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他剛到培訓班沒多久,就有兩個警察找上了門,其中一個還認識,就是那天爬山偷窺的那個女人。
雙方見面之后都是一愣,不過看起來尤晚妮并不是領頭人,更多的是做一個記錄的工作,另一個是隊長。
“你好,我是金陵市刑警隊的王文發,旁邊的這位是我的隊員尤晚妮,這是我的證件。”
王文發長得一身正氣,還把證件亮了出來,著實讓張小雨受寵若驚,華國的公家人員這么守規矩的可不多。
“我是靈雨培訓班的負責人,張小雨,有什么可以效勞的?”
“是這么回事,市里最近搞了一個掃黑行動,打擊了數個犯罪團伙,其中高利貸是我們打擊的主要目標,我們經過偵查鎖定了一伙人,成功將其抓捕歸案;
經過審訊,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了幕后黑手,他就是米香卡拉OK的老板張子豪,這人在金陵本地的圈里素有名頭,張老板應該不陌生吧。”
張小雨愣了愣,想到警察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他,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線索,沉吟了片刻,點頭道:
“略有耳聞。”
“呵呵…,據我們掌握的線索,你恐怕不止是略有耳聞吧。”尤晚妮笑道。
“這話從何說起?”
王文發伸手阻止了尤晚妮說話,這姑娘剛進刑警隊沒多久,缺乏經驗,說話很容易泄露信息。
大部分犯罪分子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嘴硬,不把鐵證擺在眼前,別指望他們能老老實實的交代問題。
“張老板,我們已經掌握了張子豪犯罪團伙的主要證據,這一次他是在劫難逃,靈雨培訓班是先進單位,跟這起案件沒有任何關系。”
王文發先給張小雨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后才道:
“這次過來主要是聽說這個張子豪跟你們培訓班產生過沖突,是不是有這個事情?”
“也不算沖突啦,就是口角之爭,我們培訓班曾經有一個業務員,長得漂亮,后來被她挖走了,到卡拉OK里當公主,有一次在酒吧里碰到,說了兩句,僅此而已。”
“沒有發生過械斗?”
“呵呵…..,王隊長你可真會開玩笑,我是生意人,又不是黑社會,就我這小身板,拿什么斗?”
張小雨搖頭苦笑,解釋道:
“我這人做事講究以和為貴,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絕不會動手,咱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良民,我的座右銘就是‘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開闊天空。”
“這好啊,如果大家都能像你這么想,社會就和諧穩定了。”王文發附和道。
“我也就是隨便問問,確定一下有沒有這個情況,你們公司的營業執照能給我看一下嗎?”
“可以啊,就在墻上。”
王文發和尤晚妮走到跟前看了一會兒,道:“你是法定代表人,公司是你獨資持有的嗎?”
“對呀。”
“確定沒有其他人持股?”
“沒有啊,就是我自己的公司。”
“私營企業注冊資本最少也要五萬塊錢,據我們了解,張老板你家里好像并不富裕,這錢是…”
“我自己做了點小生意,路邊小販那種,存了點錢。”
“原來如此,行,我們今天就是來了解一下情況,過幾天有了進展,可能還要找你,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辦案。”
“沒問題,我隨叫隨到,如實反饋。”
“告辭了。”
王文發領著尤晚妮徑直下了樓,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那里休息。
“筆錄給我看看。”
“王隊,這都是一些沒營養的信息。”尤晚妮抱怨道。
王文發笑了笑,道:“年輕人不要太浮躁,別指望著一趟就能把事情辦齊全了,辦案子就是要花心思,花時間,總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是…”
尤晚妮聲音拖得老長,顯然是不贊同這個觀點。
“服務員,過來一下。”
“你好,有什么需要。”
阿萍剛才見到這兩個警察去了培訓班就留心了,怕員工亂說,親自過來招待。
“跟你打聽個事,這個樓上的培訓公司你知道多少?”
“你想打聽哪個方面的?”
“所有的,你知道的都可以跟我說說。”
“那可太多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培訓班剛開始就是張老板帶著自己的老鄉創立的,然后一步步發展到今天,對待員工非常慷慨。”
“還有嗎?”
“你到底想問什么?給點提示唄。”
“這個培訓班的老板有對頭嗎?有人來找過麻煩嗎?”
阿萍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培訓班一直很穩定,從來沒見人來鬧過事。”
“那你知道培訓班背后有什么背景嗎?”
“這樣我就不知道了。”
“嗯,行,你忙吧,我就隨便問問。”尤晚妮揮手讓阿萍離開,很是沮喪,問了一圈全是廢話。
“這個培訓班和咖啡廳的利益應該是捆綁在一起的,服務員絕不會亂說話,你打聽了也是浪費時間。”王文發說道。
“她把這個張小雨夸得太好了,明顯在防備著我,一定有問題。”
“本來就有問題,一個外地人在金陵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肯定有人暗中支持他,否則培訓班根本開不起來,更別說拉到計算機扶持項目。”
“又是暗股,我估計張子豪也是通過這種方式持有培訓班股份的,可惜那家伙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提前跑路了,他那個卡拉OK背后是不是也有人支持他,這個人是誰?”
