很難想象有人會以展覽自己的野蠻為榮。”
萊恩突然覺得二十萬英鎊先生也沒有那么不順眼了。
“哎呀!”鄧布利多這時候一拍大腿,“都這個時間了,我還有一些重要的安排呢。抱歉,富蘭克林先生,我還得向你借用萊恩一段時間,他可是我們學校的模范學生。”
“沒問題,鄧布利多教授。”巴赫點頭,“萊恩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了。”
“真不好意思,打斷了你們的談話。”鄧布利多起身。
繆杰爾也站了起來:“有幸能請您聽我的嘮叨,老先生,呃,還沒請教您是——”
“噢,我是萊恩的中學校長。”鄧布利多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林地中學,我們為每一位有天賦的孩子提供最好的支持。”
他簡單和眾人道別,領著萊恩離開屋子。
“林地中學?”萊恩壓不住笑意。
鄧布利多點頭:“在麻瓜教育局,林地中學可是有登記的合法學校。我想,麻瓜巫師們的家長也不希望被問及孩子學校時支支吾吾。”
“那么,教授,你現在能告訴我,究竟要帶我去哪里了嗎?”
“噢,我沒說嗎?”鄧布利多笑了起來,“你瞧我這記性——前面一段時間,我著實為了黑魔法防御課的教授由誰來做而苦惱,好在有一位優秀的畢業生打算應聘這個崗位。”
萊恩在心底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他還有一些細節需要面談,當然,他能否勝任也得考察一番。”鄧布利多說,“這方面,我打算聽聽學生的意見。”
“所以說,我們去哪里見他呢?”萊恩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
“前不久他給我寄過信,這段時間,他正在一位同行家里作客。”鄧布利多抬起手,示意萊恩抓住。
在空間泛起褶皺的時候,萊恩聽見校長說道:
“我們去阿貝爾森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