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的別墅里只留下了兩名玩家,她人不在,這兩名玩家也跟隱身了一樣從公共區域消失了,偌大的別墅看不到一個活人,這讓剛開始還有點忐忑不安的卞永毅逐漸變得膽大起來,發現根本沒人管自己的情況下,慢慢在別墅里活動起來。
江江的別墅除了她的畫,最值錢的還是別人的畫,這些畫都是其他人為了討她歡心或者利益交換送來的,幾乎別墅的每一面墻都掛的有,別墅的主人似乎也不太在乎這些價格高昂的畫,連廚房里都裝飾了兩幅小的。
“真有錢啊。”卞永毅嘖嘖做聲,又撫摸了一下那些擺在柜子上的限量版玩具模型,然后鬼鬼祟祟地上了樓。
他沒有使用消音道具,只是放輕了腳步——害怕別人發現之后說不清。
不過等他慢吞吞地走到樓上也沒有保鏢出現,他便放心大膽地的打開二樓的房間,直到江江的畫室。
畫室里的畫全都用白布蓋著,卞永毅以為這是江江畫的成品,便信手扯開其中一幅。
但沒想到這根本不是他在網上看到的那些溫馨治愈的畫,畫面色調灰暗,讓人一看就心生不適,而且畫的內容也絕對算不上治愈:畫紙上一個男人尸首分離,破爛的身體倒在地上,周圍淌滿了鮮血,而他的腦袋正被一頭奇異的猛獸咬在嘴里,血液正往地上滴…而猛獸的背后有大量的手腳朝空中伸著,似乎已經形成一座尸山。
卞永毅只看了一眼就連忙將布蓋上,嘀咕了一句“人人都有陰暗面”后去看下一幅。
這一幅沒有上一幅那么驚悚,僅僅是描繪著一個人的死狀,他半靠在一根裝飾華麗的柱子前,雙手放在腹前比出愛心的形狀。
卞永毅一下就認出了畫上的人,他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也記不清他的臉,但這死的姿勢太特殊了,任誰看一眼都不會忘記——這人是江江的保鏢,一個月前死在一場展覽中,他做這個動作也不是向誰示愛,而是為了使用特性。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江江還有這種特殊愛好。”
接下來他又看了好幾幅畫,全都是畫的某人死亡的場景,翻到一半的時候,他甚至看到了今天才見過的,不是別人,正是包括宋旭在內的那幾名跟江江和徐獲一起離開的保鏢。
死的樣子都很凄慘,像是被大型猛獸撕碎了一樣,全部都死在一個畫廊模樣的地方。
“畫家的想象力…”卞永毅繼續往后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后面還有留在別墅里兩名玩家的慘死場面。
他也是進過副本的玩家,太知道人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009區從沒有超大型的猛獸出現過,但江江這些畫太逼真,實在無法讓人接受這僅僅是想象力的產物。
“不會有什么問題吧?”卞永毅直覺不安,但還是繼續看,他想看看畫里有沒有徐獲,卻沒想到徐獲沒找到,反而找到了自己的!
看著那幅自己掛在一片紫色花園柵欄上的死亡之畫,他下意識將畫掀了出去,但回過神來又覺得畫里的地方有點眼熟,猛地扭頭往窗外一看,才發現畫里的場景竟然就是這座別墅的花園!
“這不可能!”卞永毅一甩門沖出去,毫不猶豫地往樓下跑:他寧愿被逮住打一頓或者被摁進馬桶里,也不愿意冒這種可能會死的風險留在別墅里!
然而在他走過花園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看向那片蟲洞花,一片紫紅相間的花朵仿佛在此時有了魔力,處處細節被放大,吸引著人的視線。
卞永毅強迫自己的轉過頭,跑到別墅大門口,利用道具朝外觀望了一下,半分鐘后才悄悄打開了門。
不過他前腳剛出去,后腳就被寸頭青年逮住了,腳下一滑,以一種正常人絕對不可能的姿勢朝前撲出了好幾米才摔倒在地。
卞永毅下意識護住頭,結果脾氣暴躁的青年卻沒有靠近他,而是獰笑一聲,“正好拿你試試我的新道具。”
話說完,卞永毅便自動騰空飛了起來,飛起十幾米后被同樣騰空的寸頭青年追上,看到對方的拳頭,他立刻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對方這回是存心要他的命,重擊在他太陽穴上的拳縫中竟然伸出了一根長針。
卞永毅死的毫無懸念,又被寸頭青年一腳踢出去,好巧不好的落在了那片蟲洞花邊的柵欄上,鐵制柵欄刺穿了他的腹部,又因為他身材矮小體重較輕,柵欄沒能倒下來,于是他就這樣掛在了柵欄上,鮮血順著鐵柵欄淌在地面——和畫室里描繪他死亡場景的那幅畫如出一轍。
徐獲轉過身看著江江,“你還記得商醫生嗎?”
江江垂眸笑了笑,“你知道我的過去?”
“畢竟你太有名了,要找這些資料不是難事。”徐獲道:“你還在孤兒院的時候,他為你們做過心理輔導。”
江江搖頭,“我不認識商醫生,不過姓商的人倒是認識一個,商書銘,他過去也也很有名,不過已經死了。”
“是嗎?”徐獲道:“我覺得他沒死,至少他還能從孤兒院里挑選合適的孩子來培養,不過有沒有被培養成功很難說,和你一塊兒被領養到國外的另一個男孩和養父母都死了。”
“這能說明什么?”江江反問。
“判斷是否培養成功的標準就是看能不能殺掉自己的父母親人。”徐獲笑了笑,“你覺得你符合這個標準嗎?”
江江奇怪地看著他,“誰主張誰舉證,你為什么反而要來問我?”
“因為我想知道一件事,商醫生,真的是商書銘嗎?”徐獲收斂笑容,正色道:“這對我很重要。”
江江搖搖頭,愛莫能助地道:“很可惜我幫不了你,至少我的記憶中沒有是商醫生,而在我小時候經常來孤兒院的商先生也早死了,好人不太長命,像我的養父母,一輩子做過的壞事僅限于帶著愧疚在心里咒罵一下他人,結果雙雙病死。”
“如果商先生還活著,那他一定不是個好人。”
“這世道,只有壞人才活得下去。”