“晚妮,我們現在追查的是張子豪以及他的資產,其他方面不要過多牽扯,作為你的師傅,我只傳你一句話:干我們這行的,要點到為止。”王文發提醒道。
“就讓那些犯罪的逍遙法外?”
“你還沒明白我在說什么,我的意思是對于主犯,我們盯死不放,這是在執法,是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但能量越大的人其關系網就越龐大,如果你非要尋根究底把所有牽扯到的人都拉出來,那搞到最后就沒法收場了,甚至連案子都會被無限擱置。”
尤晚妮聞言沉默了片刻,道:“王隊,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有限度的執法?”
王文發點了點頭,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至于這個‘度’怎么衡量,要視情況而定,你多辦幾個案子就知道了。”
“明白了。”
“明白就好,咱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搞清楚張子豪的資本運作方式,將他的資金來源全部打掉。”
辦公室里,張小雨閉目沉思,他也沒想到張子豪居然完蛋了,對方還代持靈雨培訓班15的暗股。
想了半天,發現他根本沒辦法撈好處,因為阿豪也是替人辦事,只要背后的那個家伙還在,完全可以換一個人來重新代持。
除非那個人也倒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支持張子豪的那個人肯定是出問題了,至于此人是暫時處于劣勢還是徹底完蛋,這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幾天,張小雨哪也沒有去,天天待在培訓班等著那兩個警察的再次上門。
“張老板,又來打擾你了。”王文發說道。
“王隊長真是客氣了,有什么要問的,我知無不言。”張小雨注意到了尤晚妮臉上得意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我們已經成功的將張子豪抓捕。”
“好,太好了,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種黑社會團伙作惡多端,越早伏法越好。”張小雨大喜道。
“別急,我們經過連夜的審訊,得到了很多重要的線索,其中就有一條關于張老板你的。”
“我?”
“是的,張子豪舉報你曾經意圖謀殺他。”
“哈哈…笑死我了,我一個良民謀殺他這個黑社會組織的大哥?簡直胡說八道嘛,噢,我知道了,他是想亂咬人,企圖增加你們辦案的難度,真是夠狡猾的,你們千萬別上當。”
“我們辦案講究證據,不會冤枉無辜之人,所以必須認真對待每一條線索,嚴格排查,希望張老板你能配合。”王文發說道。
“我肯定配合,你接著問。”
王文發朝尤晚妮看了一眼,后者打開筆錄,問道:
“據張子豪所述,1990年1月27號晚,他和女友乘車回家的途中,因為車輛被人動了手腳,在經過中山西路第三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剎車失靈,造成嚴重車禍,自己臂骨骨折,面部劃傷,女友腿骨骨折,這個女的據說還是你的老鄉。”
“以上這些情況,我們到交通部門以及醫院都核查過了,確有此事,張老板你有什么要解釋的?”王文發接話道。
啪…!!!
張小雨拍案而起,怒道:“簡直一派胡言,我自己也有車子,剎車失靈又不算什么稀奇事兒,機械故障怎么能算到我頭上?
還有,按照他的說法,車上還有我的老鄉,那就更不可能跟我有關系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誰會謀害自己的老鄉?什么深仇大恨能做到這一步?
我張某人在家鄉還是有點薄名的,斷然不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王隊長,你可一定要徹查,還我一個公道。”
“張老板,你別這么激動,我沒說是你做的,只是過來跟你溝通一下。”
剛才也就是詐一詐張小雨,如果后者心虛,肯定會露出馬腳。
“唉!這個張子豪真是太可惡了,自己倒霉非要拖別人下水,我跟他也就是在酒吧里絆了兩句嘴,就要這樣害我,何至于此…”
張小雨唉聲嘆氣。
王文發和尤晚妮對視一眼,都感覺眼前這人不好對付,尤晚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筆錄,接著問道:
“那天傍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跟女朋友分別之后,肚子餓了,就去吃了一碗炸醬面,我跟你們說啊,那家炸醬面是真好吃,就是量少了點,隨后,我就在附近的小吃街閑逛,吃了一個麻團,一個韭菜盒子,一個南瓜餅,還喝了一杯豆漿。”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公司啦。”
“沒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
“一切正常,噢,我在公司下面看到了一輛軍牌吉普車,是我們培訓班的一個講師她男朋友的,來接她下班,還跟我聊了一會兒,叫馬建軍。”
尤晚妮迅速將這個名字記錄了下來,準備回去核實一下。
張小雨故意把馬建軍扯進來,讓這兩個警察去查好了,在華國,不同系統的人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悶頭去查一準碰釘子。
“張老板,你在1月27號前幾天,跟張子豪接觸過嗎?”
“在酒吧里見過一次,當時跟我朋友去放松,喝了兩杯酒,跟張子豪嗆了幾句,后來就走了。”
“他報復你了嗎?”
“沒有啊,他好歹也是個大老板,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報復我,以后誰還敢跟他打交道,他還沒這么蠢。”
“那行,今天就到這里,有了新進展,我們會再來核實的,告辭。”
“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