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開的漆黑巨口里，鉆出來一個接一個的污染體，總共八位。
每一個的身體上，都罩著寬大衣服，以此掩飾他們異于常人的身體。
蘇青對污染體和變異體很了解，百分之九十九的污染體，身形異于常人的程度可以用夸張來形容。
比如那天出現在盛安街上的伯來，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獨有的特征。
蘇青也很好奇，為什么宋清如會成為完美的特殊類變異體。
至少從外貌上看起來，她除了膚色蒼白，好像并沒有其他的異常。
“你看過我的直播嗎？”蘇青問道。
“直播？”白大褂的男人癲狂的表情變得迷惑：“你是主播？”
“你不知道？”蘇青驚訝。
“我不知道。”白大褂男人誠實的搖頭。
蘇青掃了幾眼塌陷大半，廢棄的仁愛醫院大樓。
這里別說網絡，連正常供電都做不到，白大褂男人把這里占為據點，等同于與世隔絕。不知曉蘇青是個主播，很正常。
“我不是你研究的污染體和變異體…哦，不對，你稱呼他們為新人類。”蘇青對白大褂男人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上輩子他竟然不知道，在小小的丁級洛城，竟然隱藏著一個很早就察覺到災厄預兆的人。
盡管這個白大褂男人對災厄一無所知，可他居然研究出來了污染體和完美的特殊類變異體。
八位污染體，其中有五個是沒有理智的。從出現開始，嘴里就發出陣陣低吼。
甚至還有個污染體，從那寬大的帽子下面，流出來一串腥臭的口水，落在地面的荒草。荒草迅速的以肉眼可見速度被腐蝕掉，這就是災厄的污染。
被災厄污染后，要么能刺激生物體發生異變，要么變成堪比無藥可解的劇毒殺死生命體。
剩余的三個污染體，看寬大衣服包裹的形態就知道身體有怪狀。
身體偶爾會不自然的抽動，但跟另外五位污染體比起來還算能克制。
“如果你看過我的直播，就會了解到，你研究的這些我都講述過。在九月二十六號，整個藍海星都會發生災難般的劇變。人類文明，會湮滅在極難阻止的劇變浪潮里。”蘇青說道：“我來之前查過，在盛安街死亡的那兩位，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凈。你想做什么，隱藏在城市陰影里匡扶正義的人？”
“匡扶正義？算是吧。”說到正義二字的時候，白大褂男人明顯很興奮。
就像是對某個愛好極度癡迷的人，恰好有人在他的面前談論到那個他癡迷的領域。
白大褂男人眼睛張的越來越大，宛若要從眼眶里凸出，青筋在額頭時隱時現：“我的實驗，快成功了，可惜現在的實驗環境實在是太差了。一旦成功，我就能夠在藍海星建立新的生命秩序，嶄新的時代，嶄新的人類文明！”
逐漸激動的語氣，那是瘋狂的偏執。
“現在的人類社會，充斥著骯臟，偽善，黑暗，虛偽，麻木，隨波逐流，罪惡，丑陋…”一口氣，白大褂男人說了很多負面詞，然后停止，又閉上眼睛。
幾秒后，他猛地睜開眼睛，盡是紅血絲：“什么是純粹的理想大同，那是適彼樂土、適彼樂國、適彼樂郊！”
蘇青沒太聽懂白大褂男人究竟在說什么，他的行為言談都不正常。
隨著情緒激昂，八位污染體的情緒也受到感染，步步緊逼。
蘇青把骨頭握緊，發出質問：“為什么？適彼樂土、適彼樂國、適彼樂郊就是你研究出來的怪物們嗎？你認為人類被怪物們吞噬干凈，藍海星才能變成凈土？”
“沒錯。”白大褂男人站直身子，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說道：“每個人的心里都藏著怪物，而我不過是將他們釋放出來。你覺得如何？人與自然？錯了，自然才是世界，才是藍海星，才是宇宙萬萬物！人，不過是世界誕生的陰影。我要光，永存！”
永存兩個字，在白大褂男人的嘴里拖著長音，近乎用咆哮的方式喊出來，嘶啞的回蕩在星空下。
“看見滿天的星星了嗎？”白大褂男人陶醉在夜幕星辰：“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作嘔的斑斕霓虹，才能看得見黑暗里的星星。”
“我曾在網上里看到過一段話，感觸很深。那句話大概的內容是，如果你覺得你的祖國不好，你就去建設它，如果你覺得人民沒素質，就從你開始做一個高素質的公民，如果你覺得同胞愚昧無知，就從你開始學習并改變身邊的人，而不是一昧的謾罵，抱怨，逃離。”
蘇青說道：“我不知道從你的世界里發生了什么，但…”
話沒說完，就被白大褂男人揮手打斷，他鄙夷的嗤嗤笑著，問：“你見過寺廟里燒香的人嗎？”
“見過。”蘇青點頭。
很小的時候，父母帶著蘇青和蘇凌煙去廟里祈福燒香，希望一家人平安，他印象還挺深的。
“滿滿都是欲望在焚燒，沒有敬意，沒有虔誠。所有的人試圖拿著世俗的金銀，和神佛兌換心中的欲望。”白大褂男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用手指隔著空氣，點了點蘇青：“你太年輕了，來加入我，我讓你看看，什么才是最純粹的世界。”
“你很偏激，我不認為充斥怪物失去情感的世界可以被稱之為純粹。人與動物的區別，就是人的胸腔內不止是血肉，還有情感。”蘇青拒絕。
在他看來，白大褂男人簡直是個人才。
居然在災厄降臨以前，就研究出來了污染本源，還能夠拿著人做實驗。
要是白大褂男人愿意為阻擋災厄降臨毀滅人類的劫難盡一份力，起到的作用無法想象。
可惜，白大褂男人沉浸在偏執的思想里。
“歷史會銘記你，因為我會開創新的時代。”
“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名字記在功勞簿上面，在洛城為你建一塊紀念碑。”
白大褂男人抬起手，像是父親在對兒子們說話，表情溫和慈祥：“孩子們，把他抓起來。你的身體，說不定能夠讓我的實驗，徹底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